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魘足

正文卷

第11章 不知魘足

她眉頭擰做一團,用力去掐那塊玉。

漂亮的桃花眼沁著水霧,像是寒冰含霧——迷離、發瘋。

顧衡微微一頓,「娘娘可喜歡。」

折桑無力回答。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折桑的折磨,卻是顧衡的蝕骨銷魂。

他向來潔身自好。越是如此,一朝打破便越是可怕。看似都在他的掌控中,其實一切早已失控。

一想到如果其他人能提供幫助,她也會如此,只覺得被氣得厲害,心裡又浮現一絲後怕。如果不是自己送上門給她利用,她會去求誰呢?

顧衡比誰都清楚,自己不該來永安宮,從最開始就是錯。

皇帝金屋藏嬌,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在過去沒有多少交集的兩年里,顧衡心底對傅戎滋生過嫉妒。他嫉妒那對患難與共的少年夫妻,他嫉妒蘇折桑看向傅戎時亮晶晶笑盈盈的眼睛。

發瘋的嫉妒,在無人知道的陰暗角落裡。

那些窒息的情緒讓顧衡枯坐在書房發獃,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折桑是皇后,是傅戎的妻子。

恨不相逢未嫁時。可是折桑未嫁時,顧衡認識的,卻從沒有接觸的慾望,他們曾擦肩而過。

顧衡只配旁觀她的人生,他理智的迴避了帝後間所有的消息,他要扼殺那些不合時宜的情愫。

直到朝臣提起皇嗣說皇后多年無所出時,顧衡才察覺不對勁,去調查背後的原因。

傅戎登基之前,對蘇折桑都是敬重愛護的,是以皇后的冊封大典十分隆重,顧衡親眼見過二人琴瑟和鳴的樣子。

顧衡看著,那個笑容明媚的姑娘,收起自由洒脫像模像樣的端坐在高堂之上,為後宮的瑣事操勞著,眼裡的光一點點的暗下去。

顧衡忍不住一腳踩出了理智的線。

問情為何物。

明知不可而為之,是他的答案。

與其讓她這樣求其他人,不如就由自己來吧,自己對她來說是最有用的。就這樣折在她身上,互相拉扯著一直下墜。

她亂人心卻不自知,他也只能憋著悶氣惡狠狠的,私心也要她疼上幾分,想她記住他給的感覺。

若是情不能換情,心無法動心,那從軀體開始攻佔是否也能摸到幾分心動呢?

不管是怨懟還是歡喜,他想,只要她為他而生的情緒,他都照單全收。

內心激烈的情緒加附在行動上,毫不知情的折桑卻被他拉扯著,陷入漫長的折磨與煎熬。

恍惚間,她想自己怕是真要死在這位權臣手中了。

她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給自己收拾,穿衣服,動作輕柔。

顧衡神清氣爽的穿好衣服,卻見被褥下睡的昏沉的人兒還死死的拽著他的玉佩。

那並不是普通的玉佩,是顧家子孫獨有的,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材質,父親給他的是用的世間罕有的藍田玉,因為他是嫡長子是未來的家主。

他注視了良久,終究是理智歸去,伸手去掰她細細的手指。

若她不是皇后,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她喜歡他給她便是,這玉佩除了能代表身份也沒有什麼實際上的用處,只是材質極好,摸著順手他便一直帶著,她若是要他並無不舍。

可是她不是普通人,是皇后。玉佩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見,只怕她百口莫辯,再加上皇帝本就有心除去她,這會給她帶來麻煩。

她若是喜歡玉,前些日子他倒是得了一塊暖玉,過幾日送她便是。這塊,卻不能留在這裡。

可是那隻小手卻不依不撓,拽的死死的,掙脫了他的手,捂在胸前一轉身背對著他,嘟囔著,「求你別鬧了,真的好累。」

側躺顯得她腰線更是細細盈盈,他一手便可以握的穩穩噹噹,隨意操控。

顧衡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微微抿唇,在她耳邊叮囑道,「玉佩娘娘喜歡便拿去,只是千萬要收好。」

她大抵是覺得煩人,含糊的應了幾聲,便將頭埋進被褥里,露出一截脖子,上面還有他留下的痕迹。

大抵是剛破戒,他竟又有些意動。

未曾得到不知其中味,如今食得卻貪心不足,心裡湧現了一絲苦澀的遺憾。

若是他們早點相識該有多好?

如果早一點心動,早一點明白,是不是可以在她還未嫁人,還未去到傅戎身邊時先娶了她。

哪怕她依舊不愛自己,可至少心愛人便是枕邊人,在這樣心動的清晨他可以將她攬入懷裡,而不是悄然離去。

最開始,他並沒有想要發生什麼,只是理智失控,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拉她一把。他告訴自己,提醒她危險她自然會多警惕,他就全身而退,可是真到了那時,他又忍不住想,既然註定無緣就幫她一把,等她安全了就不會牽腸掛肚放心不下了。他會退回原來的位置,就那樣安靜無聞的看著她做他人妻。

感情半點不由人,非但不能適可而止,反倒是徹底壓制不住了。

所以,在這樣的清晨,他也心生惘然。

貪戀也好,渴求也罷,天亮之前他要離去,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傅戎不是她的良人,自己也不是。

顧衡回到丞相府時,找人找瘋了的長隨終於放下了心。

長隨是顧衡身邊的小廝,跟了他十多年。

十幾年來,長隨第一次遇到顧衡夜不歸宿下落不明的情況,心中既擔心他出事又怕聲張帶來麻煩,派人偷偷的找了一夜,整個京城都翻遍了。

正想著要不要去告訴二爺和老太太,卻見主子推門而入,他趕忙上前扒拉。

「爺這一晚上哪去了,我翻遍了上京也沒找到。是出什麼事情了?」他嘟嘟囔囔的話很多,像個老媽子。

一上前便覺得不對勁,長隨動了動鼻子,大叫,「爺身上怎麼這麼香!」

眼睛一瞪,看著他空蕩蕩的腰間,「衣服怎麼髒了!這裡怎麼皺了,玉佩呢?」

顧衡眼風一掃,他瞬間閉嘴,腰一彎往外溜,「我去叫人備水。」

脫衣服時,長隨沒忍住又哇的叫起來,「爺怎麼還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