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2章

正文卷

莫斯科當地時間1945年8月8日傍晚,日本駐蘇聯大使佐藤尚武接到了蘇聯外交人民委員會打來的電話,對方客氣地說:「大使先生,我們的人民委員莫洛托夫同志要見您,請您立即到外交部來一趟。」

接到這個電話的佐藤尚武心中不禁一陣狂喜,他昨天接到首相鈴木貫太郎打來的電話,說廣島在8月6日當天,遭到了美國的超級炸彈襲擊,導致十幾萬人喪生。命令他想辦法儘快與蘇聯方面進行聯繫,希望對方能出面調停本國與美國之間的戰爭。

佐藤尚武正在犯愁,該如何聯繫莫洛托夫時,對方卻派人先打來電話,讓自己趕過去見面。佐藤尚武連忙收拾了一下,帶著秘書就離開大使館,朝著外交部而去。

來到外交部門口,這裡有一名年輕的工作人員在等待。他看到佐藤尚武的出現,客氣地說:「大使先生,人民委員同志正在等您,請跟我來,我帶您去見他。」

當佐藤尚武跟著工作人員走進莫洛托夫的辦公室時,他還特意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針正好指向了17時。

「莫洛托夫部長,」雖然蘇聯的部長都稱為人民委員,但佐藤尚武卻依舊以部長的名義稱呼莫洛托夫:「很高興見到您!」

原本坐在辦公桌後的莫洛托夫,起身繞過辦公桌走了出來,和佐藤尚武握了握手,面無表情地說:「尊敬的大使先生,我受我國政府委託,向您遞交一份正式的備忘錄。」

說著將另外一隻手裡拿著的紅色文件夾,遞給了佐藤尚武,「史達林同志為了保衛蘇維埃人民的生命和安全,已經做出了決定性的措施。1945年8月9日凌晨,我們將越過蘇日兩軍在遠東的實際控制線,向駐紮在該地區的關東軍發起進攻。」

莫洛托夫所說的內容,讓佐藤尚武目瞪口呆。他有些慌亂地打開手裡的文件夾,仔細地查看裡面備忘錄的內容,確定蘇軍將在七個小時之後,向駐紮在遠東的關東軍發起進攻,這樣做,就以為蘇日兩國即將進入戰爭狀態。

「部長先生。」佐藤尚武抬手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有些惱怒地說:「你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錯誤的。」

「大使先生。」但莫洛托夫冷冷地說:「7月26日的《波茲坦公告》里,就對你們發出了最後的通牒,希望能早日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但時間過去了那麼久,你們卻對這份公告不理不睬,因此史達林同志覺得有必要對你們採取一定的措施,來結束這場戰爭。」

「可是,部長先生。」聽莫洛托夫提到了《波茲坦公告》,佐藤尚武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據我所知,《波茲坦公告》里的參與國只有美、英、中三國,並沒有蘇聯在其中。你們根據《波茲坦公告》來對我們發起侵略戰爭,是完全錯誤的決定。」

佐藤尚武要說的話,早就在莫洛托夫的預料之中,他等對方說完,然後淡淡一笑,說道:「大使先生,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告訴你另外一件事。蘇聯已經在今天正式加入了《波茲坦公告》,將和美英中三國一道,致力於戰勝日本以及履行開羅宣言對戰後日本的處理。」

佐藤尚武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莫洛托夫的辦公室,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走出了外交部大樓,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甚至連他的秘書喊他都沒有聽到。

秘書見佐藤尚武的精神狀態不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慌忙上前拉住他,並叫上司機幫忙,把佐藤尚武拖進了轎車。隨後發動車輛,朝著日本大使館的方向而去。

「大使閣下,」坐在副駕駛的秘書轉身問坐在後排的佐藤尚武:「出什麼事情了?」

秘書的聲音把佐藤尚武從失神狀態中驚醒過來,他看了一眼窗外,見轎車正朝著使館方向駛去,連忙提高嗓門說:「加快速度,我們要儘快趕回使館。該死的俄國人,向我國宣戰了!」

