第068章 口琴

正文卷

第一組先出發,兩個小時之後,第二組出發。一個小時後,第三組再出發。這樣安排用意明顯,怕的是裡面情況不明,全軍覆沒。

陳建想和自己爸爸一組,被陳教授訓了一頓,教授帶著第一組先進去了。其他的人只有原地等候,時間過得特別快,第二組又要出發。看著眾人走進深深的黑洞,我莫名感覺到一陣緊張和焦慮。

一分一秒過去,我實在坐不住,雖然明知道這裡對我沒威脅,還是緊張,來迴轉著圈。

李大民盤膝坐在地上,雙手搭放在膝頭,在閉目養神。

這時候反而有點佩服他了,李大民的自控和自律能力很強。他的內心一定也在焦慮,他面臨的危險比我大多了,可這時的自控卻讓人佩服。

讓我更驚訝的,是那個叫王圓通的人。這十人里他其貌不揚,我們一開始根本就沒注意他,現在分到一個組了,才覺得此人有點意思。

他是隊伍里唯一留著光頭的,此時斜靠在樹上,津津有味看著手裡的一本小冊子。

陳建坐在地上,無聊地用石子打著樹葉,混著時間。這麼看來,最不鎮定的人反而是我。

這三個人的最後一組隊伍,沒有領導跟隨,所以臨時委派了隊長,李大民算是矬子里拔大個,做了這個臨時隊長。

等了片刻,王圓通放下手裡的書,說道:「隊長,時間到了,出發嗎?」

李大民從假寐狀態睜開眼,伸個懶腰,囑咐大家把裝備檢查一遍,背包打好。李大民一身的登山風衣走在前面,頗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意思,其他人跟在後面。

到了深洞前,一陣惡風吹出來,幾乎把我這個沒有形體的意識吹散,乖乖隆地咚,這地方也太詭魅了吧。

眼前這個場景,我已經沒詞來形容,說「邪」太小,說詭異也不精確,眼前的黑暗和恐懼過於浩瀚,如同能淹沒一個人的噩夢之海。

李大民第一個走進洞里,身形被黑暗吞噬,刺眼的手電筒光亮在黑暗裡好似螢火蟲。

陳建第二個走了進去,王圓通哼著小曲第三個進去。我沒有形體,拿不了手電筒,在中陰之境里,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樣,那就是在黑暗中迷路。

對於這個困難,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遇到危險,我可以動心念出去,可是再進來,還是在黑暗裡找不到路,仍然沒用。而且任何照明工具我都觸碰不了。

目前這種狀況我只能跟緊隊伍,循著他們的手電筒光,一步不敢分神。一旦跟丟了,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會找不到他們。

幸好,這個洞不是完全吞光,光線在黑暗裡閃爍,正常情況下還是看得比較清晰。

李大民走得很慢,每走一段拐角,就會在牆上做出標記。他的標記做得極其專業,真是老勘探隊員的水平,看來這一年他算沒白過,學到了很多東西。

他在做標記的時候,隊員們圍攏在旁邊看,牆上還有前面隊伍做的其他標記,看來這十人的隊伍確實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每一次作業都非常符合流程,特別規範。

走了沒多遠,發現了這個洞的規律,那就是彎兒特別多。幾乎每幾十步就會出現一處彎道,就我的經驗來看,還不算太糟,肯定能出去,因為洞里沒有岔路,彎道都是單向的。

走了能有一個多小時,李大民招呼大家坐下休息,簡單喝點水吃點壓縮餅乾,補充體力。

「怎麼樣?」我坐在他的旁邊說。

李大民搖搖頭,低聲說:「我也沒譜,不過有一樣可以肯定,真正的考驗沒有被開啟。」

他剛說完,黑暗裡王圓通忽然道:「隊長,你跟誰說話呢?」

「沒,我自言自語。」李大民朝著我看了一眼,輕輕搖搖頭,示意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洞里十分安靜,除了幾個人呼哧呼哧喘氣,其他聲音都沒有。在這裡隨隨便便說一句話,都能被人聽到。

陳建道:「大民哥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總喜歡自言自語。」

李大民岔開話題:「行了,該出發了,也不知道前面那兩隊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他站起來繼續往前走,陳建和王圓通跟在後面。

