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6章
十幾枚冒著白煙的手榴彈，被戰士們用繩子拴著放到了橋底。很快，就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站在橋面上的薩莫伊洛夫、米海耶夫和謝廖爾科夫等人感覺腳下在微微顫動。
一撥爆炸結束，謝廖爾科夫又接著下命令：「繼續爆破。」
很快，第二撥冒著白煙的手榴彈，也被戰士們放到了橋底……
第聶伯河大橋上的槍聲和爆炸聲剛響起, 索科夫就從睡夢中被驚醒，他一把抓起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槍，警惕地問：「哪裡響槍？」
其實大橋距離索科夫司令部所在的教堂，足足有五六公里，但夜深人靜，有些聲音就傳得特別遠。原本睡覺就比較警醒的索科夫，一聽到遠處的槍聲和爆炸聲，自然就被驚醒了。
「司令員同志，沒什麼大事。」薩梅科聽到索科夫的聲音，扭頭對他說：「有一支德軍的破壞小分隊，佔據了第聶伯河大橋的右岸橋頭，薩莫伊洛夫中尉正指揮特別連的指戰員，在消滅敵人呢。」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索科夫把手槍放在一旁，一邊彎腰穿靴子，一邊不悅地問道：「如果德國人真的佔領了右岸橋頭，沒有重武器的特別連就算付出巨大的傷亡，也很難奪回右岸橋頭的。」
「除了特別連從左岸發起攻擊外，還有步兵旅的三個連隊，從右岸發起進攻。」薩梅科信心十足地回答說：「五個連隊同時從兩個方向發起進攻，肯定能消滅這股敵人。」
「特別連名義上是一個連，其實是由兩個連組成的。」索科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槍，走到薩梅科的面前, 把槍往桌上一拍，繼續說道：「這麼多戰士擁擠在橋上，向被德國人佔領的右岸橋頭髮起衝鋒，你說說，我們會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
薩梅科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對不起，我當時接到報告時，得知敵人只有20人，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沒有吵醒您。」
「20人？」索科夫被這個數目驚呆了，德國人只出動20人，居然就想炸掉第聶伯河上的大橋，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這個數字可靠嗎？」
「完全可靠。」薩梅科點著頭回答說：「這股滲透過來的敵人，是步兵第73旅的一名哨兵發現的，他還仔細地數過德國人的數目。等敵人走遠後，他立即趕回連里向納爾瓦上尉報告，然後情報就一層層地上報到了我的地方。」
「這股敵人是在步兵旅的防區里被發現的。」索科夫盯著桌上的地圖, 若有所思地問道：「他們是如何穿過我軍的防線，順利地到達第聶伯河大橋的呢？」
薩梅科聽索科夫這麼說，意識到他的想法出了偏差，連忙解釋說：「司令員同志，敵人不是從步兵旅陣地滲透進來的。」
當索科夫得知敵人出現在步兵旅防區時，心裡還在為古察科夫的前途擔心，自己任命他為步兵旅旅長，本來就有很多不同的聲音，假如真的是敵人順利地滲透了他的防區，自己想再給他晉陞職務，恐怕就會招來一片反對之聲。
此刻聽薩梅科說不是從步兵旅防區滲透進來的，他在暗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是從步兵旅陣地滲透進來的，那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根據報告顯示，」薩梅科指著地圖向索科夫彙報：「敵人是沿著第聶伯河，穿過了機械化軍的防區，悄悄地進入了步兵旅的防區背後，然後又摸向了第聶伯河右岸橋頭的。」
「索洛馬京將軍是怎麼搞的？」索科夫聽完彙報後，生氣地說：「難道他們在河邊沒有部署巡邏隊，居然讓敵人如此輕鬆地滲透進來？」
「天黑之後，下過一段時間雨。」薩梅科雖然沒有給索洛馬京打電話了解情況，但他也能猜到德軍順利通過機械化軍防區的原因，便主動說到：「可能是巡邏隊避雨的時候，德軍的破壞小分隊就通過了他們的防區。」
