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三女爭夫

正文卷

第370章 三女爭夫

次日一早,賈琮便帶人去碼頭迎接黛玉一行。

一艘打著錦衣衛和鹽院衙門旗幟的大船緩緩泊岸。

船工剛把跳板搭好,賈琮三兩步便搶了上去,直奔黛玉卧房。

見黛玉穿著白底大紅領子對襟提花蜀錦褙子,白色交領絲綃褂子,下著大紅撒花百褶裙,如一枝靜悄開放的空谷幽蘭,正閑適地坐在窗邊看書。

一見此景,雖身處吵鬧繁忙的碼頭,賈琮卻頓感心曠神怡,遂輕輕走到她身旁坐下。

黛玉見他來了,抿嘴一笑,放下書,道:「今兒怎麼懂禮了?」

賈琮道:「一見顰兒,雜念俱消,愁煩盡去矣。」

黛玉掩嘴一笑,道:「我看你是心裡有鬼罷。」

「哪有此事,顰兒休得冤枉好人。」賈琮忙喊冤,又岔開話題:「姑父上京了么?這幾日可還好?」

黛玉道:「爹進京了。這幾日沒有你這個壞傢伙煩我,我可清凈了。」

賈琮笑道:「顰兒想不想我?」

「呸,自作多情。我倒是想寶丫頭、鳳丫頭來著,倒沒工夫想你。」黛玉道。

「我可想妹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伱算算多少日子沒見,七八天了罷?這得多少個秋。」賈琮道。

黛玉輕哼道:「我不在不是更方便你做壞事么?」

「什麼壞事,我可不懂這話。」賈琮乾笑道。

黛玉伸指在他額頭點了下,啐道:「看你言不由衷的樣子,還想唬我。」

賈琮忙抓著她縴手,佯怒道:「好你個顰兒,竟敢冤枉好人,哥哥要罰你。」

「罰我什麼?」黛玉笑道。

「馬上你就知道了。」賈琮起身把她抱起來。

「不要,讓人看見。」黛玉嗔道。

「放心,慧紫鵑懂事得緊。」

「嗯?你什麼時候給紫鵑起了這個諢名兒?倒也貼切。」黛玉笑道。

「是旁人取的。」

「誰?」

「混賬,你這丫頭怎麼打破砂鍋問到底。給我趴下。」賈琮在黛玉粉嫩的翹臀上輕拍了一巴掌。

黛玉啐了一口,俏臉通紅,捂著臀兒就往床里縮。

「還想跑。」賈琮嘻嘻一笑,輕舒猿臂,把她拉回來。

兩人在床上打鬧半晌,直鬧得黛玉釵橫鬢亂,羅衫半解,才停下來,賈琮總算把鴨梨山大的話題扯開了。

「好了好了,不許鬧了!我又要重新梳妝,都怪你。」黛玉嗔道。

「誰讓你含血噴人,哥哥的清白豈容玷辱?」賈琮笑道,揚聲道:「紫鵑進來,服侍你家姑娘梳妝。」

紫鵑端著盥盆,應聲進來。

「你還不出去。」黛玉橫了他一眼。

賈琮笑道:「我還沒見過你梳妝打扮呢。」

「不害臊。」黛玉暗啐了一口,忍著羞意,假作他不在。

賈琮靜靜看著紫鵑重新替黛玉梳好頭髮,插上一支素雅的東珠翠玉簪子,又替她細細整理好衣服,心中忽地湧上一抹溫柔,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走罷。」黛玉在鏡中見賈琮獃獃看著自己,目光中柔情無限,心中甜蜜,輕笑道。

賈琮微笑點頭,接了黛玉施施然回府。

剛至榮國府門口,便見金彩上來稟告。

「三爺,您剛出門寶姑娘便來了。方才甄家繼大奶奶、三姑娘也來了。璉二奶奶、寶姑娘、晴姨娘正陪著說話兒。」

糟!賈琮心頭一涼,甄緣怎麼來了,彗星撞地球,要出大事了!

賈琮強忍住撥馬便逃的衝動,打發了金彩,攜黛玉進府。寶釵是知道甄緣的,還是要先給黛玉打個招呼,以免死得難看。

忙親自接黛玉下轎,陪笑道:「顰兒,家裡來了兩個甄家的女客,待會你替我陪陪。」

「哦?是誰?」黛玉道。

賈琮說了。

黛玉見他目露異色,冷笑道:「原來是『胭脂淚』,我說么,若是凡人,你也不會這麼小心。」

賈琮心一橫,與其日後被黛玉知道,不如自己主動交代。

便把甄家招婿之意說了,見黛玉面如寒霜,忙道:「哥哥指天立誓,絕無此意,已推脫了,只是不好傷了三姑娘的顏面,顰兒待會切莫說漏嘴。」

黛玉見他不似作偽,神色稍緩,道:「我只認寶丫頭,你可不許胡來。」

「那是自然,我是那種人么?」賈琮忙道。

哼!黛玉傲嬌地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內堂里,鳳姐兒等人正陪著說話。

氣氛有些尷尬。

只因甄緣與寶釵一見面,便知對方是勁敵,少不得言辭露些機鋒,試探敵情。

寶釵睿智端莊,又知己知彼,談笑間輕輕應付過去,不露分毫煙火氣。

甄緣見她好似賈家大婦一般,心頭暗自生氣,少不得把賈琮大罵了十七八遍。

好在楚嬋與寶釵相熟,時時插話,活躍氛圍,才把賓主盡歡的局面維持住。

鳳姐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兩個大家姑娘,上演二女爭夫的戲碼,著實精彩。

不對,馬上是三女了,想到這裡,唇邊不禁浮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小色鬼,看你這回怎麼應付。

