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5章 向第聶伯河前進（九）
福緬科少將率領的第84師是第二梯隊，他們離開梅列法要塞不到五公里，就遇到了迎面駛來的火車。福緬科連忙命令自己的部下向火車發信號，命令他們立即停車。
司機看到前方有人攔車，想到這裡是自己的防區，便放心大膽地將車停下。火車剛挺穩，來近衛第98師的一名上尉，就下車朝攔車的中尉跑過去，大聲地問：「你們是哪部分的，為什麼在這裡攔車？」
「上尉同志，」攔車的中尉客氣地對他說：「我是步兵第84師的作戰參謀，我師奉命開往克列門丘格參加戰鬥，需要徵用你們的火車。」
誰知上尉聽後，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中尉同志，我想我恐怕無法答應您的請求。」
「為什麼？」
「因為車上還搭載著兩千多名剛獲救不久的指戰員。」
原來丘瓦紹夫解救完戰俘後，發現他們的身體都很弱，根本無法編入了作戰部隊。正好又要將獲救的三名將軍送回梅列法要塞，便臨時決定將所有獲救的指戰員同車送回。
中尉聽完後，覺得這種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做主的，便對上尉說：「上尉同志，我帶您去見福緬科將軍，具體的情況，還是您當面向他彙報吧。」
很快，上尉就出現在福緬科的面前。
等他抬手敬禮後，福緬科開門見山地問：「上尉同志，怎麼回事，車上怎麼有兩千多獲救的指戰員呢？」
「將軍同志，」上尉畢恭畢敬地回答說：「我們在克列門丘格城外解救了這批戰俘之後，師長發現他們的身體太虛弱，既無法編入部隊作戰，留在原地的話，又沒有多大的自保能力，便將他們全部送了回來。」
「上尉同志，由於我們要儘快趕到克列門丘格，需要徵用這列火車。」急於趕往克列門丘格的福緬科，等上尉解釋完原因後，對他說道：「請你命令那些指戰員下車，然後徒步前往梅列法要塞。」
「將軍同志，」上尉有些為難地說：「車上有三名將軍，身體狀況都不太好，讓他們走幾公里的路，我擔心他們扛不住。」
「哦，車上還有三名將軍？！」福緬科根本不知道在這批獲救的指戰員中，居然還有三位將軍，因此表現得異常驚詫：「他們都是誰？哪一年被俘的？」
上尉口齒清楚地回答說：「獲救的三位將軍，分別是原西南方面軍第12集團軍司令員波涅傑林少將，第6集團軍司令員穆濟琴科中將，以及第13步兵軍軍長基里洛夫少將。他們是在戰爭爆發後不久的烏曼戰役中被俘的。」
聽到上尉念出的三個名字，福緬科震驚了，他扭頭對站在身後的馬諾欣上校說道：「政委同志，你聽說過這三位將軍的名字嗎？」
「沒有。」馬諾欣搖著頭回答說：「我沒在西南方面軍待過，不認識這三位指揮員。」
「上尉同志，」福緬科對上尉說：「請你儘快讓車上的人下車，讓我們登車。至於那三位將軍，就坐我們的吉普車前往梅列法要塞吧。」
既然這三位獲救的將軍，自己和馬諾欣都不認識，福緬科自然沒有和他們見面的打算。吩咐完指戰員們協助車廂里的戰友下車後，自己帶著師指揮部的成員，朝著車尾的專用車廂走去。
波涅傑林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在登車時謝絕了烏扎科夫的一番好意，沒有前往車尾的專用車廂，而是執意要和戰士們擠在同一個車廂里。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下車時根本就沒有看到福緬科。
護送他們的那位上尉，見三名將軍依次下車後，連忙上前打招呼。
波涅傑林不解地問：「上尉同志，怎麼回事，我們為什麼在這裡下車？據我所知，梅列法要塞距離這裡還有好幾公里的距離。」
「對不起，將軍同志。」別看波涅傑林剛獲救不久，但上尉對他卻異常客氣，他耐心地向對方解釋說：「由於我們的部隊急於趕往克列門丘格，需要緊急徵調這列火車，因此只能委屈你們下車，步行前往梅列法要塞。」
