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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陌生都市

第一卷 緋色之獸

「白得一張價值30元的門票,我居然覺得賺了。」衛東發現自己已經墮落於畫推的陷阱里無法自拔——儼然斯德哥爾摩患者的初期癥狀。

門票的設計很簡單,更像是一張現成賀卡,只不過在上面加蓋了「本心藝術館」的印章,以及數字日期章。

秦賜望著愈晚愈熱鬧的藝術館,今日是周末,來參觀的客人比平日要多出一倍。

柯尋已經走到了門口,歪頭看了看身後的同伴們,那樣子彷彿在說:走,進去練巴練巴?

朱浩文被柯尋感染,臉上不自覺帶上了一抹笑意——已經說不清是第幾次這樣笑了,嘴角無法控制地彎上來,在認識柯尋之前,這是絕無僅有的事。

朱浩文暗自清清嗓子,換上了一貫的面無表情,埋頭跟在衛東身後進了藝術館。

館內的裝潢是現下流行的「赤貧風」,水磨石的毛坯牆,不加修飾的原木桌椅,高闊天花板懸著裸燈管,像是上世紀80年代的工廠車間,「車間」四處裝飾著莽原般的枯藤,以昭示其藝術本意的存在。

「好『侘寂』啊!」一位披肩發的森系女生髮出讚歎之聲。

衛東望著過於簡樸的四壁,也小聲嘀咕一句:「是挺差勁(侘寂)的。」

朱浩文聽到同伴的話,微微張了張嘴,最終沒吭聲。

森系女生的同伴——穿修身長款襯衫的頎長少年,抬了抬淡白色的細邊眼鏡:「樸素安謐,有點禪意。」

衛東從其身旁走過,這才驚覺原來「少年」是一個女生,緊接著又聽這位「少年般的女生」道:「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先鋒藝術品。」

今天的藝術品的確很先鋒。

幾人邁過地上一堆姿態扭曲的根雕,這才發現立著個標籤:作品「連就連」,售價「12,000元人民幣」。

前面又是一大堆毛線團,裡面有幾個造型奇特的亮閃閃的燈泡,標籤上寫著:作品「貓咪的戀情」,售價「9400元人民幣」。

這錢也太好掙了。——這句話衛東沒說出口,畢竟在這群先鋒藝術家的地盤兒上,還是謹言為上。

衛東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前頭柯尋的肩膀:「咱沒弄幾件作品帶來真是可惜了,能掙點兒是點兒,說不定還能把來時的路費給報了。」

「我覺得可以把一堆大大小小的畫框釘一起,就好像透視圖那樣。」柯尋望著館內形形色|色的藝術品,忍不住開了開腦洞。

「那也算是個藝術品吧?」柯尋問身旁的牧懌然。

「算。」牧懌然低低一笑。

「我覺得藝術品的名字至關重要,咱要弄一堆畫框應該叫個什麼名字呢?」柯尋看了看旁邊牆上展示的一片皮製的東西,上面還有兩個古怪的紋身圖案,這件作品的名字叫「舊歡」。

柯尋將目光從這些不舒服的藝術品上挪開,正想對牧懌然說自己剛才構思的藝術品就叫「邂逅」吧,誰知卻被朱浩文搶了先:「叫個涅槃吧。」

「涅什麼槃,」衛東說,「我看該叫『倒霉催的』。」

走在後面的秦賜已經與那兩位年輕女生搭上了話,森系女生指著拐彎處的展館:「那個大房間里主要是畫作展出,挺值得一看的。」

秦賜道了謝,望著水泥牆拐彎處透出的淡白燈光:「原來畫展在那邊。」

幾人望著那個方向,原本故作輕鬆的心情再次低沉下來,一次新的搏命之旅又要開始了。

陳列畫作的展廳依然是蕭條荒蕪的「赤貧風」,斑駁不平的水泥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繪畫作品,中央一張長條形的白樺樹皮桌子,上面放著一隻大大的粗瓷茶壺,以及高高一摞藍邊粗瓷碗。