索科夫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消滅佔據右岸橋頭的敵人，否則等他們在橋墩上安放好炸藥，轟地一聲引爆，大橋就有被炸毀的可能。
「參謀長，如今大橋方向的進展如何？」
「戰鬥還在繼續。」薩梅科回答說：「敵人用繳獲的兩挺轉盤機槍，組成交叉火力封鎖橋面，使特別連的進攻受挫。」
索科夫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特別連的配備，用不確定的語氣問：「參謀長同志，特別連沒有配備火箭筒嗎？面對德軍的火力，完全可以用火箭筒來對付它們。」
「火箭筒是有的。」薩梅科苦笑著回答說：「但火箭筒的射程只有100米左右，而我們的戰士根本無法接近這個有效射程。還有，我們不知道敵人在右岸橋頭安放了多少炸藥，不敢輕易地動用重型武器，免得不小心引爆了炸藥，導致大橋受損。」
索科夫一聽，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別看自己部隊裝備的火箭筒，對付德軍的坦克和據點都特別好使，不過前提是要進入有效的射程才行。如今從左岸發起進攻的特別連，根本無法接近有效的射程，看著敵人的火力點也只能幹瞪眼。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心想既然從左岸發起攻擊，很難取得戰果，那就只能考慮從右岸發起進攻的部隊了。不管怎麼說，德國人的兵力有限，他們很難同時面對自己部隊發起的兩面進攻，便吩咐薩梅科：「立即聯繫步兵旅里指揮作戰的指揮員，讓他們迅速從右岸發起攻擊，消滅佔據大橋的敵人。」
「右岸指揮戰鬥的是米海耶夫大尉，」薩梅科說道：「我相信他完全有能力，搶在薩莫伊洛夫的前面，拿下被敵人佔領的右岸橋頭。」
「立即和薩莫伊洛夫、米海耶夫取得聯繫，讓他們及時地向司令部報告橋頭的戰鬥情況。」索科夫對薩梅科說：「這樣我們才能在第一時間，作出準確的判斷。」
但薩梅科和薩莫伊洛夫取得聯繫時，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激動地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薩莫伊洛夫中尉報告，遭受我軍兩岸夾擊的德軍，基本已經被消滅，只剩下少數安放炸藥的敵人，還躲在橋底，如今謝廖爾科夫中尉正帶人在清剿他們呢。」
「敵人躲在橋下，這可不好辦啊。」聽完薩梅科的報告，索科夫皺起了眉頭，「只要我們的戰士一冒頭，就很有可能挨德國人的子彈。」
「司令員同志，這一點您可以放心。」薩梅科笑呵呵地說道：「謝廖爾科夫中尉命戰士把手榴彈綁在繩子上，拉弦之後放到橋底，用爆炸的彈片來消滅敵人。」
索科夫不放心地問：「要是德國人跳河逃生怎麼辦？」
「米海耶夫大尉在河邊布置了一個連的戰士，密切地監視河面，只要發現有漂浮的物體，就立即毫不遲疑地開槍射擊。」薩梅科自信地說道：「就算有一兩個敵人跳水逃生，也會被岸邊的戰士亂槍打死的。」
既然第聶伯河大橋上的戰鬥，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索科夫就不再關心這裡的戰事，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其它的方向：「第84和第254師那裡，有什麼動靜嗎？」
薩梅科被索科夫的這個問題問住了，他一臉茫然地望著索科夫，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司令員同志，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原因很簡單。」索科夫用手指點擊著桌上的地圖，向薩梅科解釋說：「根據我對德國人的了解，他們如果真的想炸毀大橋，肯定不會只派出一支部隊。」
「不會只派出一支部隊？」薩梅科有些吃驚地問：「司令員同志，您的意思是還有敵人的破壞小分隊滲透了進來，只不過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沒錯，我就是這樣考慮的。」索科夫點著頭說：「為了防止遭到我軍的攔截，敵人的破壞小分隊不可能來自同一個方向。因此我考慮敵人有可能順著第聶伯河而下，穿過第84和第254師布防的區域，趕來與佔領橋樑的德軍匯合。」