「這是應該的。」波涅傑林聽上尉說完後，通情達理地說：「既然急於上前沿的部隊需要徵用火車，那我們就下車吧。反正只有幾公里遠，我們就算慢慢走，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三位將軍同志，」上尉對著三人說：「步兵第84師師長福緬科將軍，擔心你們的身體太弱，很難走完這麼遙遠的距離，便特意留下了他的吉普車，用來送你們前往梅列法要塞。」
「那其他的戰士怎麼辦？」很少說話的穆濟琴科中將開口說道：「他們其中也有不少人身體很弱，對於這樣的行軍，還是無法勝任的。」
「中將同志，」上尉連忙對他說：「我看附近還有不少的卡車，我可以去和他們協商，請求對方留下這些卡車，給我們運送傷員使用。」
不過沒等上尉過去聯絡，攔車的中尉已經走了過來，對上尉說道：「上尉同志，奉師長的命令，給你們留下五輛卡車，你們可以用這些車輛來運送傷員。」
「中尉同志，真是太謝謝您了。」上尉握住對方的手，激動地說：「有了這五輛卡車，可算幫了我們的大忙。」
火車重新啟動後，坐在專用車廂里的福緬科，望著鐵路旁緩緩移動的部隊，一看到這些骨瘦如柴的獲救指戰員，他的心裡就一陣陣難受。他轉身吩咐報務員，「給集團軍司令部發電報，就說我們在距離要塞五公里的地方，遇到了返回的火車。如今我們已經搭乘了火車，前往克列門丘格。而從火車下去的指戰員，正沿著鐵路緩慢地行軍，希望司令部能派遣更多的車輛去接應他們。」
索科夫看到電報後，立即吩咐薩梅科：「參謀長同志，通知後勤部門派出五十輛卡車，沿著鐵路去尋找那些行進的部隊，儘快把他們運到要塞來。另外，再通知伙房，給他們準備足夠的食物，坐了這麼久的車，想必都餓壞了吧。」
「司令員同志，」索科夫的話剛說完，盧涅夫就插嘴說：「正是因為指戰員們餓得太狠，如果一次吃太多的東西，反而容易出現危險。我看，給他們準備點粥、土豆泥和紫菜湯就足夠了。等過幾天他們的胃口適應了，再慢慢給他們添加食物的分量也不遲。」
「司令員同志，還有一個問題。」薩梅科提醒索科夫：「既然丘瓦紹夫上校將所有獲救的人員都送過來了，那三位將軍肯定也在其中。您看，我們是現在向朱可夫元帥彙報呢，還是先和他們聊聊再上報呢？」
「參謀長同志，你還是先聯繫後勤部門吧。至於說到那三位將軍的情況，」索科夫思索了片刻，隨後回答說：「我看我們還是先和他們聊聊，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後，再向上級報告也不遲。」
等薩梅科去打電話時，索科夫試探地問盧涅夫：「軍事委員同志，你認為這三位將軍是可恥的叛徒嗎？」
如果是一年前，盧涅夫聽到這樣的問題，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但隨著他和索科夫的搭檔，已經見到那麼多獲救並編入部隊的指戰員，在戰場上的優異表現後，對被俘人員的態度也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
此刻聽到索科夫的問題，他思索良久，然後緩緩地說：「司令員同志，我很難回答你的這個問題，不過以我看來，他們不是叛徒的可能比較大。但具體情況如何，還要等我們和他們進行交談之後，才能搞清楚。」
「薩莫伊洛夫中尉，」索科夫走到門口，沖著外面喊道：「到我這裡來一趟。」
隨著喊聲，薩莫伊洛夫從旁邊的一個房間里跑出來，他快步地來到索科夫的面前，一邊手忙腳亂地扎皮帶，一邊問道：「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指示？」
「中尉同志，」看到手忙腳亂的薩莫伊洛夫，索科夫淡淡一笑，隨後吩咐他說：「待會兒會有一支部隊到要塞，其中的一輛吉普車裡坐著三位將軍。你等車一到，就帶人把三位將軍扶到我這裡來。」
「把他們扶到這裡來？」薩莫伊洛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索科夫這麼說，不禁一臉懵逼地問：「難道他們受傷了嗎？」