儘管客人們沉浸在這種蕭條赤貧的風格里,但大多數人還是寧願選擇一次性紙杯去喝茶,那些風格強烈的粗瓷碗沒什麼人去碰。

「男子6人組」並沒有什麼心情去喝茶,多次的入畫出畫,讓他們練就了銳利的眼睛,此刻這6對眼睛謹慎而犀利地掃視著牆面上的畫作。

「新手」羅維雖然最沒有經驗,但他的目光卻是最為犀利的。

房間里的畫很多,其中竟還夾雜著一副彩鉛畫,稚嫩的筆觸勾畫出一個女子穿婚紗的模樣來,旁邊的字寫著:蕭琴仙,7歲畫,2002年作品。

「就這還定價600元?」衛東皺眉看了看,「我7歲畫的比這可強多了。」

身旁一個留蘑菇頭的女生冷冷看了衛東一眼,倔強微凸的下巴轉向了別處。

衛東聳聳肩膀,跟隨同伴來到人群聚集處。

整個畫室的人並不多,但卻有六七個人湊在一幅畫面前議論紛紛。

畫非常大,差不多有一人高,不像是油畫,更像是水粉。

顏色非常單一,白紙底色上只有深深淺淺的紅,組成的圖案很抽象,有渲染,也有皴法,另有凌亂的線條。

「這是一片粉紅色的大葉子嗎?」說話的是先前那個森系女生。

「我覺得像是建築的橫剖面。」旁邊一位捲髮男青年分析道。

「男子6人組」里誰也沒吭聲,但大家不約而同在這裡停下了腳步,彷彿冥冥中形成了統一的第6感,蔓延到這裡劃定了範疇。

高冷的蘑菇頭女生也開口了:「我倒覺得像一塊鮮血淋漓的內臟。」

這麼說還真的有些像。

「少年般的女生」補充一句:「大概是跳動的心臟吧。」

衛東歪頭看了看畫面,感覺這些人說得過於邪乎,畫面上的圖案太抽象,說其是個冷掉的膠皮熱水袋也未嘗不可。

這幅畫下面的標籤上寫著:《緋色之獸》,非賣品,作者:雩北國。

或許是「非賣品」這幾個字很是搶眼,令畫旁的人更是徘徊不去。

展廳里的人多了些,三四位上了年紀的客人信步走進來,穿著得體,看起來像是老藝術家。

6人組的成員交換了個略帶悲憫的眼神,甚至有種想勸其離開的想法。

還好他們僅做了短暫的停留,就再次出去了。

再次走進來幾個學生打扮的人,牧懌然不覺看了看時間,感覺畫推這次給大家賞畫的時間很久。

「幾點了?」身邊的柯尋問。

「47分鐘了。」牧懌然答非所問,卻也切題。

大家進入這間展廳已經47分鐘,客人們進進出出,換了一波又一波,但房間始終沒有進入如常的黑暗。

守著眼前這幅畫的幾個人卻始終沒動地方,羅維忍不住在展廳的空地上來回踱著腳步——雖然大家都不願入畫,但這種等待更是難捱。

羅維數了數,目前展廳里的人數是11個,還差2個。

牆上原木鍾錶的銹銅指針已經指向夜間了十點,展廳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子高大魁梧,看五官像是混血,女子披散著不修邊幅的長發,懷裡抱著一大捧花兒。

燈滅了。

只有畫上方那一束久違的慘白光亮,清晰地照著畫上不規則的紅色構圖,標籤上的名稱也愈加醒目:緋色之獸。

這一塊既像葉子,又像內臟,甚至像建築物剖面的圖案,彷彿突然間有了解釋——這是一隻獸——體態不規則的,看不出面孔與爪牙的,一隻獸。

獸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幾個經歷過『動物世界』的老成員並不願過多回憶。

經過一段令人窒息的黑暗之後,大家看到的是一個不同於以往的世界。

眼前分明是一座城市,飄著冷雨的灰濛濛的有著時尚感的城市。

城市中的男女撐著黑色紅色或透明的雨傘走在路上,神情冷漠,穿戴考究。

停留在馬路邊的十三人,站在黃昏的雨幕里。銀針般的小雨輕輕扎在臉上,似乎在提醒大家,這並不是個夢。

這大概是接受力最強的一個團隊,當秦賜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入畫」的事情之後,幾個新人的目光中多少閃過了一些訝異,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神奇的事實。

「所以,咱們接下來去哪兒。」說話的是捲髮青年。

「會有NPC來接咱們,如果等不到那個人,只能自己嘗試找線索。」秦賜說。

「大家先認識一下吧,」這次說話的是最後進展廳的那位抱花兒的女人,她把凌亂的長頭髮綰成一個髻,拉了拉波西米亞風格的粗布長裙,讓自己不至於感到太冷,爾後就給所有人鞠了一個躬:「非常抱歉,一場藝術展居然給大家帶來這麼多麻煩,我是蘇本心。」

蘇本心,「本心藝術館」的老闆。

大家看了看眼前這個讓人看不出年紀的有魅力的女子,微微點頭,誰也不會把「這場災難」怪罪在她頭上。

蘇本心指著自己身邊的那位混血男子:「這是Lion,」說著又輕輕對Lion說了句抱歉。

Lion淡淡一笑:「或許這會是一場有趣的旅行。」

大家即使努力淡定,也不可能投來會心一笑,更多人則是將目光投向牧懌然這邊,這個「過來人」似乎最令人信服。

牧懌然簡短做了自我介紹,幾位老成員也簡單報了姓名。

另外的幾個新成員還未來及多說,街邊突然出現了一位穿警服的人:「請幾位出示證件。」

就在幾個新人想要嘗試從口袋掏證件的時候,牧懌然微笑著沖這位NPC道:「警官先生,我們是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