薩梅科聽索科夫這麼一說，心裡也一陣陣發慌，他暗自責備自己，作為給索科夫出謀劃策的參謀長，怎麼考慮問題還沒有司令員想得周全。他連忙說道：「我立即給福緬科將軍和舍赫特曼上校打電話，詢問他們那裡的情況如何。」
「參謀長同志，你負責給舍赫特曼上校打電話。」索科夫對他說道：「福緬科將軍那裡，還是由我來說吧。」
於是兩人分工明確，同時給兩位師長打電話。
索科夫聽到福緬科帶著倦意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連忙說道：「你好，福緬科將軍，我是索科夫，很抱歉打擾了你的睡眠。」
「您好，司令員同志。」本來睡意朦朧的福緬科，聽到打電話的人居然是索科夫之後，整個人頓時變得精神起來，他知道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索科夫絕對不會半夜打電話過來，連忙畢恭畢敬地問：「請問有什麼指示？」
「福緬科將軍，情況是這樣的。」索科夫將德軍的一支破壞小分隊，趁著下雨，沿著第聶伯河而上，穿過了機械化軍的防線，並佔領了第聶伯河大橋右岸橋頭的事情，向薩梅科詳細地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我覺得敵人肯定不止派出一支破壞小分隊，因此打電話問問，你們那個方向的巡邏隊，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司令員同志，」福緬科並沒有草率地回答索科夫的這個問題，而是謹慎地回答說：「我先了解一下情況，再向您彙報，您看行嗎？」
索科夫也沒知道能立即從薩梅科這裡獲得自己想要的情報，便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好吧，福緬科將軍，我等著你的報告。」
福緬科放下電話時，師政委馬諾欣上校披著一件軍大衣走了過來，好奇地問：「師長同志，司令員半夜打電話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任務，要交給我們完成嗎？」
「政委同志，」福緬科表情嚴肅地對馬諾欣說：「有敵人從機械化軍的防區，滲透到了我軍的後方，還一度佔領了第聶伯河大橋的右岸橋頭，幸好上級應對及時，消滅德軍的這支破壞小分隊，才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
得知敵人的滲透，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損失，馬諾欣的心裡感到了慶幸：「幸好敵人不是從我們的防區實施滲透，否則你我恐怕都會受到上級的責備。」
「政委同志，話可能說得太絕對。」福緬科搖著頭說：「雖然我們暫時沒有接到任何報告，但不排除有敵人滲透的可能。我們要通知各處的巡邏隊，加大巡邏的力度，絕對不能讓德國人順利地通過我們的防區。」
被驚醒的參謀長過來，正好聽到了福緬科後面的幾句話，連忙表態說：「師長同志，您就放心吧，我立即通知各巡邏隊，讓他們加大巡邏的力度，防止德國人的滲透。」
「等一等，參謀長同志。」就在參謀長準備去打電話時，馬諾欣卻叫住了他，隨後對福緬科說：「師長同志，我覺得德國人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地通過機械化軍的防區，恐怕是經過偽裝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福緬科抬手在自己的額頭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連聲說道：「對對對，政委同志，你說得很有道理，沒準德國人就是化妝成我軍，準備大搖大擺地通過我們的防區呢，這方面我們不得不防。」
「如果敵人穿上了我軍的制服，」參謀長有些為難地問道：「我們的巡邏隊如何識別他們的身份呢？」
福緬科回想了自己與索科夫的對話，隨後對參謀長說：「參謀長同志，根據我們目前的掌握的情況，德國人是20人一組，每個人的手裡都提著一個大箱子。告訴我們的巡邏隊，只要看到這樣打扮的小分隊，根本不用上前盤問，直接開槍射擊。」
「要是誤傷友軍怎麼辦？」參謀長問道。
福緬科面無表情地回答說：「如果誤傷了友軍，將來上級追責時，一切由我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