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帝王心(1)

正文卷

他的力度正好,疲乏頓時消了大半。

顧衡一直不說話,折桑以為他進來前聽見了那些胡扯的話,也不知他會不會介意自己如此編排他,想著要不要解釋一下,顧衡卻先一步開口了,「朝廷的意思是把運河修好,其他無暇顧及。」

「那南川的洪澇和難民不管了?」

顧衡默認。

折桑心思轉動。皇帝此舉正合她意,昏君傷民,世間暗無天日,正是新主臨世的前兆。

顧衡站在她身後,目光正落在她掛著翡翠墜子的耳珠,翠綠與白皙交相輝映,耳邊散著細碎青絲,打破了貴氣,多了一些風情。

顧衡想起信中來報的另一件事。只有短短兩行,他卻印象深刻,那是宮變後屬下首次再向他彙報皇后相關的事。

永安宮走水後,對於皇后的後事,皇帝遲遲沒有表態。

按皇帝的性子,得知皇后給自己帶了綠帽子,即便人死了,他也要用報復回來的,比如安夫人產下大皇子後卻入不得皇陵,西伯候宮變後馮氏一族被殺盡。

皇帝不是仁慈之輩。

雖皇后與他人有私的事情泄露出去有損皇家顏面,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要皇帝心中有怨,隨便尋個由頭也能將皇后貶為罪人,草席一裹扔到亂葬崗去。

無利不起早,朝堂之上也不會有人會跳出來說皇帝做的不厚道。

帝後之間算不得伉儷情深,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飛語,負責喪葬的太常卿也拿不準按什麼規制下葬皇后。

說是下葬,也只是幾件舊衣,一捧灰,永安宮被燒的一乾二淨,連囫圇個的屍首也拼不出來,那幾件舊衣還是浣衣局收羅出來的。

按皇后的規制風光大葬吧,就怕惹了皇帝不喜。太常卿揣度了許久,他認為皇帝是不怎麼在意皇后的後事的,否則他拖延了這麼久也不見皇帝過問兩句。既然皇帝不在意,下面的人自然鬆口氣,樂得輕鬆。

可難就難在皇帝也沒明確開口說皇后有什麼過錯,可以隨意安葬。

太常卿頭髮白了一半,久居官場,他最是謹慎的。

皇帝沒有明確表態的事——做不得。

即便你是按著皇帝的心意來的,也做不得。

就怕哪天皇帝突然念起幾分舊情,便可以怨怪到你頭上去,一句擅作主張對皇家不尊便能把太常卿從京城攆開到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這可虧大發了。

就這樣拖著,距離皇后去世二十來天了,還沒有入殮安葬。

太常卿壯著膽子問過皇帝幾次,可皇帝每次不是沉默就是岔開話題,從來沒有給過正面回答究竟是按怎麼樣的規制葬。

只要提及皇后,皇帝臉色就沉了,後來越發的不對勁了,皇帝竟下令不準再提皇后。

看架勢,也連骨灰都不打算埋一下,墓碑也不立了。

皇帝這樣古怪的態度,才使得顧衡起疑心。

若是恨,皇帝必然會剝去她皇后的身份,令她身後名碎;若是不恨,那便按規矩下葬了。

這種迴避的態度,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進門前折桑的話,顧衡盡數聽了去。

他自然知道她是故意逗陳若蘭的,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回到源頭,確實是他乘人之危。

這份感情,是覬覦者橫奪來的。

如果傅戎沒有辜負折桑,還有今日他得償所願嗎?

顧衡並不敢順著這條思緒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