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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蘇本心

第一卷 緋色之獸

中午,大家一起聚在醫院食堂吃午飯。

秦賜一行人去城市的幾個標誌性建築物尋找簽名,卻都是無功而返。

柯尋簡單講述了得到那7公斤獸的過程,眾人皆是一片唏噓。

趙燕寶聽得很認真:「咱們是不是也該把同伴們的獸請人超度?」

「褚之庸說,咱們湊夠了13公斤獸,最後自會請人超度。」秦賜說。

「現在已經湊夠了數量,什麼時候上交?」蘇本心問。

「我們已經和褚之庸通過電話,他說……在夜幕降臨之前,會有專門人士來警局驗貨。」秦賜說。

大家聽了這句,都忍不住咒罵,這簡直就是故意把人往死路逼,難道因為這個還要在這裡多待一個夜晚?這個夜晚勢必又要死人,如果僥倖不死,第二天大家就要面臨最殘酷的投票選人!

「咱們最重要的還是找簽名兒!只有這個才能讓咱們擺脫這一切!」衛東把簽名放在了首位,時刻警醒自己。

眾人點頭,秦賜說:「咱們飯後再研究研究地圖,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有可能隱藏簽名。蘇老闆和羅維下午要去火車站找簽名,就你們兩個人夠嗎?」

蘇本心想了想:「昨天就是我們兩個和他們談的,突然多出別人來也不太好,還是我們兩個吧。」

秦賜點點頭,又問:「對了,你今天看視頻有收穫嗎?」

說到這兒,蘇本心的面色就不大好看:「我是一直快進著看的……獸出來的時候,才按照正常倍速看,現場很讓人難受……不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蕭琴仙在之前也沒有接過電話。我認為這裡面的疑點可以排除了。」

這句話彷彿給蕭琴仙姐妹的一生都畫上了最後的句號,她們曾經有怎樣的過往,內心究竟有怎樣糾纏不清的心魔,誰也說不透猜不透。那個奇怪的歸妹卦到底是怎樣結成的,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原因。無論畫里還是畫外。

蕭琴仙這樣一個毒舌而尖銳的人,最終居然是帶著秘密離開的,實在是有些諷刺。

……

飯後的時間,衛東去樓下的報刊亭多買了幾份地圖,大家決定先查地圖,再繼續行動。

藥房的那款哮喘葯終於到了,蘇本心和羅維也準備出發。

兩個人打了個計程車,直奔火車站。

「別忘了那款拉杆箱。」羅維說。

「忘不了,昨天我把定金都付了。」蘇本心說,「再說林姐那個人,一看就唯利是圖,我們只拿幾支哮喘葯怕是打動不了人家。」

林姐就是車站裡負責旅客資料的人,昨天蘇本心已經跟林姐套上了近乎,答應給她帶幾支哮喘葯,又說再給她帶一個好看的包包。

林姐說包包不需要,就是女兒馬上就大學開學,一直想買一款好看結實的拉杆箱。

蘇本心一口應下來,自己就有賣拉杆箱的好姐妹,能按進價拿。

羅維不擅長拉關係,尤其是女人們談起包包之類的事情時,羅維更多時候是在走神想其他事。

最終,林姐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自己今天就把所有資料都整理出來,讓兩個人明天來看資料。

為了謹慎起見,兩個人並沒有說出雩北國的名字,蘇本心只說幾年前有個表哥離開了心城,家裡人很挂念他。

計程車停在了火車站旁邊的高級箱包店,兩人付錢下了車,蘇本心直接進店付了尾款,然後拉了一隻很女性化的拉杆箱出來。

羅維想幫忙,蘇本心笑一笑:「空箱子又不沉,再說這是女款,你拉著也不合適。」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車站內部的辦公樓,蘇本心拉著拉杆箱先敲開一間辦公室的門,然後很快又出來了:「資料檔案室居然在城市邊界處,咱們得坐一趟車才能到。」

於是,兩個人又坐了一趟火車,在「心城清點站」前面的一站下了車。

之所以叫做心城清點站,就是因為這裡屬於心城的邊界站,再往外走就出城了。

所有的旅客都要在這裡被嚴格篩查,羅維的方形章很怕被人認出,所以兩個人提前下車,步行著向邊界處走去。

前面的關口處,也有著很嚴格的排查,蘇本心向前張望了一下,就停下了腳步。

羅維正不明所以,手臂就被蘇本心緊緊拉住了:「羅維,我們要離開了。」

「什麼?」

蘇本心短促一笑:「你最近不覺得身體很難受嗎?尤其是心髒的位置。」

羅維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很難受。」蘇本心捂著心口,深呼吸了幾下,「之所以難受,是因為我們不屬於這裡。」

