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

正文卷

第1519章

朱可夫和科涅夫離開時,帶上了波涅傑林的人。索科夫得知消息後,準備趕去相送。

薩梅科連忙一把拉住了索科夫,苦口婆心地說:「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您不應該去送他。」

「為什麼?」索科夫問道。

「原因很簡單,」薩梅科振振有詞地說:「這三位將軍都是被最高軍事法庭缺席判決了死刑的人,如果你和他們的關係過於密切, 恐怕對您會非常不利。」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反駁道:「剛剛和波涅傑林將軍談話時,你也在旁邊,而且他身上的傷疤,你也親眼看到了,那可是做不了假的。我們完全可以說服朱可夫元帥,讓他建議最高軍事法庭對三位將軍的案件重審,還他們一個清白。」

索科夫和薩梅科兩人爭論不休時,盧涅夫卻在一旁笑而不語。等兩人爭論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說道:「參謀長同志,我覺得司令員應該去送送。」

「軍事委員同志,難道您就不擔心司令員會受到牽連嗎?」

「牽連,什麼牽連?」盧涅夫故意板著臉說:「司令員同志去送朱可夫元帥和方面軍司令員科涅夫將軍,又能有什麼錯?」

薩梅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盧涅夫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立即意識到對方有什麼話,想私下對自己說,便選擇了對索科夫讓步:「好吧,司令員同志,既然您執意要去,那我就不阻攔了。司令部里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我就不陪您去了。」

索科夫私下還有話要對波涅傑林說, 薩梅科等人不願意前去,他正求之不得,隨口敷衍兩句後,就帶著薩莫伊洛夫離開了司令部。

等索科夫一離開司令部,薩梅科就走到盧涅夫的面前,好奇地問道:「軍事委員同志,您剛剛不停地朝我使眼色,是有什麼事情嗎?」

「參謀長同志,你多慮了。」盧涅夫招呼薩梅科坐下,笑著對他說:「你以為朱可夫元帥和科涅夫將軍把他們三人帶走,是準備交給最高軍事法庭執行死刑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盧涅夫搖著頭說:「難道你沒有注意到,科涅夫將軍在為難波涅傑林時,朱可夫元帥坐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嗎?」

經盧涅夫這麼一提醒,薩梅科覺得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不禁好奇地問:「軍事委員同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都把我搞糊塗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朱可夫元帥打算等波涅傑林等人洗清冤情, 養好身體之後,就把他們派到我們集團軍來。」盧涅夫笑著向薩梅科解釋說:「我想兩人在來的路上, 沒準就通過氣,商議好了對策。由科涅夫將軍發難,而司令員同志卻在不停地為波涅傑林辯解,這樣能增加波涅傑林對他的好感。將來被分配到我們集團軍時,他才會無條件地服從司令員同志所下達的各道命令。」

「是這樣的嗎?」薩梅科覺得盧涅夫的說法,多少有些荒誕,他試探地反問道:「那為什麼司令員同志沒看出來呢?」按照他的想法,既然盧涅夫都能看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那索科夫為什麼發現不了呢?

「這很簡單。」盧涅夫說道:「就像司令員同志曾經說過的,什麼關心則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當時說這些話時,我還聽不懂什麼意思,但如今卻能理解這些話的含義了。他就是擔心波涅傑林等人的安危,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都是朱可夫和科涅夫兩人的計謀。」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薩梅科聽後使勁地點點頭,隨後又問道:「那我們需要把此事告訴司令員同志嗎?」

「沒這個必要。」盧涅夫搖著頭說:「既然朱可夫和科涅夫都沒有把此事說穿,那我們就權當不知道吧。」

索科夫趕到附近的廣場,朱可夫和科涅夫的車隊就停在這裡。

看到急匆匆趕來的索科夫,朱可夫和科涅夫對視一眼,笑著說:「科涅夫同志,我看還是你去應付米沙吧。我擔心要是自己出面,沒準會被他看出破綻。」

「好的,元帥同志。」科涅夫非常爽快地回答說:「我去應付他。」

科涅夫迎著索科夫走過去,還隔著老遠,他就板著臉問道:「索科夫同志,我們剛剛不是告訴你,安心地待在司令部里指揮部隊作戰,不用來送我們嗎?」

見攔住自己去路的是科涅夫,索科夫連忙停下腳步,抬手向科涅夫敬禮。他自然不能直接說自己是來送別波涅傑林等人的,而是及時地轉移了話題:「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之所以趕過來,是有事情需要向您請示。」