「是這樣的，中尉同志。」好在盧涅夫也來到了門口，看到薩莫伊洛夫的表情，便向他解釋說：「近衛第98師在克列門丘格的城外，解放了一個戰俘營，從裡面救出了兩千多名指戰員，其中還有三位將軍。他們經受了德國人的殘酷折磨，如今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司令員同志就是擔心他們走不動路，才派你去接他們的。」
經盧涅夫這麼一解釋，薩莫伊洛夫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連忙回答說：「明白了，司令員同志、軍事委員同志，等那三位將軍一到，我會儘快護送他們來司令部的。」
半個小時後，薩莫伊洛夫走進了指揮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戰士，他們攙扶著一位連路都走不動的軍官。索科夫等眾人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細地打量著被攙扶的軍官，只見他披散著長發、滿臉絡腮鬍子，身上穿著一件又臟又爛的軍裝，就連菱形領章上的兩顆金星，也變得銹跡斑斑。
索科夫試探地問道：「您是波涅傑林將軍嗎？」
「是的，我是波涅傑林。」對方將索科夫上下打量一番後，掙脫了攙扶他的兩名戰士，努力挺直身體，抬手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您好，將軍同志！我就是西南方面軍第12集團軍司令員少將波涅傑林！」
「您好，波涅傑林將軍！」雖然對方的身上發出一股惡臭，但索科夫還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他伸出手去，友好地說：「我叫索科夫，是草原方面軍第27集團軍司令員。」
聽到索科夫自報身份，波涅傑林的臉上露出了吃驚地表情：「什麼，您就是索科夫將軍？」
這次輪到索科夫吃驚了：「怎麼，你聽說過我？」
「是的，索科夫將軍。」波涅傑林點著頭說：「我在戰俘營里曾多次聽德國人提到您的名字，他們似乎很害怕您，說凡是與您作戰的部隊，好像都沒有能從您這裡討到好。」
「您說得沒錯，波涅傑林將軍。」盧涅夫插嘴說道：「凡是和索科夫部隊作戰的敵人，不是被殲滅，就是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您說說，德國人能不害怕他們嗎？」
波涅傑林望著盧涅夫，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索科夫少將是第27集團軍司令員，那眼前的這位中將又是誰呢？
索科夫看到了波涅傑林眼中的疑問，便笑著向他介紹說：「波涅傑林將軍，請原諒，我忘記給您介紹我的軍事委員同志了。這位是盧涅夫將軍，他以前曾經是內務部的副部長。」
原本還喜笑顏開的波涅傑林，聽索科夫說盧涅夫原來是內務部的副部長，眼中立即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他望著盧涅夫，試探地問索科夫：「索科夫將軍，我想問問，上級準備什麼時候將我們送到西伯利亞去？」
「去西伯利亞？」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反問道：「誰告訴您，說要把你們送到西伯利亞？」
「我在戰俘營里聽說的，」波涅傑林表情嚴肅地說：「說只要曾經被德國人俘虜過，不管是自己逃出來，還是被德國人放出來的，都被會送完西伯利亞，甚至連他們的親屬都會受到牽連的。」
「波涅傑林將軍，我不知誰把如此荒唐的事情灌入你的腦子，但我向你們保證。」索科夫義正言辭地說：「你們不用去西伯利亞，而是將被重新編入軍隊，拿起武器和***侵略者戰鬥。」他沒有向波涅傑林隱瞞把他們運來梅列法要塞的真實原因，「之所以會將你們送到這裡，完全是因為你們的身體太弱，需要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等恢複得差不多了，再重新返回戰場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