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0章
兩人很快就聯繫上了波涅傑林，先是對他當上師長一事表示了祝賀，接著言歸正傳，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能突然成為近衛師的師長。
波涅傑林在上任前，索科夫曾經和他進行過長談，自然把任命他擔任師長的原因說清楚了，並特意提醒他，假如還是像庫里申科那樣對上級的命令執行不堅決，屢屢錯失戰機的話，這個師長就到頭了。
這些話是索科夫私下和他說的，因此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曾經與自己同患難的穆濟琴科和基里洛夫都不行。因此對於兩人的追問，他只能含糊地回答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在執行完任務回來之後，司令員突然就宣布任命我為近衛第41師師長。」
穆濟琴科放下電話後，對基里洛夫說：「你有沒有覺得波涅傑林有問題，他好像沒有說實話。」他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早在戰爭爆發前，他和波涅傑林就是老朋友，而且被俘後，兩人又待在同一個戰俘營里，可以說彼此間是非常了解的。
「穆濟琴科，」基里洛夫何嘗沒有聽出波涅傑林是在搪塞，不過他想得比較明白：「波涅傑林之所以沒有對我們說實話，恐怕也有他的苦衷，我看就不必再問了吧。」
見穆濟琴科似乎還想說什麼，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說的話，我想波涅傑林在這種事情上，是絕對不會對我們有任何隱瞞的。」
穆濟琴科一聽，基里洛夫說得很有道理，便不在波涅傑林擔任近衛師師長的事情上糾結，而是和基里洛夫討論城市的布防問題。
而待在海辛城內的索科夫，正在與斯米爾諾夫研究部隊縮小防禦地帶之後，該如何布防的問題，忽然有一名參謀從外面走進來，向他報告說：「司令員同志，第27集團軍司令員特羅菲緬科將軍到了！」
「特羅菲緬科將軍？」索科夫和斯米爾諾夫聽完參謀的報告，不禁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態。過了好一陣，索科夫問斯米爾諾夫：「參謀長，友軍的指揮員怎麼會出現在城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司令員同志。」不管索科夫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連斯米爾諾夫也同樣是一頭霧水：「我根本沒有接到任何通知，不清楚友軍的指揮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從斯米爾諾夫這裡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索科夫便問報訊的參謀：「特羅菲緬科將軍如今在什麼地方？」
「他和他的車隊，就在司令部的外面。」參謀向索科夫請示道：「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聽到參謀的這個問題，索科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還不快點把特羅菲緬科請進來。」
假如在一個月前，索科夫聽說特羅菲緬科到了，肯定會出門迎接。但如今他已經被晉陞為上將，哪有一名上將迎接一名中將的道理。
很快，特羅菲緬科就在參謀的帶領下，走進了索科夫的司令部。
他來到索科夫的面前站定，原地立正後抬手敬禮，禮貌地說：「您好，索科夫將軍，我是第27集團軍司令員特羅菲緬科中將。」
「您好，特羅菲緬科將軍！」面對這位接替了自己職務的將軍，索科夫表現出了應有的客套：「歡迎您到我的指揮部來做客。」
等特羅菲緬科和斯米爾諾夫也握過手之後，索科夫試探地問：「特羅菲緬科將軍，不知您今天到我的司令部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聽到索科夫這麼問，特羅菲緬科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怎麼，索科夫將軍，難道您沒有接到命令嗎？」
