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師長同志，」等索科夫的話告一段落後，西多林試探地問：「這次深入敵後的小分隊，我們應該給他們配備什麼樣的裝備？」
配備什麼樣的裝備，這個問題倒讓索科夫為難了。以往深入敵後的小分隊，通常是化裝成德國人，乘坐繳獲的裝甲車, 攜帶足夠數量的新式火箭彈，去把敵人的後方攪得天翻地覆。不過德國人也不是傻子，他們吃了幾次虧之後，已經有了警覺，凡是從前沿退下來的部隊，都要進行嚴格的盤查，特別是裝甲車查得更嚴。
「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以前一樣，給小分隊配備裝甲車。」伊萬諾夫插嘴說，「有了裝甲車，不管行軍速度快，一天能向前推進幾十甚至上百公里；而且還能攜帶更多數量的新式火箭彈，以便更好地打擊敵人。」
「不行，副師長同志。」索科夫搖著頭說：「這次的小分隊，不能給他們配備裝甲車。」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索科夫解釋說：「敵人如今缺乏燃料，大量的坦克和汽車都無法開動。若是我們的偵察小分隊乘坐裝甲車行動，目標會很大，肯定會遭到敵人的盤查。而採用徒步行軍呢，雖說速度要慢很多，攜帶的東西也少，但這樣的目標小，他們可以在森林裡行軍，以躲避敵人的盤查。」
索科夫所說的內容, 其實伊萬諾夫都明白，只不過長期以來，派往敵後執行任務的小分隊，都是乘坐裝甲車出行，也就養成了一種慣性思維，覺得如果小分隊沒有裝甲車，機動性就大大地降低了。此刻聽完索科夫的解釋，他立即意識到這次的任務，和以往不一樣，如果還堅持以往的思維，沒準會出大事的。
在小分隊出發前一個小時，索科夫把古察科夫和卡文召到了指揮部。對兩人說道：「這次的行動，我們不能給你們提供裝甲車，你們只能靠自己的兩條腿走過去。由於沒有了裝甲車，因此你們所能攜帶的火箭彈數量，會大大地減少，你們事先要有心理準備。」
得知這次行動, 無法乘坐裝甲車，古察科夫的心裡不免有些失望。但對於索科夫的命令, 他一向是無條件服從, 並沒有問為什麼會不給自己配備裝甲車，便挺直腰板回答說：「放心吧，師長同志，我們有信心完成這次的任務。」
索科夫走到古察科夫的面前，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古察科夫上尉，由於我軍在頓河流域發起的攻擊，大量的敵人退到了斯大林格勒地區，一些地區的德軍數量劇增，使你們這次行動的危險係數成倍增加。」
「放心吧，師長同志。」古察科夫面不改色地回答說：「就算形勢再危險，我們也絕對不會退縮，一定會完成上級交代給我們的任務。」
…………
古察科夫和卡文帶著小分隊，在夜色的掩護下，穿過前沿陣地，朝德軍防區前進時，索科夫接到了雅科夫從莫斯科打來的電話。
電話一通，雅科夫就直截了當地問：「米沙，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索科夫一聽，立即意識到對方肯定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告訴自己，連忙說道：「沒事，指揮部里都是我熟悉的人，你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說吧。」
「出事了。」雅科夫有些慌亂地說道：「我們的工程師在研製燃燒彈時發生了意外，整個實驗室都被燒毀，有十五人喪身，三十多人受傷。據烏斯季諾夫同志說，這項研製工作可能會停止。」
索科夫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當初就隨口提了那麼一次燃燒彈的事情，雅科夫還真的上心，回去後還組織人搞實驗。如今實驗室發生意外，死傷那麼多人，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多少還是有一些責任的。
聽到索科夫不說話，雅科夫著急了，他急匆匆地說：「烏斯季諾夫同志想見你，你能儘快返回莫斯科嗎？」
雅科夫的話讓索科夫很為難：「雅沙，你也知道，我們正在對德軍展開反攻，我怎麼能在這種時候，丟下自己的部隊……」