秘書看到佐藤尚武清醒過來,本來還想再問幾句的,但聽到對方說蘇聯向日本宣戰了,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沖著司機說:「加快車速,儘快趕回大使館。」

轎車在使館門口停下,秘書剛打開車門,佐藤尚武就一個健步衝出了轎車,以與他肥胖體型不符的速度,衝進了大樓之後。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佐藤尚武一把抓起桌上的電話,準備把蘇聯對日宣戰的事情,立即向首相鈴木貫太郎報告。誰知拿起話筒,卻發現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他不禁暴怒起來:「八嘎,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電話壞了?」

緊隨著他進來的秘書,連忙上前檢查電話。片刻之後,表情複雜地向佐藤尚武報告說:「大使閣下,俄國人切斷了我們的電話線路,也就是說,我們沒法通過電話聯繫國內,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他們。」

「八嘎呀路,」得知電話線路已經被蘇聯方面切斷,佐藤尚武氣得直跺腳,他厲聲對秘書說道:「你立即到通訊室,用電台把俄國人宣戰的消息通知國內,免得明天凌晨他們被俄國人打一個措手不及。」

秘書答應一聲,拿著那份備忘錄快步跑出了辦公室,準備到電訊室里去發報,將蘇聯宣戰的消息通知東京方面。

但十幾分鐘過後,秘書一臉沮喪地走了進來,向佐藤尚武報告說:「大使閣下,俄國人在附近安裝干擾器,我們的電台無法與東京方面取得聯繫。」

下一刻,佐藤尚武將桌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跳著腳罵道:「該死的俄國人,居然使這樣的陰招,切斷我們與國內的聯繫,使我們無法在第一時間將宣戰的消息,傳給東京方面。」

「大使閣下,」秘書苦著臉說道:「看來我們的部隊會被俄國人打一個措手不及。」

切斷日本大使館與東京方面的聯繫,這的確是蘇聯方面所為。不過小鬼子們也不想想,他們偷襲珍珠港的時候,因為駐美使館出了點問題,沒有及時將宣戰備忘錄交給美國方面,等於是不宣而戰,如今蘇聯的做法,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9日凌晨,遠東蘇聯的實際控制區域內萬炮齊發,轟擊關東軍防區里的重要軍事設施。在第88國際旅和諸多蘇軍偵察小組的努力下,小鬼子的各種防禦陣地都被偵察得清清楚楚,第一輪炮擊打擊的就是這些目標。

索科夫原本正在睡覺,但遠處傳來的隆隆炮聲卻把他驚醒了。他穿好衣服來到了司令部,卻發現盧金、雅科夫和戈羅霍夫等人早就在這裡了,他笑著問:「大家晚上不睡覺,都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睡不著。」雅科夫說道:「米沙,你聽聽外面的炮聲,據我分析,起碼是幾千門火炮在同時射擊,否則絕對搞不出這麼大的動靜。真是可惜,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進攻戰役,我們卻只能留在後面充當預備隊。」

索科夫並沒有立即接他的話,而是反問道:「我軍前沿的關東軍有什麼動靜嗎?」

「由於天色太暗,只能隱約看到遠處的陣地里有人影晃動。」雅科夫說道:「我估計關東軍正在做防禦準備。」

「就讓他們去瞎折騰吧。」索科夫輕描淡寫地說:「雖然我們不會向他們發起進攻,但關東軍不知道此事,他們肯定會認為,在其它地段的炮擊結束後,我們就會對他們進行炮擊,肯定此刻在加固工事和挖防炮洞,以減少在遭到我軍炮擊時的傷亡。」

盧金笑呵呵地說:「是啊,等這些小鬼子去折騰吧。我非常想知道,等天亮之後,當這些小鬼子看到我軍依舊按兵不動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雅科夫也哈哈地笑了起來:「如果真的像米沙所說的那樣,小鬼子連夜搶修工事,等到天亮之後,他們肯定都累得精疲力盡了,如果我們在此時發起進攻,一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種事情想想就可以了。」索科夫苦笑著說:「不管怎麼說,我們集團軍這次擔任的是預備隊的角色,擔任主攻的部隊都還沒下場呢,哪裡能輪到我們出擊。」