只聽甄緣笑道:「數年不見,寶姐姐越發端麗秀雅,讓人由衷敬愛,怪道琮哥兒要為姐姐寫下『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等傳世佳句了。」

寶釵微微一笑,還未說話,忽聽門口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我來遲了,三姑娘『人生長恨水長東』的大名,也不在寶姐姐之下呢。」黛玉笑著走進來。

賈琮如上刑場一般,乾笑著跟著她進來。

甄緣上下打量黛玉一眼,暗嘆世間竟有這等清麗脫俗的美人,因笑道:「莫不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林姑娘?」

寶釵笑道:「三姑娘好眼力。顰兒快來,這是甄府的繼大奶奶,三姑娘。」

「琮哥兒,你回來了。」楚嬋迎上去笑道,亮晶晶的眸子,透射出只有兩人才懂的曖昧。

賈琮忙拱手還禮:「見過大嫂子,三妹妹。因去接林妹妹,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楚嬋笑道。

「大嫂子說的是。」賈琮只覺後背幾道犀利的目光射來,忙寒暄兩句,坐回主位。

一時堂內無人說話,都似笑非笑看著賈琮。

賈琮頓覺如坐針氈,自己是主人,不開口也不行,一時慌不擇言,好死不死地道:「三妹妹來的正好,寶姐姐、顰兒都極擅詩詞,你們正好可以切磋。」

甄緣淡淡笑道:「方才正切磋琮哥兒你的大作呢。」

鳳姐兒嗤一聲笑了,搖了搖頭,實在看不下去,道:「我是不懂你們這些濕啊乾的,你們聊著,我去安排酒席,中午咱高樂高樂。」說完去了。

這邊黛玉也在心中讚歎甄緣人物俏麗,氣度矜嚴,一副大家派頭,尤為難得的是秀雅溫柔中略帶三分英氣,與探春竟有些相仿。

賈琮訕訕不知說什麼,恨不得自打嘴巴,坐在上面尷尬癌都快犯了,忙求救地看向楚嬋。

他估摸著現在寶釵、黛玉心裡未必舒服,還是楚嬋可靠些。

楚嬋笑著解圍:「琮哥兒,前日你過府來,帶了許多禮物,老太太、太太她們都說過意不去,既是世交,不該叫你如此破費。

故而叫我今兒帶著三丫頭過來回拜,可耽誤了你的公務?」

賈琮鬆了口氣,忙笑道:「區區薄禮,值什麼?老太太她們也忒客氣了。

大嫂子和三妹妹下降,琮還管什麼公務。怎麼沒把寶玉帶過來,讓鳳嫂子、寶姐姐她們看看,和咱家寶玉幾乎是一個模子拍出來的。」

楚嬋笑道:「他倒想來,臨了卻被老爺拘在家裡讀書,讓他把《論語》背熟讀通才許他出門呢。」

眾人忍俊不禁,聽這樣子,兩個寶玉倒是半斤八兩。

賈琮笑道:「還好沒人逼我讀書,不然憑我的記性,恐怕一輩子都背不下《論語》了。」

黛玉想到他當年背誦兵法策論的樣子,笑著白了他一眼:「你倒沾沾自喜呢。」

賈琮笑道:「寶玉有句話說的不錯,老天把精靈神秀都賦予你們這些女孩子了,我等鬚眉濁物,資質自然低劣了。」

甄緣奇道:「琮哥兒也知道寶玉這句話?」

賈琮笑道:「賈寶玉說的,我就說兩塊寶玉一真一假,卻是一路貨色。」

眾人大笑。

借著寶玉插科打諢,氣氛融洽了許多,賈琮總算緩過勁來,四處亂瞟,察言觀色,以備險情。

甄緣微笑道:「寶玉胡謅的話也能當真,琮哥兒身為家喻戶曉的天下第一大才子,若也算資質低劣,那我們更不堪了。」

「過獎過獎,愧不敢當。」賈琮乾笑道,這他媽虛名誰給我安的?

「可有新詩?」甄緣道。

「這些日子諸事纏身,哪有詩興。」

賈琮忙擺手,靈機一動,道:「三妹妹若有詩興,不妨和寶姐姐、顰兒研討切磋一番。」若能禍水東引,他就想趁機開溜了。

甄緣面色微紅,搖頭道:「在你這大才子,還有兩位才女面前,我哪裡敢言詩。」

黛玉笑道:「三姑娘莫急,他還欠寶姐姐一首驚天地泣鬼神的好詩呢。」

「顰兒,你瞎說什麼,讓人笑話。」寶釵臉一紅,忙啐道。

好個顰兒,竟然借劍殺人,想借我的名兒,讓甄緣知難而退么?

甄緣忙問:「莫非比『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還好?」

黛玉笑道:「想來要好一些,不然琮哥哥又如何拿得出手。」

甄緣看了賈琮、寶釵一眼,心中酸楚,強笑道:「那倒真配得上『驚天地泣鬼神』六個字,也唯有寶姐姐方才配得上這樣的詩了。」

賈琮瞪了黛玉一眼,還沒把你收拾服帖是不是?我好容易圓回來的場面,又讓你給我葬送了。

黛玉毫不示弱,回敬了他一眼,自己惹得風流債,還來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