「命令？」索科夫一臉驚愕地說：「我沒有接到任何命令啊？」說完，他對斯米爾諾夫說，「參謀長同志，立即和方面軍司令部取得聯繫，看他們是否給我們下達了新的作戰命令。」
「好的，司令員同志。」斯米爾諾夫爽快地回答說：「我這就去打電話。」
趁著斯米爾諾夫打電話的工夫，索科夫歉意地對特羅菲緬科說：「對不起，特羅菲緬科將軍，我們的確沒有接到關於你們的任何命令。伱看，能向我透露一點有用的信息嗎？」
特羅菲緬科雖然不清楚索科夫為什麼沒有接到命令，但既然對方問起，他還是如實地回答說：「我集團軍是奉命來接收海辛和捷普利克兩座城市的，並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負責你集團軍的右翼安全。」
索科夫原本還擔心，如果繼續向西推進，自己的部隊由於兩翼缺乏掩護，很快就會演變成孤軍深入。一旦德軍集中優勢兵力實施兩翼迂迴，第53集團軍就有陷入合圍的危險。
但從這兩天的情況來看，科涅夫早就安排好了應對措施。如今左翼是科羅捷耶夫的第52集團軍，右翼是特羅菲緬科的第27集團軍，有了友軍掩護兩翼，就算敵人實施了反擊，只要部署在正面的部隊爭氣一點，敵人就無法對自己的主力構成任何威脅。
「特羅菲緬科將軍，」既然要把佔領的區域，移交給友軍，索科夫肯定想搞清楚對方的下一步行動方向，以便於自己制定作戰任務：「我想問問，你們下一步的行動方向是哪裡？」
「喏，」特羅菲緬科看了一眼索科夫推到自己面前的地圖，指著海辛的西面說道：「根據方面軍司令部的指示，我們集團軍在接管你們的部分防區之後，繼續向西推進，並在行進中奪取涅米羅夫。」
索科夫的目光只在涅米羅夫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然後就看到上方位置的文尼察，試探地問：「特羅菲緬科將軍，難道你們集團軍的任務，是為了奪取文尼察？」
「沒錯。」涅米羅夫在文尼察的南面，兩座城市只相聚二十公里，任何一個人都能看明白奪取涅米羅夫的意義所在，因此特羅菲緬科也不對索科夫隱瞞：「我們集團軍的任務，從文尼察的南面發起進攻，配合第一方面軍的同志奪取城市。」
「拿下了文尼察，第一和第二方面軍部隊就能形成一個完整防線。」索科夫覺得拿下文尼察，原本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若是讓德國人始終佔據這裡，那麼在日托米爾的部隊就不敢輕易地向西面推薦，否則他們的左翼容易遭到來自文尼察方向的攻擊。「到時我們就能自由地選擇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向敵人發起新的進攻。」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索科夫能看出的形勢，特羅菲緬科自然也能看出來：「只要解放了文尼察，那麼停滯在日托米爾的友軍就能繼續向西推進。」
兩人正聊著天，斯米爾諾夫走了回來，向索科夫小聲彙報說：「司令員同志，我打電話問扎哈羅夫將軍，他說科涅夫元帥的確做出了決定，讓我們將右翼的城市都移交給第27集團軍。但是沒想到，特羅菲緬科將軍居然來得這麼快，甚至比他們下達通知來得都快。」
索科夫並沒有傻乎乎地問特羅菲緬科，你為什麼來得這麼快。他心裡很清楚，特羅菲緬科肯定早就到達了自己的防區附近，所以一接到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連自己的部隊都不等，就知道帶著警衛部隊趕過來接替防務。
「特羅菲緬科將軍，」索科夫看破不說破，故意問道：「既然您是來接替防務的，那我現在就把城市移交給你們，然後帶著部隊撤走。」
「不著急不著急。」特羅菲緬科不出意料地擺著手說：「我的部隊還在路上，您此刻就算是向我移交防區，我也沒有部隊接收。假如德國人趁著我軍防禦空虛，發起突然襲擊，我擔心城市會重新落入德國人的手裡。」
「特羅菲緬科將軍，既然您的部隊還沒有趕到，那我們的移防工作就暫時推遲進行。」索科夫對特羅菲緬科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吩咐斯米爾諾夫：「給波涅傑林中校打電話，請他立即趕到司令部來。」
接到電話的波涅傑林不敢怠慢，小跑著來到了司令部。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禮後，直截了當地問：「司令員同志，請問你有什麼指示？」
