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魔鏡與死亡符文
「誰！」
羅恩被那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龍鱗乍起，身軀暴退。
他皺著眉頭，望向聲音發出的位置：
那是個普通的長方形木桌，上面鑲嵌了一面橢圓形的普通鏡子，在桌子上還散落著一些似乎是隨手繪製的無意義塗鴉紙張。
羅恩記得死亡女神剛剛還在那裡梳理過頭髮。
「是誰在說話？」
羅恩再次喊了一聲，不安的聲音回蕩在這個空蕩的房間中。
自從來到亡者之域後，羅恩的感知就被壓制在很小的一個範圍內，完全不像在主位面時，一念就可以感知到萬米範圍內的大致情況。
而系統的鑒定術.
它不負眾望的在關鍵時刻再次掉了鏈子，自從來到了這裡就再也沒吭過聲。
羅恩能感知到精神海中系統的存在，但就是什麼功能也啟動不了，連最基礎的查看面板都打不開，就好像電腦死機了一樣！
「我在這裡。」
一道空靈的女性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羅恩總算找到那個發聲的東西了。
他走到木桌面前，疑惑的看著那面普普通通鏡子。
「一面鏡子在說話？」
羅恩皺著眉頭自語道。
鏡子中的羅恩也跟他的動作完全一樣。
無論怎麼看，這面沒有篆刻任何法陣，材質也是普通玻璃的鏡子都不具備任何說話的條件。
它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鏡子而已。
「你將守護之力凝聚到眼睛上就能看到我了。」
那道聲音突然再次說道。
沒有魔法波動、沒有神力波動、甚至沒有聲波！
羅恩與鏡子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但硬是沒有發現這傢伙到底是怎麼發出聲音的。
思索了一下後，羅恩還是嘗試著將翠綠色的守護之力匯聚到雙眼內。
他實在有些好奇這個奇怪的會說話的鏡子。
最主要的是，他目前還不知道該怎麼離開亡者之域.
否則管你會不會說話，羅恩早開溜了。
在守護之力的不斷灌入下。
羅恩瞳孔中靜止的守護符文緩緩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剎那間，彷彿一道迷霧被撥開，羅恩的視界發生奇妙的變化。
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沒變，又似乎都變了。
這感覺之前羅恩在時之狹間體驗過一次，那是一種站在上帝視角，看破一切虛妄的感覺。
羅恩若有所悟，在心中喃喃道：
「這就是真實視野嗎？怪不得之前蒂娜能看破我的力能隱形。」
隨後他將視線轉向木桌上的鏡子。
羅恩驚奇的發現鏡中自己的身影開始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坐在地上的嬌小3身影。
鏡子中竟然出現了一位白髮黑瞳的小女孩！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鏡子里？你怎麼知道守護之力？為什麼不讓我走？」
沒有多想，羅恩一連串的提問像連珠炮似的拋向鏡中人影。
他現在也屬於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心態。
反正都到死亡女神家了，難不成還能有更壞的情況？
死都不怕，這世界上似乎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害怕了~~
「我是死亡。」
鏡子內那個小女孩語出驚人，一句話便讓羅恩睜大了眼睛。
「抱歉，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羅恩皺著眉頭看向鏡子中的白髮小女孩。
「我說，我是死亡。」
見他似乎有點懵，小女孩耐心的再次解釋了一遍。
