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探訪
「維拉，雖然這幾天我都待在病床上，但根據我的觀察，這應該是一家等級很高的醫院，級別不夠肯定沒資格進來。」索科夫望著維拉問道：「我說得對嗎？」
「您說得沒錯，將軍同志。」既然索科夫已經住在這裡了，有些事情就沒有向他保密的必要, 維拉如實地回答說：「這裡是盧比揚卡軍醫院，可以說是國內安保級別最高的醫院。能在這裡住院的軍人，至少都必須是中將以上級別的高級將領。」
維拉說完這話之後，忽然想起索科夫如今只是一名少將，連忙又補充說：「將軍同志，您雖然只是一名少將，但聽說您能住在這裡，不光是因為朱可夫元帥親自送您進來，還因為最高統帥本人親自和醫院方面打過招呼。」
聽完維拉的話，索科夫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有資格住在這樣特殊的醫院裡。他輕輕地嗯了一聲，開口說道：「維拉，你這兩年在醫院裡，肯定照顧過不少高級將領吧？」
見維拉點頭表示贊同，他又繼續往下說：「如果你所照顧的高級將領出現什麼問題，你肯定會受到懲罰。我說得沒錯吧？」
「沒錯，將軍同志，您的猜測很正確。」維拉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如果哪位住院的高級將軍發生了什麼意外，那麼負責照顧他的醫生和護士，都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索科夫心裡很清楚，維拉嘴裡所說的嚴厲懲罰，絕對不是被叫到院長辦公室臭罵一通, 然後扣你兩個月薪水，或者派你去打掃衛生那麼簡單。輕則，送往古拉格集中營；重則，明年今日你的墳頭的草都有一丈多高了。
正因為後世看過不少關於這個時代的資料，索科夫知道了許多常人所不知道的內幕，因此對維拉剛剛的表現，他就能理解了。他面帶笑容對維拉說：「維拉，別擔心。盤尼西林這種新型的藥物，對我的身體是好還是壞，我都心中有數。我在這裡向你做一個承諾，若是新葯導致任何不良反應出現，我都不會讓你們承擔任何責任。」
為了讓維拉徹底安心，他甚至還強調說：「假如你信不過我，你可以去找院長，讓他準備一份承諾書，我會在上面簽字，承擔擅自使用新葯所帶來的一切後果。」
「不是的，將軍同志, 您誤會了。」聽索科夫這麼說, 維拉連忙擺動雙手，有些慌亂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維拉，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索科夫心想自己的身上有主角光環，就算負再重的傷勢，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便安慰維拉說：「等到我康復出院的那一天，你就會明白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
維拉見索科夫說中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後說道：「將軍同志，您先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阿西婭怎麼還沒有回來。」
索科夫閉上眼睛，只想打一個盹，但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等他醒過來，發現阿西婭和維拉正坐在一旁小聲地聊天，便叫了一聲：「阿西婭！」
「親愛的，」阿西婭聽到索科夫的聲音，立即停止了和維拉的交談，起身快步地來到病床前，彎下腰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索科夫微微搖搖頭，反問道：「我想問問，什麼時候能給我打針和輸液？」
「親愛的，這一切早就做完了啊！」
「啊？！」索科夫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回病房時，發現你已經睡著了，叫了幾聲，也沒有把你叫醒。」阿西婭解釋說：「然後我就讓維拉給你打了盤尼西林，然後還輸了葡萄糖和生理鹽水。」
