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5章 爭論
「見鬼，到底是什麼緊急的事情，連吃個飯都不安靜。」索科夫暗自嘀咕了一句，沖著站在窗口的科什金說：「科什金中尉，問問他是什麼事情？」
科什金點點頭，沖著樓下的司機問道：「你知道什麼事情嗎？」
「我不知道。」樓下的司機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中尉同志，您快點請將軍下樓吧。」
「將軍同志, 」科什金見從司機這裡問不出有用的信息，便轉頭對說：「看樣子來傳訊的司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看樣子，您可能需要立即趕回去。」
索科夫心裡很清楚，假如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盧涅夫是不會派人到這裡來找自己的，便站起身：「走吧，我們先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索科夫在阿西婭和科什金的攙扶下，來到了樓外。司機見狀，連忙上前敬禮：「將軍同志，副部長命令我來接您，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議。」
「阿西婭，」索科夫轉身問阿西婭：「你是跟著一起回去，還是留下來陪你的母親？」
「米沙，」阿西婭想了想，回答說：「我和媽媽都很長時間沒見了，今晚想留在這裡，你明天再來接我吧。」
「那好吧，我明天再來接你。」索科夫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問科什金：「科什金中尉，你喝了酒，能開車嗎？」
「沒問題。」科什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可以開車。」
索科夫盯著科什金看, 心裡暗想，只要發現對方有一點醉意，就讓他留下，明天開車把阿西婭送回來，就省得自己再跑一趟了。
不過瞧了半天，發現科什金的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喝醉的跡象，便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們現在就出發。」
雖然索科夫沒有發現科什金有喝醉的跡象，但他還是沒有坐他的車，而是上了盧涅夫司機駕駛的那輛車。
兩輛轎車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家屬區，沿著道路朝市中心的方向駛去。
行駛一段路線後，索科夫忽然意識到車行駛的方向不對，連忙提醒司機：「司機同志，你行駛的路線好像不對，這條路不是去內務部的。」
「您說得沒錯, 將軍同志。」誰知司機去淡定自若地回答說：「副部長同志此刻沒有在內務部。」
「不在內務部？！」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問：「那他在什麼地方？」
「武器裝備部。」司機回答完這個問題後, 測著頭看了索科夫一眼, 補充道：「他此刻和雅科夫上校在一起。」
一聽司機提到雅科夫, 索科夫的心裡立即便冒出一個念頭，感情要找自己的人不是盧涅夫，而是雅科夫啊。他可能是聯繫不上自己，便向盧涅夫求助，而恰巧知道自己下落的盧涅夫，則派出司機來找自己。
但有一件事情讓索科夫很疑惑，他好奇地問司機：「司機同志，我想問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什麼位置的呢？」要知道，不光索科夫是跟著尼娜回家之後，才知道老丈人的家在什麼地方，就連阿西婭也是第一次見到新家，而盧涅夫的司機卻很輕鬆地找到了這個地方。除非盧涅夫派人監視這裡，否則根本不可能如今容易地找到地方。
司機扭頭看了索科夫一眼，笑著說道：「將軍同志，您是不是覺得我能很輕鬆地找到這裡，肯定有什麼問題，沒準有人一直在監視這裡？」
見司機猜到了自己的心事，索科夫也不隱瞞，而是點著頭回答說：「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將軍同志，不瞞你說，來這裡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您妻子的家住在什麼位置。」司機如實地告訴索科夫：「我到這裡來，本來還想著找民警幫忙尋找，沒想到剛進入家屬區，就看到了科什金中尉的那輛車……」