「你說你是死亡？那剛才出去的」
羅恩細思極恐，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鏡中人。
這位在鏡子中心坐著的，自稱是「死亡」的小女孩身上穿著一套破爛的黑布長袍。
那衣服不知道被風吹雨打了多少次，已經有些毛糙了，甚至還有很多窟窿洞。
透過黑袍上的破洞可以看到，她的裡面什麼都沒有穿，只是披著一件單薄的黑色破布坐在鏡中。
她的頭髮是全白的，像是胡桃夾子中的雪花精靈一樣，輕輕地圍繞在她的腦袋上。
她的雙眼很黑，像是漆黑的大理石一樣，當她低下頭的時候，一縷覆蓋著眼睛的頭髮就會滑落下來，露出她淺淺的眉毛和微微凹陷的雙眼。
看著那張與死亡女神有6分相似的面容，羅恩下意識的咽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口水，顫抖著問道：
「你說你是死亡，那剛才照鏡子那位呢？」
「唔」
白髮小女孩伸出手撓了撓頭，似乎有些苦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羅恩注意到，鏡子中的這位「小死亡」的手腕上戴著兩道沉重的鐵鏈，鏈子中間懸掛著一顆小小的珠子，看起來像是教堂里的祈禱用品或者地獄中的刑罰物品。
除此之外，她身上沒有任何裝飾，完全就是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姑娘。
「唔她也是死亡。」
白髮小女孩思索了一陣，給出了一個羅恩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逗我玩呢？」
羅恩嘴角有些抽搐，懷疑自己被耍了。
難道這個小女孩是那位死亡女神的投影，故意逗自己玩的？
白髮小女孩似乎看出了羅恩的疑惑。
她雙手撐地，艱難的爬了起來，鐵鏈嘩啦嘩啦碰撞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
「這是.」
羅恩這才發現。
不止是女孩的雙手被束縛，連她的雙腳都被漆黑的鐵鏈與鐐銬牢牢鎖著。
白髮小女孩的身體很瘦小，像是被忘記餵食的小鳥一樣，顫顫巍巍地在鏡中站起。
她的腳上沒有穿鞋子，赤足著地，那雙腳像是經歷了無數次風吹雨打，已經變得極為粗糙，有些指甲都裂開了。
如同成年人拳頭大小的厚重鐐銬自虛空中探出，銬在女孩的四肢上，留下了一道道猙獰的紅痕。
那畫面就像是某些恐怖電影中虐待小孩子的景象。
「你」
沒等羅恩說完，白髮小女孩便做出了一個驚人的動作。
她彎腰輕輕將黑袍撩起，露出雪白的軀體。
「你這樣？不太好吧？」
「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不用這麼好客吧.」
羅恩單手捂住了雙眼，嘴裡念叨著非禮勿視，404大神不要來找我。
但他那指縫之間的間隙都可以塞籃球了。
白髮小女孩似乎沒有感覺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她指著鎖骨中心的奇特印記，跟羅恩緩緩解釋道：
「我是曾經的死亡，她是現在的死亡，這樣說你可以理解嗎？」
羅恩順著她的指尖看去。
無視其他馬賽克畫面，羅恩直勾勾的看著女孩胸口處浮現的黑色符文印記。
「這是，死亡符文？」
看著那閃爍著黯黑色的耀光的熟悉圖案。
羅恩瞬間就想到了艾歐留下的十二個神秘符文中那個代表死亡的符文。
只是看了一眼，羅恩便深深沉浸在那玄奧的黑色符文之中，無數死亡與生命的氣息都在其中環繞。
不同於溫和的守護符文之力。
這個代表死亡的符文力量相當詭異。
羅恩被死亡的符文力量牽引著，眨眼間便被捲入幻境之中。
層層黑霧散開，映入眼帘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寂靜的虛空中，一具具龐然大物漂浮著。
沒有星辰、沒有生命、沒有神祇.
整個虛空之中只有屍體！屍體！還是屍體！
龍神、泰坦、魔神、神祇.