索科夫詫異地說：「但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阿西婭和維拉對視一眼後，重新把目光投在了索科夫的身上，笑呵呵地說：「給你輸的液體里放了鎮靜劑成分，是幫助睡眠的，你睡得像頭豬似的，能察覺到才怪了。」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我剛剛得到院長的通知，說軍事委員同志明天會到這裡來探望你。」
「軍事委員？」索科夫把這個單詞重複一遍後，試探地問：「維拉，你說的是盧涅夫嗎？」
「沒錯，就是他。」阿西婭向索科夫解釋說：「按理說，如此安保嚴密的醫院，是不允許外人隨便探視的，但盧涅夫將軍的身份特殊，因此他被獲准在明天進醫院探視你的病情。」
「那真是太好了。」得知盧涅夫要來，索科夫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自己與對方搭檔的時間不短，彼此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在明天見面時，還可以通過了解一下部隊的情況，以及前沿的形勢變化。
「他明天什麼時候能到這裡？」
「大概九點左右吧。」阿西婭提醒索科夫：「到時想必有不少的大人物，會陪他一同來醫院探望你的。」
「大人物？」索科夫心裡開始嘀咕：「都會是誰呢？」
第二天上午，院長帶著幾名軍醫剛查完房，就從外面湧進來五六人。隨著這些人的進入，原本寬敞的病房，顯得有些擁擠。
「你們是什麼人？」見到從外面進來這麼多人，院長不禁皺起了眉頭：「誰允許你們隨便進入索科夫將軍病房的？」
帶頭的是一名將軍，他上前握住了院長的手，笑呵呵地說：「您是院長同志吧？」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又接著往下說：「做個自我介紹，我叫盧涅夫，以前是內務部的副部長，如今是第27集團軍的軍事委員。」
「您好，軍事委員同志。」院長雖然不認識盧涅夫，卻聽過他的名字，此刻得知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將軍，就是原來的內務部副部長時，頓時肅然起敬，連忙抬手敬禮，有些緊張地說：「歡迎您到我們的醫院來視察。」
「院長同志，真是打擾了。」盧涅夫的目光盯著躺在床上的索科夫，嘴裡對院長說道：「我今天是代表第27集團軍全體指戰員，來探望我們的司令員同志。看樣子，你們把他照顧得不錯，真是太感謝了。」
院長昨晚就接到上級的電話，知道盧涅夫要來這裡探視索科夫。因此他只是剪短地聊了幾句後，就帶著跟他查房的軍醫一同離開，出門前還把維拉也叫上了。而盧涅夫帶來的人，也自覺地走到門外，隨手關上了房門，以免有人打擾到兩人的談話。
等屋裡只剩下索科夫、盧涅夫和阿西婭三人時，盧涅夫走到病床旁坐下，望著躺在創航的索科夫感慨地說：「司令員同志，你知道嗎，你不在部隊里的這段時間，大家有多麼想你。」
索科夫聽完盧涅夫的話，呵呵地乾笑兩聲，隨後追問道：「軍事委員同志，如今部隊的情況如何？」
「不太理想。」盧涅夫顯然早就猜到索科夫會問這個問題，搖搖頭，苦笑著說：「自從你負傷之後，我感覺一切都亂套了。原先我們制定的南下作戰計畫，被新司令員特羅菲緬科將軍更改了，如今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原登陸場的西面，全力阻擋著德軍的進攻，使近衛第7集團軍有足夠的時間，來穩固他們在右岸的新登陸場。」
雖說前兩天零星地聽說了一些關於第27集團軍的消息，但那些消息到此刻，才被盧涅夫予以證實。索科夫在心中暗自嘆氣，覺得新任的司令員特羅菲緬科中將，把好好地一把牌打得稀爛。
假如索科夫此刻還在前沿，不管舒米洛夫將軍的近衛第7集團軍處境如何困難，他都不會主動出兵去支援，而是會加大在登陸場南面的進攻力度，以達到吸引更多敵人注意的目的，用圍魏救趙的戰術，把友軍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如今他只能等盧涅夫說完後，用遺憾的語氣說道：「真是可惜啊，作戰計畫這麼一調整，就把我們解放亞歷山德里亞和基洛夫格勒的時間大大地推遲了。」
盧涅夫不是軍事幹部，並不太了解放棄登陸場南側攻略的利害關係，還在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假如你還在指揮第27集團軍，看到近衛第7集團軍有被德軍趕進第聶伯河的危險，想必也會抽調兵力去增援吧？」
誰知他的話說完之後，索科夫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不，軍事委員同志，你錯了。不管近衛第7集團軍面臨如何的險境，我都不會抽調一兵一卒去支援他們。」