索科夫聽到這裡，頓時恍然大悟，感情司機能如此快地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完全是因為科什金駕駛的那輛黑色轎車暴露了目標。
跟在後面的科什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連忙加速追了上來。當兩車並行時，他沖著司機大聲地問：「喂，我說，你這是打算把車開到什麼地方去啊？」
「去武器裝備部。」司機想起自己在上車前，沒有和科什金溝通，可能引起了對方的誤會，連忙大聲地解釋說：「副部長同志也在那裡。」
聽說盧涅夫也在武器裝備部，科什金不說話了，他放慢了車速，繼續跟在前車的後面，保持必要的間距朝武器裝備部開去。
到達武器裝備部之後，門口的哨兵看清楚兩輛車的車牌之後，根本沒有進行檢查，就直接打開大門放行了。
見門口的哨兵查都不查，就直接放行，索科夫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說這武器裝備部的警備力量也太鬆懈了吧，看到有車來了，居然查都不查，就直接放行了。
「將軍同志。」旁邊的司機從後視鏡里看到索科夫的表現，笑著問道：「您是不是覺得這裡的戒備太鬆懈了，連進出的車輛都不檢查一下就放行了？」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索科夫也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
「您誤會了，將軍同志。」司機向索科夫解釋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武器裝備部門口執勤的哨兵，都換成了內務部的人。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記憶力好，什麼車輛進出不用檢查，他們都是心中有數。我們剛剛進門時，哨兵看清楚了車的牌照，便知道來的是什麼人，自然不會再檢查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索科夫扭頭朝後面望了一眼，心懷歉疚地說：「是我錯怪他們了。」
當兩輛車在建築物門口停下時，立即有一名等在這裡的軍官上前，為索科夫打開了車門，態度恭謹地說：「您好，索科夫將軍，是盧涅夫副部長命令我在這裡等您的。」
說完，他上前攙扶住索科夫，並招呼附近的戰士：「過來幫我攙一下索科夫將軍。」
「不用了，還是我來吧。」沒等戰士過來，剛走過來的科什金就沖他們擺擺手，說道：「我攙將軍進去。」
索科夫在軍官和科什金的攙扶下，走進了建築物，他好奇地問軍官：「你知道盧涅夫將軍急著把我叫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一些工作上爭執而已。」軍官不以為然地回答說：「雙方爭執不下，是雅科夫上校提議讓您來參加會議，希望能通過您，使爭論告一段落。」
索科夫聽完後一頭霧水，心說武器裝備部內工作上的爭執，與自己有什麼關係，還用得著盧涅夫親自派司機來接自己？不過他知道再問軍官，也得不到更多想要的答案，便在兩人的攙扶下繼續朝前走。
還沒有進入房間，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守在門口的一名中尉，看到索科夫一行人的到來，連忙上前打開了房門，並向索科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索科夫沖他點頭致意，然後拄著手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
坐在會議室主位的是烏斯季諾夫，盧涅夫坐在他的左手，右邊坐著雅科夫。另外還有七八個人，都是索科夫不認識的。
看到索科夫進門，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下來。烏斯季諾夫笑著說：「索科夫同志，終於把你等來了。你若是不來，我們的會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索科夫感覺自己挺無辜的，你們武器裝備部內部在工作上發生了爭執，與我有半個戈比的關係啊？不過礙於烏斯季諾夫的身份，他只能歉意地說：「我臨時有事耽誤，讓大家久等了。」
烏斯季諾夫對索科夫一直都非常欣賞，笑著說：「索科夫同志，到我的身邊來坐。」