「這件事情，我已經徵求了父親的同意。」雅科夫不等索科夫說完，就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而且我也了解過了，你們師在短期內不會有大規模的戰鬥，你完全可以把部隊的指揮權，暫時移交給副師長或參謀長。」
得知自己回莫斯科的事情，已經獲得了最高統帥本人的同意，索科夫便沒有再找借口推辭，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雅沙，我應該怎麼前往莫斯科？」
「明天上午十點，在伏爾加河左岸的臨時機場，會有一架新型的客機降落。」雅科夫在電話里說道：「你就乘坐那架飛機，前來莫斯科。」
新型的客機？索科夫心裡暗自嘀咕，蘇聯載人的飛機，不都是運輸機或者轟炸機改造的嗎？雅科夫說的這種新式客機，又是怎麼回事？
「參謀長、副師長。」索科夫放下電話，對西多林和伊萬諾夫說道：「我明天要趕往莫斯科一趟，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師里的工作就由你們兩人來負責處置。」
「去莫斯科？」西多林聽索科夫這麼說，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師長同志，在這種時候，上級讓你去莫斯科，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我也不清楚。」索科夫搖著頭，苦笑著回答說：「可能要等我到了莫斯科之後，才能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長同志，」伊萬諾夫臉上表情複雜地說：「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如果只是採取守勢，那麼敵人對我們構不成任何威脅。你就放心去莫斯科吧。」
西多林作為參謀長，考慮問題要比伊萬諾夫更加全面：「師長同志，你打算如何去莫斯科呢？畢竟兩地的相距近千公里。就算是和平時間，乘坐火車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況且如今這條線路還不夠通暢，恐怕要多花一兩倍的時間。」
「不坐火車。」索科夫回答說：「明天上午有一架飛機降落在左岸的臨時機場，到時我就到那裡去乘坐飛機。」
「師長同志，」確定了索科夫離開的時間，西多林關切地說：「趁著時間還早，您就早點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以後，我派人護送您到對岸去。」
天明之後，西多林讓薩莫伊洛夫開一輛吉普車，送索科夫前往左岸的臨時機場。在路上，薩莫伊洛夫關切地問：「師長同志，您怎麼突然要回莫斯科啊？」
由於涉及到很多機密，索科夫不能對薩莫伊洛夫說太多，只能簡短地回答說：「我是奉了上級的命令，至於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師里的一切工作由參謀長和副師長來完成。」
「要去多長時間？」
「不清楚。」索科夫搖著頭回答說：「也許一兩天，也有可能四五天或者更長的時間。」
吉普車來到臨時機場的入口處時，被守衛機場的部隊攔住了。一名少尉走到車旁，低頭朝車裡看了一眼，看清楚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薩莫伊洛夫，抬手敬禮後，客氣地說道：「請出示您的證件！」
薩莫伊洛夫從口袋裡掏出證件，遞給了少尉。少尉看完薩莫伊洛夫的證件後，並沒有立即還給他，反而對坐在後排的索科夫說：「上校同志，請出示您的證件。」
「我是近衛第41師師長上校索科夫。」索科夫遠遠地忘記機場的跑道上，停放這一架灰色的客機，心裡開始泛起了嘀咕：難道那就是來接我的飛機嗎？
「您好，索科夫上校。」少尉檢查完索科夫的證件後，向後退了一步，抬手敬禮後說道：「接您的飛機半個小時前就到了，請您儘快等級吧。」說完，他雙手捧著證件，恭恭敬敬地還給索科夫和薩莫伊洛夫。
橫在路中央的橫欄被抬起後，司機駕駛著車輛朝著那架客機駛過去。車在飛機旁停下後，薩莫伊洛夫立即跳下車，從外面幫索科夫打開了車門。索科夫向薩莫伊洛夫簡單地交代聊幾句工作後，邁步走上了旋梯，準備登機。
誰知他剛剛走到機艙門口，從裡面出來一位穿著軍裝的空姐，她伸手攔住了索科夫的去路，客氣地問：「指揮員同志，不知你們的首長在什麼地方？」
「首長，什麼首長？！」