這次我學乖了,沒有特別的事不會輕易和李大民對話,李大民知道我在就行,我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

走著走著李大民停下來,低頭看看錶:「這個速度不行,才走了三公里。」

「不是我們不行。」王圓通說:「這地方實在太黑,消耗就是平時的三四倍。」

「有道理,但是我們是精英隊,要不然幹嘛調我們做先遣部隊。」李大民說:「現在開始,我會加緊腳步,陳建,你有沒有關係?」

「大民哥,我沒問題。」陳建興奮地說。

王圓通呵斥:「陳建,現在是在工作,是在任務,李大民就算是你哥,你也不能喊哥,要喊隊長。」

「是,隊長!」陳建在黑暗裡大聲說。

李大民呵呵笑,用手電筒照照前方,此刻的洞頂高度雖說沒有洞口橫截面那麼宏偉,但目測過來也像是巨大車庫,並排停個五六輛大卡車都沒有問題。

手電筒光亮照到一塊區域,李大民奇怪的「嗯」了一聲:「你們看見了嗎?」

我看到有個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地上,不是很大,像是隨身的物件。

我們幾個人跑了過去,來到近前,李大民蹲在地上,用手電筒仔細去照,這才看清是什麼。

竟然是一把口琴,樣式很老,上面布滿鐵鏽,正卡在兩塊碎石的中間。

李大民和王圓通看了看,王圓通道:「隊長,可能是前面那兩組不知誰丟落的。」李大民想了想,伸手過去把口琴撿起來,用嘴吹了吹,激起很多的煙塵。

「看樣子遺棄了很長時間。」李大民說:「不像是前面兩組丟下的。」

陳建忽然說:「我能看看嗎?」

李大民隨手把口琴遞給他。陳建接過去,反反覆復看著,表情很奇怪。王圓通好奇地問,你認識?

陳建嘴唇顫抖,輕輕說:「這,這是我的口琴。」

話音一落,忽然就聽到洞窟深處傳來「嘎噠嘎噠」時鐘的聲音。

李大民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用手電筒照過去。我們所有人都看到,在對面的洞壁上方,懸掛著一個巨大的時鐘,這個鍾錶的指針很奇怪,正在逆時針的倒著走。

我驚叫一聲:「難關開始了!」

李大民有些恍然,念叨著,「口琴原來是機關。」

陳建特別害怕:「隊長,圓通哥,這裡怎麼會有一個時鐘呢?」

李大民安慰:「別慌,這個洞詭異莫名,出現什麼都在情理之中。」

現場這種詭異的狀況,原因或許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

我在旁邊道:「大民,現在你不適合和我對話,我說你點頭就行。現在我們只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李大民點點頭。

「要破解這裡的難關,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口琴。」我繼續道。

李大民表示認可,他做個手勢,示意我暫時不要說話。他問陳建,「這個口琴真是你的?」

陳建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臉色煞白嘴唇抖得不行,說話不利索:「口琴真的是我的!」他一個字一個字說:「是我十五歲生日那天,爸爸送給我的禮物。」

王圓通忽然道:「陳建,你不是只有十四歲嗎,十五歲生日還沒過,你爸爸怎麼給你送禮物?」

陳建猛地一滯:「對啊,我才十四歲,為什麼會說十五歲?剛才那句話就像沒經過大腦,自己就蹦出來。」

「先別管多少歲。」李大民說:「確定這是你爸爸送給你的?」

陳建一臉的驚恐,口琴應聲落地。王圓通趕緊撿起吹了吹,「我說你怎麼了,見著鬼了?」

「我爸爸現在沒送我這口琴。」陳建驚恐地說:「為什麼我看它會這麼眼熟?好像伴隨了很長時間。」

沒等李大民說話,王圓通便呵呵笑:「說不定這是來自未來的東西。你在十五歲收到這個口琴,然後陪伴你很多年,現在它穿越時空飛回到了現在你十四歲的時候。」

李大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我輕聲道:「大民,不對勁,這個王圓通不對勁。」

李大民微微點頭,目光鎖在王圓通的身上。

王圓通剛才說的那些話,裡面很多詞不應該屬於這個時代,比如「未來」、「穿越」,這些詞彙都太現代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