雅科夫連忙向旁邊挪出了一個位置，以便索科夫能坐在烏斯季諾夫的身邊。但索科夫卻擺著手說：「不了不了，我還是想坐在雅科夫上校的身邊。」
雅科夫啞然失笑：「米沙，你就算坐這個位置，也是坐在我身邊啊。」
會議室里頓時響起了一片鬨笑聲，剛剛那種緊張的氣氛消逝得無影無蹤。
「索科夫同志，」等笑聲停歇之後，烏斯季諾夫開始向索科夫做說明：「你來之前，我們正在討論，該生產什麼樣的裝備，用於我軍的登陸作戰？」
一聽到登陸作戰這個單詞，索科夫首先就想到了曾經在哈爾科夫戰役中派上了大用途的氣墊船，扭頭看了一眼雅科夫後，又重新把目光停留在烏斯季諾夫的身上，想聽聽他接下來會說點什麼。
「如今產生了兩種不同的看法。」烏斯季諾夫繼續說道：「一種是生產水路兩用船，將車與船的雙重性能合為一體，既能像車輛一樣在陸地上穿梭行駛、又能像船舶一樣在水域上泛水航行。」
「那另外一種呢？」
「另外一種，自然就是你們曾經在哈爾科夫戰役中使用過的氣墊船。」烏斯季諾夫對索科夫說道：「你們是唯一使用過這種裝備的部隊，它的性能如何，是最有發言權的。」
索科夫聽到這裡，算是徹底明白了，感情自己進來之前，雙方正在為生產哪種渡河裝備，來幫助部隊進行登陸作戰。不用說，支持生產氣墊船的可能是雅科夫，而反對一派，則是對面那些初次見面的工程師們。
「米沙，」雅科夫等烏斯季諾夫說完後，開口說道：「我們都知道，你的部隊不光是第一個使用這種渡河器材，你還是這種渡河器材的發明人。你來說說，如果我軍大量地裝備氣墊船，在執行搶灘登陸作戰中，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
「各位工程師同志們，」索科夫沖坐在對面的眾人說道：「氣墊船的行駛速度有多快，又能帶著多少部隊和裝備，想必你們都很清楚吧？」
說完這話後，索科夫略微停頓了片刻，以觀察大家的反應。看到眾人都點頭表示了解氣墊船的數據，便繼續說道：「你們設想一下，假如要越過一條寬達千米的大河，高速行駛的氣墊船隻需要幾分鐘，就能將我們的指戰員和各種裝備，投送到對岸。這是別的渡河器材無法取代的一個優勢。」
「索科夫將軍，」索科夫的話音剛落，一名頭髮花白的男子就站起身，板著臉說道：「我不否認你剛剛所提到的那點，到目前為止，的確還找不到比氣墊船速度更快的渡河器材。不過我想提醒你一點，氣墊船的造價高昂，而且後期的維護也非常麻煩。」
「米沙，」雅科夫歪著頭向索科夫解釋說：「這是福伊寧高級工程師，就是他帶頭反對我們將氣墊船投入量產。」
索科夫聽後點點頭，等福伊寧說完後，才不慌不忙地說：「福伊寧高級工程師，我同意您的觀點，氣墊船雖然適合在複雜地形里作戰，但唯一的缺點就是造價高，以及維護困難。比如我們要在類似於第聶伯河這樣廣袤的戰線上，投入大量的氣墊船進行登陸作戰，恐怕一場戰鬥下來，僅僅氣墊船的消耗，就等於損失了一兩個坦克旅。因此，在目前的情況下，大量地生產氣墊船，顯然是不合適的。」
福伊寧原以為會與索科夫展開一場唇槍舌劍的爭論，但沒想到對方居然贊同了自己的觀點，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甚至還用挑釁的目光看了一眼雅科夫，心說你找來的盟友，居然被我三言兩語就說得反水了。
而雅科夫則是雙眉緊鎖，他本來以為索科夫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會毫不猶疑地選擇和自己站在了一起，沒想到對方居然支持福伊寧的觀點。雅科夫的心裡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今天特意把索科夫找來，也許是一件錯事。
索科夫知道自己這麼說，肯定會引起雅科夫的不快。但為了能解決好眼前的問題，他望著對面的福伊寧問道：「福伊寧高級工程師，不知您能把水路兩用船的圖紙，給我看看嗎？」
「可以的。」福伊寧見索科夫站在了自己的一邊，便大大方方地將放在面前的圖紙，推到了索科夫的面前，還熱情地說：「將軍同志，這就是我們的設計圖紙。如果您覺得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請儘管指出來。」
索科夫把圖紙拉到自己的面前，低頭查看起來。圖上的水路兩用船很簡單，上面是船的形狀，下面帶有四個輪子，既可用在水面上漂浮，也能在陸地上行走。
看完圖紙後，索科夫抬起頭，望著對面的福伊寧，慢條斯理地問道：「福伊寧高級工程師，我想問問，您的這種水路兩用船能搭載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