索科夫的話把盧涅夫嚇了一跳，隨機反問道：「為什麼？司令員同志，難道你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友軍被敵人消滅嗎？」
「你搞錯了，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搖著頭說：「我說不派兵去增援，並不等於見死不救。恰恰相反，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儘快把友軍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司令員同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一頭霧水的盧涅夫，虛心地向索科夫請教：「你能說得明白點了嗎？」
「只要我們的部隊按照原來的計畫，去進攻亞歷山德里亞和基洛夫格勒，德軍就不得不分兵，加強這兩個城市的防禦，以防止我軍奪取城市。」索科夫解釋說：「但如今我軍改變了南下計畫，而是將主力調往齊吉林地區，協助近衛第7集團軍進行防禦。如此一來，德軍就可以把原本用來防禦兩座城市的兵力，都調往齊吉林地域，加大該地區的進攻力度。」
盧涅夫聽到這裡，意識到特羅菲緬科所制定的作戰計畫，將會使第27集團軍原先在戰場上獲得的主動權，全部交還給德國人。為了搞清楚這一點，他繼續問道：「司令員同志，那我們的第27集團軍是不是會遇到麻煩。」
索科夫望著盧涅夫，苦笑著說：「軍事委員同志，我們在齊吉林地域投入兵力雖多，但卻無法完全展開，從而在與敵人的作戰中，打成了添油戰術。除了讓部隊蒙受巨大損失外，我不覺得能取得什麼樣的戰果。」
「那還有什麼補救措施嗎？」
「對不起，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聽到這個問題，只能再次搖搖頭，用遺憾的口吻回答說：「我此刻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扭轉如今的不利局面。」
盧涅夫緊張地問：「眼下第27集團軍全部都在第聶伯河的右岸，假如被德國人切斷了後路，那不是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嗎？」
「全軍覆沒倒不至於，畢竟身後有第69集團軍。他們雖然在戰鬥中遭到了嚴重的削弱，但要擋住德國人的進攻，確保第27集團軍的後路安全，應該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兩人就第27集團軍如今所面臨的問題，聊了好一陣之後，索科夫忽然想起前方戰事還在進行，盧涅夫作為集團軍的軍事委員，怎麼會突然回到後方呢。想到這裡，他試探地問了一句：「軍事委員同志，如今前線還在打仗，你怎麼會突然回到莫斯科呢？」
「最高統帥部安排了新的政工人員接替了我的職務，命令我立即趕回莫斯科述職。」盧涅夫笑著對索科夫說：「我昨天見到了貝利亞同志，他說可能會重新安排我的工作，讓我繼續留在莫斯科。不過具體的工作安排，最快要等到下周才能揭曉。」
「軍事委員同志，請接受我對你的祝賀。」索科夫說這話時，想伸手去和對方握手，但剛一動彈，又扯著了傷口，感覺一陣陣地疼痛，他只能歉意地說：「對不起，我的手動不了，不能和你握手了。」
「我們都這樣熟悉了，就不必在意這些細節。」盧涅夫說道：「我從朱可夫元帥那裡獲知，你住進了盧比揚卡的軍醫院，正好距離我工作的地方不遠，便向貝利亞同志提出了探視申請。他很爽快地同意了，並主動幫我聯繫了醫院方面，我才能如此順利地進入醫院來探視你。」
「這麼說來，你的新工作地點，就在盧比揚卡大樓里？」索科夫等盧涅夫說完後，謹慎地問：「我猜得對嗎？」
「沒錯沒錯。」對索科夫的猜測，盧涅夫點頭表示了認可，「不管我接下來會擔任什麼職務，但工作地點肯定是在盧比揚卡大樓的。你出院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
對索科夫來說，盧比揚卡大樓就是龍潭虎穴，他才不會去呢。不過既然盧涅夫向自己發出了邀請，他還是要敷衍兩句：「好的，軍事委員同志，等我傷勢痊癒後，我一定去盧比揚卡大樓里拜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