見對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圖，空姐又再度重複說：「我們這架飛機是奉命來接索科夫上校的，您是不是上錯飛機了？」
聽到空姐嘴裡說出自己的名字，索科夫咧嘴笑了笑，從兜里掏出證件，朝空姐遞過去，對她說道：「這是我的證件！」
空姐接過證件一看，原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索科夫上校，連忙抬手敬禮，歉意地說：「對不起，索科夫上校，我不知道是您，請您原諒。外面冷，您請進機艙吧。」
索科夫跟著空姐走進了機艙，見裡面的座位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不禁好奇地問：「同志，其他人在什麼地方？」
「沒有了。」空姐搖著頭說：「我們是奉命來接您的，不搭載其他人。」
索科夫感到很意外，自己居然沾了雅科夫的光，享受了一把專機的待遇。趁著飛機還沒有起飛，他好奇地問空姐：「你們這是什麼飛機啊，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
「這是美國前幾個月剛援助給我們的客機，」空姐向索科夫解釋說：「據說是道格拉斯飛機製造廠生產的客機。安全性和舒適度都要比運輸機強多了。」
對於空姐的這種說法，索科夫點頭表示贊同，運輸機再好，畢竟是運載貨物的貨機；如今自己乘坐的客機，就算再差，它也是運人，舒適度自然不是運輸機能相提並論的。
近千公路的路程，飛機在空中飛行了將近三個小時，終於在莫斯科東郊的一個野戰機場降落。飛機停穩後，艙門打開，從外面衝進來一個人，上前就和剛站起身的索科夫來了個擁抱，嘴裡激動地說：「米沙，終於把你盼來了。」
索科夫一邊和對方擁抱，一邊好奇地問：「雅沙，你的情況怎麼樣？善後工作都處理妥當了嗎？」
「是的，」雅科夫點著頭回答說：「事故的善後工作，我們已基本完成。」他鬆開了索科夫，後退一步說：「走吧，車就在下面等著你呢。」
索科夫跟著雅科夫走出機艙，果然看到跑道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等索科夫進入了轎車，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而開車的人就是雅科夫。
見雅科夫把事情搞得如此複雜，索科夫苦笑著說：「雅沙，你這次讓我來莫斯科，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點？又是專機，又是專車的，讓我簡直是羞愧難當。」
「米沙，這次出的事情有點大。」雅科夫神情有些緊張地說：「就算烏斯季諾夫同志都無法擺平，只能把你從斯大林格勒調過來。我們都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完全能勝任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雅科夫的話，讓索科夫心跳加快，他在心裡暗自嘀咕：「雅科夫怎麼這樣說法，自己聽起來覺得有讓自己當替罪羔羊的感覺。」
「我們研製出了凝固汽油彈，」雅科夫表情嚴肅地說：「但是實驗室遭到了襲擊，裡面發生了爆炸，負責研製工作的幾名工程師和技術骨幹，都被殺害了。而那些寶貴的資料，也全部付之一炬。」
索科夫聽到這裡，感到很吃驚，在武器裝備部的實驗室里，居然能混進德國的特務，甚至還一把火把實驗室燒個精光，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這種事情，找自己來也沒有用啊，說起搞刑偵工作，內務部是最內行，完全沒有必要讓自己來趟這趟渾水。
「雅沙，」索科夫開口說道：「如果是指揮打仗或製造什麼武器，我多少還有一些發言權。可是說到破案，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外行，你把我從斯大林格勒緊急招來，若是為了偵破此案，恐怕我還真的派不上什麼用途。」
「我叫你過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雅科夫回答說：「等到了地方，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