「哦,有事情向我請示?」索科夫的這話引起了科涅夫的好奇心:「說說看,有什麼事情要向我請示。」

「是這樣的,既然我部已經控制了克列門丘格,那我想問問,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索科夫說完後,不等科涅夫說話,他又補充說:「我的意思是只堅守克列門丘格,還是繼續擴大佔領區域?」

聽索科夫這麼問,科涅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德國人肯定不甘心丟掉了克列門丘格,他們接下來勢必會對那裡展開瘋狂的進攻。若是你們分散力量,去佔領其它的區域,恐怕就很難守住在第聶伯河右岸建立的登陸場。」

「明白了,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索科夫挺直腰板說道:「我會儘快把集團軍主力調往該地區,鞏固已經建立的登陸場。」

「索科夫同志,你不要擔心,你們不是孤軍作戰。」科涅夫用鼓勵的語氣對索科夫說:「如今進攻波爾塔瓦的部隊已經足夠,我打算派遣第53集團軍去加強你們。我相信只要擺兩個集團軍在第聶伯河右岸的登陸場里,德國人就算髮起再瘋狂的進攻,也休想把你們趕進第聶伯河。」

索科夫和科涅夫說話時,眼睛不禁東張西望,想看清楚波涅傑林等人在什麼位置。科涅夫察覺到了索科夫的異常,便故意問道:「索科夫同志,你在看什麼?」

見科涅夫察覺到了自己的目的,索科夫也不隱瞞,如實地問:「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想見見波涅傑林將軍,不知是否可以?」

面對索科夫的這個請求,科涅夫也沒有刁難。他朝挺在遠處的一輛帶篷的卡車一指:「喏,他們三人就在那輛車上,有什麼話,你站在車下說就行了。」

就在索科夫答應一聲,準備轉身離開時,科涅夫在後面補充了一句:「記住,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時間一到,我們就要出發了。」

索科夫答應一聲,快步地跑開了。

他來到帶篷的卡車後面,用手在後擋板上拍了兩下。篷布撩開一角,一名上尉從裡面探出頭,低頭望著車下的索科夫,客氣地問:「索科夫將軍,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見見波涅傑林將軍。」

「對不起,索科夫將軍。」上尉禮貌而疏遠地回答說:「方面軍司令員有命令,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任何人都不許見車上的人。」

「我就是奉方面軍司令員的命令過來的。」索科夫深怕上尉不行,還朝站在遠處的科涅夫一指:「不行,你可以問問他。」

上尉聽索科夫這麼說,連忙抬頭朝遠處的科涅夫望去。而遠處的科涅夫看到上尉朝自己望來,便沖他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讓索科夫和波涅傑林見面。

上尉得到了科涅夫的授意,低頭對索科夫說了一句:「索科夫將軍,請您等一下。」說完,他就消失在篷布之後。

過了沒多久,篷布再次被撩開一個角,波涅傑林從裡面露出頭。望著站在車下的索科夫,他有些詫異地問:「索科夫將軍,您來這裡做什麼?您來見我們,就不擔心會受到牽連嗎?」

「波涅傑林將軍,我相信你們是清白的。」索科夫仰頭望著波涅傑林,態度真誠地說:「該說的話,我已經對朱可夫元帥和科涅夫將軍說了。若是最高軍事法庭對你們的案件進行重審,只要有他們的作證,你們沉冤得雪的機會是非常大的。」

「謝謝您,索科夫將軍。」波涅傑林的眼圈一紅,但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讓眼淚流出來:「不管這次去了莫斯科,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您對我的信任,我會永遠牢記在心裡。」

兩人聊了一陣後,一名少校從遠處走到了索科夫的身邊,客氣地說:「索科夫將軍,時間到了,我們要出發了,您請便吧。」

望著遠去的車隊,薩莫伊洛夫試探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您覺得他們去了莫斯科,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嗎?」

「有的,中尉同志。」索科夫轉身望著薩莫伊洛夫,用肯定的語氣說:「只要有朱可夫元帥和方面軍司令員的幫忙,他們一定會重獲自由的。」

索科夫帶著薩莫伊洛夫返回了司令部,剛一進門,薩梅科就迎上來,有些激動地向他報告說:「司令員同志,好消息,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福緬科將軍的步兵第84師,已經順利地到達了克列門丘格。」

「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說完這句話之後,隨口問了一句:「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告了嗎?」

「還沒有呢。」薩梅科說道:「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現在就向方面軍司令部彙報。」