「波涅傑林中校，」當著特羅菲緬科的面，索科夫一本正經地對波涅傑林說：「司令部馬上要轉移到南布格河右岸，你的近衛第41師留在這裡，等待第27集團軍的主力部隊趕到之後，把城裡防務向他們進行移交。明白嗎？」
雖然突然移交防務的事情，讓波涅傑林覺得很吃驚，但長期的軍人生涯，卻讓他養成了服從的好習慣，他連忙答應道：「明白了，司令員同志。」
不光海辛要移交給第27集團軍，就連南面的捷普利克也同樣需要移交。索科夫在給阿富寧打電話之前，特意詢問特羅菲緬科：「將軍同志，不知您接替捷普利克防務的部隊，什麼時候能趕到，我好安排換防事宜。」
「就算他們抓緊時間趕路，我想最快也需要三個小時吧。」
對於特羅菲緬科所說的時間，索科夫在心裡默默地乘以二，心想六個小時內能趕到，已經算是兵貴神速了。不過他看破不說破，而是客氣地對特羅菲緬科說：「我會通知捷普利克的部隊，等到您的接防部隊到達之後，才撤出城市。」
見特羅菲緬科表示同意後，索科夫拿起電話接通了阿富寧的指揮部，直截了當地說：「阿富寧將軍，友軍將在幾個小時後進駐捷普利克，從你們的手裡接替防務。」
「友軍來接替防務？」阿富寧聽後，有些吃驚地問：「移交完防務後，我們軍有該去什麼地方？」
「你們軍在渡過南布格河之後，可以前往圖利欽，並在那裡駐紮。」索科夫對著話筒說：「阿富寧將軍，你可以把部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留在城裡，等待友軍來接替捷普利克額防務，而另外一部分抓緊時間渡河，爭取遭日軍慶祝圖利欽。」
「司令員同志，我想問一問。」阿富寧想起近衛第41師師長庫里申科被解除職務後，被索科夫直接發配到自己的軍指揮部，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試探地問：「庫里申科將軍究竟犯了什麼錯誤，為什麼突然解除了他師長的職務。」
索科夫覺得此事戰事正酣，若是說出了庫里申科解職的真實原因，恐怕會影響到部隊的士氣。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他不耐煩地說：「阿富寧將軍，我提醒你一句，是集團軍司令部指揮軍，而不是軍來指揮集團軍司令部，明白嗎？」
「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就按照我的部隊，迅速地把部隊集結起來，做好轉移的準備。」
「特羅菲緬科將軍，」索科夫放下電話之後，禮貌地對特羅菲緬科說：「我已經和駐在捷普利克城裡的阿富寧將軍打過招呼了，只要您的部隊一到，就立即向他們移交防務。」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索科夫將軍。」
兩人尬聊了幾句後，索科夫想起第27集團軍都是自己的老部下，為了搞清楚他們的近況，他忍不住好奇地問：「特羅菲緬科將軍，我想問問，您的部隊如今處於滿編狀態嗎？」
「這怎麼可能呢。」特羅菲緬科搖著頭說：「經過我向上級的申請，給我們補充了一部分的兵員。但到了目前為止，兵力最多的師，只有80%的兵員；普通的師只有60～70%的兵員。」
索科夫聽完之後，不禁在心裡大罵特羅菲緬科是敗家玩意兒，自己把集團軍交出去時，人數最少的師都有80%兵員，人數多的師甚至還超編。但交到特羅菲緬科的手裡後，不到半年時間，傷亡就如此慘重。
「司令員同志，」監督通訊兵拆卸通訊器材的斯米爾諾夫，走過來問索科夫：「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既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現在就出發吧。」在走出司令部之前，索科夫向特羅菲緬科伸出手，態度友好地說：「特羅菲緬科將軍，再見了！希望我們有機會還能再次見面。」
對於來送別的波涅傑林，他還特意叮囑對方說：「波涅傑林中校，友軍什麼時候能趕到，我根本不清楚。但你們應該做好戰鬥準備，免得德軍來偷襲時，打你們一個措手不及。」
「司令員同志，你儘管放心。」波涅傑林拍著胸脯向索科夫保證說：「我覺得會把城市一寸不少的，全部移交給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