無數肩比星河的巨大屍骸堆疊在一起，幾乎所有神系的神祇都可以在這其中找到！
塔瑪拉、風暴泰坦、狄摩·高根、安格芮絲、科瑞隆
神血、魔血、龍血
不同顏色的血液匯聚成一條河流，橫跨星空，流淌在宇宙內。
祂們的死亡似乎都匯聚在了這裡。
屍體的大小不一，有的比山還要高，有的則是普通人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被破壞得面目全非，有的斷成了碎片，有的焚燒成了灰燼，有的則是完好無損。
在無盡的屍山之上，一道幼小的身影靜靜佇立著。
那是一個看起來7、8歲的小女孩。
整個空間充滿了死亡的氣息，瀰漫著濃重的腐臭味。
而這個小女孩，卻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色布袍一塵不染地踩在神明頭顱之上，乾瘦的雙手自然垂落。
蒼白的面孔上，兩顆黑瞳彷彿耀石般綻放光芒。
那一塵不染的雪白頭髮與周圍的屍山血海是那麼格格不入。
羅恩能感到那女孩的氣息異常詭異，她掌握的力量，自己從來沒見過。
她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但偏偏羅恩又感到無比親切。
她背對著羅恩，看向天空。
虛空是黑暗而凝重的。
彷彿無盡的寒冬降臨，壓抑著整個世界，讓人不寒而慄。
屍山之上，無數神祇的屍體熏黑而腐爛，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冥冥之中，一股浩瀚的意志將目光投向這個宇宙。
在這片死亡的多元宇宙內，一股強而有力的意志掃視著所有的屍體，注視著那個小女孩。
這個意志朦朧而浩大，顯然來自於某個不可言說的存在。
他的聲音沉穩又充滿了力量
「只有繼續向前，你才能站在**之巔，踏出屬於你的一步.」
這段話中間的兩個字似乎被消音了一般，羅恩無論怎麼努力也聽不到。
那個小女孩仍舊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天空，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一段時間過去了，那強大的意志終於再次開口：
「是嗎？即便如此，你還是要選擇他嗎？」
「恩。」
她轉過頭，立於眾生之上，毫不猶豫的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直到這時，羅恩才看清那個女孩的臉。
羅恩瞠目結舌的看著那位站在屍山之上的身影。
那張熟悉的臉，除了死亡女神還能是誰？
她瘦弱的身體彷彿背負了整個宇宙的重量。
她向那個意志表明了自己的決定，堅定地宣告著自己的立場。
在她做出選擇的剎那間。
天地失色！
無限的多元宇宙就像是坍塌了一般，向著宇宙中心那個少女瘋狂收縮而去。
死亡之力也在瞬間充斥滿整個世界，似乎在與那種力量做著對抗。
就在兩方即將對撞的瞬間。
突然！
處於羅恩心臟處的守護符文瞬間震動了一下，
翠綠色的波紋打斷了那種奇妙的，不可言說的感覺。
所有幻境都在剎那間破滅。
「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蘿莉死亡站在鏡中，滿臉不悅的看著發獃的羅恩。
回過神來的羅恩有些茫然的看著鏡子中的白髮小女孩。
看過了幻境之中的景象。
羅恩好像有點明白了，又好像有點懵。
死亡符文似乎在通過這種方式隱晦的想跟自己表達什麼，但又礙於冥冥中某種力量，連具體的名字都不敢告訴他，只能用消音代替。
而且，如果這段景象是真實的話
為什麼那麼多神祇在幻境中死了，而現實卻依舊存在？
那個小女孩又到底做出了什麼決定？
那個意志又是什麼東西？
他們倆到底誰贏了？
羅恩感覺自己的疑惑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鏡子中的小女孩似乎並不知道死亡幻境的事情。
她見羅恩似乎還是沒搞懂，便搖搖頭不再解釋這件事情。
她將衣服緩緩放下，面無表情的說道：
「至於為什麼讓你不要離開的原因.」
「是因為我希望你能陪陪死亡。」
「哪個死亡？」
經過了死亡符文構建的幻境，羅恩現在是真的有點分不清這位說的是哪位。
正當他準備繼續詢問的時候。
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在羅恩身後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茶來咯~~」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羅恩身體一僵，汗毛炸立。
不可言說的恐懼感頓時覆蓋了他全身。
羅恩有些僵硬的緩緩轉過頭。
果然
那位身材極好的御姐死亡女神正一臉笑意的站在他身後，手中拿著兩個陶瓷質感的茶杯。
看著那茶杯中不時蠕動一下的白霧狀液體，
羅恩下意識的乾咽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死亡姐姐，下次進來的時候，可以敲下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