「等一等,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擺擺手:「我看還是等等再上報吧。」

「好吧。」既然索科夫發話了,薩梅科也不會違背他的意思,只是問:「您打算把福緬科師部署在什麼位置?是留在克列門丘格附近構築工事呢,還是把他們派往第聶伯河右岸的登陸場,鞏固那裡的防禦?」

「剛剛我去送波涅傑林將軍時,和方面軍司令員聊了幾句。」索科夫對薩梅科說:「他主動提出,會派第53集團軍去加強我們。我看到時候,就讓第53集團軍負責克列門丘格的外圍防區,而右岸登陸場的防禦,則由我們集團軍來擔任。」

誰知薩梅科聽後,卻臉上大變:「司令員同志,右岸登陸場都部署我們的部隊嗎?」

「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不妥啊,」薩梅科把索科夫拉到桌邊,指著上面的地圖對他說:「司令員同志,您瞧瞧,如今我們只控制了克列門丘格一個渡河點,而第聶伯河的其它渡河點都被德國人控制著。假如他們對登陸場的正面進攻不順利,勢必從會其它的渡河點進入左岸,從河的上下游對克列門丘格展開攻擊。您覺得第53集團軍能擋住敵人的進攻嗎?」

不等索科夫說話,他又補充說:「反正我覺得他們擋不住。一旦敵人重新佔領了克列門丘格,我們就被會被孤立在右岸。要知道,如今集團軍下屬的不少師,都裝備了新型的突擊步槍,這種武器對後勤的依賴相當嚴重,一旦我們陷入了德軍的合圍,又得不到足夠的補給,那麼這些師的戰鬥力就會受到影響。」

薩梅科的話提醒了索科夫,把自己所有的部隊都擺在右岸的登陸場,固然能擋住敵人的正面進攻。可要是德國人從其它的地段渡河到左岸,重新奪取了克列門丘格,到時自己的部隊就會陷入重圍。再能打的部隊,一旦補給斷絕,就只有全軍覆沒的下場。

想清楚這個道理後,索科夫點點頭,望著薩梅科說:「參謀長同志,你說得對。德國人一旦正面攻擊登陸場不順,肯定會想辦法迂迴到我軍的後方,切斷我們的退路。」

他拿起鉛筆在波爾塔瓦的位置畫了一個圓圈,呲笑一聲說道:「如今波爾塔瓦還在德國人的手裡,如果我們一旦遭到了德軍的合圍,就算成功渡河回到了左岸,也需要走上兩百多公里,才能進入我軍的防區。不過等到那時,恐怕第27集團軍也不復存在了。」

盧涅夫作為軍事委員,在索科夫和薩梅科討論軍事時,很少發表任何看法。但聽索科夫居然提到了全軍覆沒,不禁聳然動容:「司令員同志,情況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是的,軍事委員同志。」索科夫正色回答說:「這不是我危言聳聽,而是完全有可能出現的情況。」為了讓盧涅夫有個感性的認識,他還指著地圖進行詳細的講解,「你看,第聶伯河沿岸幾乎所有的渡河點,都掌握在德國人的手裡。如果想切斷我軍的退路,他們可以從任何一個渡河點渡河,然後順流而上或順流而下,去攻擊克列門丘格,切斷右岸登陸場與左岸的一切聯繫。

而我們的主力呢,如今還在距離第聶伯河兩百多公里的波爾塔瓦,就算知道我們遇到了危險,他們恐怕也很難及時地趕過來救援。而我們的補給一旦中斷,就成為了德國人手裡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德國人把我們消滅。」

「其實就算被圍困,上級也可以通過空中補給的方式,來為我們提供補給啊。」盧涅夫心裡想的是,假如整個第27集團軍都在第聶伯河右岸,那麼向烏克蘭縱深推進時,就能取得更大的戰果,建立更大的功勛。如果將一部分兵力撤回左岸,那麼所獲得的榮譽就會收到影響,因此他還是抱有僥倖心理。

「剛剛參謀長已經說過了,我們有不少的師都大量裝備了新型突擊步槍,這種武器非常依賴後勤。」索科夫搖著頭說:「光是空投突擊步槍的彈藥,想必就要佔據大量的空投份額,這是非常不現實的。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我軍一旦陷入重圍,德國人肯定會不斷地發起攻擊,以壓縮我們的生存空間,從而導致沒有足夠的空投區域。使我軍飛行員冒著生命危險空投的物資,都落入德國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