「我們?」

蘇本心摘下了胸前那塊中心醫院的工作牌,讓羅維看工作牌的反面,上面竟赫然有一個醒目的長條形的方章,裡面的字正是:心城區域外。

這簡直是羅維入這幅畫以來最驚訝的一回:「你,也是外地人?為什麼工作牌的正反會不一致?」

蘇本心似乎有些累了,乾脆坐在大大的拉杆箱上:「我開始也很奇怪,直到現在也想不太明白,也許我是城外的人安排進來的一個棋子吧,有著一陰一陽兩個身份。」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身份的?」羅維雖然有些反感蘇本心這些日子以來的偽裝,但對於兩人同樣是外地人身份的這件事,又不免有些奇怪的惺惺相惜。

「在我接到第1個電話之後。」蘇本心說。

「你也接到電話了?!」羅維吃驚極了。

「對,接到第1個電話的時候,我也怕極了,裡面那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告訴我:有一隻獸被綁在了一個人的心臟里出不來。」蘇本心似乎在努力使自己平靜,「之後的第2天,池蕾就死了,她心臟里的獸正是一隻被綁起來的女體。」

羅維望著眼前的蘇本心,感覺十分陌生,不,自己本來也不了解這個女人,難以想像,一個人是怎樣在接到這種奇怪恐怖的電話之後,還能一個人慢慢消化而不向同伴求助的。

「你為什麼不說?」

「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我就自己在心裡琢磨這件事,直到從身份牌上發現了端倪,後來在午飯的時候,我又藉機看你的身份牌,就是為了對照這兩個章是否一樣。」

羅維也想起了那一幕,當時蘇本心的表現是那樣自然,甚至還有著普通女子該有的擔憂傷感,實在讓人難以懷疑。

羅維努力讓自己冷靜:「我記得你還讓我看了你的額頭,你既然信不過任何人,為什麼又要讓我仔細檢查額頭。」

「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並沒有紅色的痕迹,」羅維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只是,在髮際線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點,你說那是生來就有的。」

蘇本心將自己的頭髮撩開:「是這裡吧,這並不是一個黑點,這也不是生來就有的。」

羅維走近看了看,那的確不是個黑點,那根本就不是長在皮膚上的什麼東西,而是——一個小小的黑洞。

「這裡面是……」

「這是一個洞,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我這裡會有一個小小的洞,」蘇本心兀自笑了笑,看了看遠處的城市邊界線,臉上完美的側麵線條並沒有什麼起伏,「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我的獸早就離開了,大概就是從這個位置離開的,最終留下了個小小的洞口。」

羅維皺了皺眉頭,對於此刻發生的事情一時難以消化,同時還因為心臟處的難受令臉色更加蒼白。

「我之所以被界定為心城外的人,大概是因為我始終沒有走進這座城,如果這座城是畫家雩北國的心的話。」蘇本心說。

「你認識雩北國?」

「我們曾經是戀人,他想在戀情最美好的時候留住最好的一刻,他說這種念頭就像一隻獸在慢慢吞噬他的心,他說現在往前每走一步就是下坡,他已經不敢再往前走,只能想辦法停下來。」

「那你的獸呢?」羅維反問,「為什麼能離開?而且離開之後你毫髮無損。」

「因為我有釋放的辦法。」蘇本心的表情突然有些兇狠,一瞬間之後又恢復了平恬,「是我讓他找到了困擾他的獸,是我教給他怎樣擺脫他的獸,只有這樣,我才能解決掉我的獸。」

羅維默默地想了想:「一切都是你教給他的,包括他的自殺。就像是《緋色之獸》那個故事裡的悅子,只有殺掉困擾她的東西,才能安生。」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蘇本心凌亂的捲髮被風吹起來,「第2晚我就接到了第2個電話,那裡面的人告訴我,有一幅畫要從某個人的身體里展出。我驚嚇之餘,大著膽子問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到底是無聊消遣是善意提醒。

「結果對方說,這是指令,是對我們這些城外人的指令,這些獸很珍貴,我們需要把它們轉移。」

聽到這裡,羅維的目光突然移向了蘇本心坐在身下的那個大拉杆箱。

蘇本心彷彿沒有看到羅維的目光,繼續說:「那個人告訴我,當歸妹卦出現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