可惜雅科夫和索科夫搭檔的時間還太短,還不能像西多林那樣了解索科夫,他並不清楚,預備隊在某種特定的時間內,也會轉變為突擊部隊。而盧金作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員,水平自然要雅科夫高多了,他慢吞吞地說:「等天亮之後,我軍在其它地段向關東軍發起進攻,而我們對面的關東軍一旦發現我軍按兵不動,恐怕會只留下少量的兵力監視我們,而抽調主力去參加其它地段的戰鬥。」

見盧金看穿了自己的意圖,索科夫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副司令員同志,你說的沒錯。別看上級給我們的命令是充當預備隊,但如果白天進展順利,沒準上級就會給我們安排一些作戰任務。我軍正面的敵人,發現我軍遲遲沒有動靜,會覺得我軍不會向他們主動發起進攻,所以肯定會把防區內的主力,都調往其它地段作戰。如此一來,我軍正面的關東軍防區就會變得空虛,假如上級在此時讓我們發起進攻,肯定會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米沙,需要給方面軍司令員打個電話,問問他有什麼想法嗎?」雅科夫問道。

「不要著急嘛,雅沙。」索科夫笑著說道:「遠東戰役剛剛開始,正在對敵人防區內的重要軍事目標實施打擊,空軍和地面部隊還沒有出擊,就別急著去找上級請求作戰任務,那樣肯定會碰壁的。我們如今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防區里等待,等到上級主動給我們下達作戰任務。」

「我同意米沙的觀點。」索科夫的話剛說完,盧金就表示了贊同:「我想此時方面軍司令部正忙得不可開交,我們就別給上級領導添亂了,還是安靜地等待命令吧。」

正如盧金所分析的那樣,對關東軍防區的炮擊一開始,馬利諾夫斯基就忙得不可開交,他對參謀長扎哈羅夫說道:「參謀長同志,要和各集團軍保持聯繫,等我軍的轟戰機編隊對關東軍的防禦陣地實施空襲之後,再發起地面進攻……」

扎哈羅夫記錄完馬利諾夫斯基的命令,合上本子時,試探地問了一句:「元帥同志,您打算如何安排第53集團軍呢,難道就準備讓他們一直擔任預備隊嗎?」

「這個不好說。」別看這兩天都在積極備戰,但由於進攻時間提前了,以至於馬利諾夫斯基心裡沒底。此刻雖然在炮擊關東軍防區時,沒有遭到任何的炮火反制,但他的心裡始終是忐忑不安。聽到扎哈羅夫的問題後,他不假思索地說道:「既然在軍事會議上,已經安排第53集團軍擔任預備隊,那就讓他們在防區里老老實實地待在,等待我們的下一步命令。」

說完這話後,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問扎哈羅夫:「索科夫打電話來過嗎?」

「沒有。」扎哈羅夫搖搖頭,隨即提醒馬利諾夫斯基:「索科夫昨天不是被你解職了么?」

經扎哈羅夫這麼一提醒,馬利諾夫斯基立即想起自己的確下達了解除索科夫司令員職務的命令,便笑呵呵地說:「參謀長同志,你說得沒錯,我昨天的確是一怒之下,解除了索科夫的職務。但如果今天各部隊的進展順利,就說明關東軍並沒有因為索科夫的炮兵炮擊他們的防區,而產生警惕,那麼給他復職也就順理成章了。」

扎哈羅夫接了一個電話後,對馬利諾夫斯基說道:「元帥同志,空軍打電話過來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出擊?」

「告訴空軍的同志,不要著急。」馬利諾夫斯基說道:「等我軍的炮火準備完成之後,再讓他們出擊也不遲。只等他們的轟炸一結束,我們的步兵就將在廣袤的戰場上發起全面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