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談判

正文卷

溫鈺微微側目,何秉燭也與張茂容對視良久,竟有一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居然向秦王託孤。

腦中演練過許多次,從來沒想到面對的會是這樣形式。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了。

皇帝看著他們青白的臉色,緩緩起身,徐徐在他身邊繞了兩圈,忽地站在溫鈺面前。

卻是向他身後四位老者道:「在秦王點頭之前,有件事朕很想求一個明白。多年來朕一再尋訪諸位高人,你們都避而不見,現在為何自己來追隨秦王呢?」

張茂容道:「陛下一向對投誠者毫無包容之心,前有龐統之死,今也對安陽石氏存有芥蒂,臣等不願自取滅亡。如今聽說秦王仁厚寬懷,博愛廉士,天下之人無不伸長脖子仰望著,期待為秦王效死,所以臣等自願前來。」

皇帝聽了他們的解釋只是淡淡一笑,又似乎有幾分得逞的意味,「是啊,秦王賢明天下皆知,所以把太子、將來的新帝託付給秦王,朕也能相信,他可以繼續寬懷明禮,為新帝盡忠。」

他微笑,盯著溫鈺半晌方道:「賢侄以為自己能信守否?」

溫鈺聽他所言,心裡也早就明鏡似的。他若是答應皇帝的請求,向天下盟誓,在新帝繼位後以攝政王之名輔政,那便是徹底於帝位名不正言不順了。

若一朝新帝有任何差池,自有他首當其衝,只怕他不願盡忠,也不得不因維護聲名而被迫盡忠。

這分明是捧殺。

皇帝見他遲遲不肯接話,又慢條斯理道:「前些日子,陸執在宣室殿狀告秦王妃乃是安陽石氏之後,如今王妃還在左馮翊大牢里。」

「臣知道。」

皇帝絲毫不訝異,繼續道:「今日,陸執又以聯敵潛逃之罪將王妃告知於朕。」

「她不會。」

溫鈺毫不猶豫道。

「她今日不會,保不定以後『不會』,只要有人一心想抓她的小辮子,總有一天她一定『會』。」

皇帝言意深沉,說著說著自心底微笑出來。

「許多陳年舊怨,朕不說,並不代表朕不知。陸執也罷,韓嬰也罷,朕並不在乎那些無所謂的恩怨,朕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現在有機會可以避免一切,又何必非讓心愛之人受苦?」

他的聲音輕且緩,幾盡迷惑的輕頌,「縱是今日逃過一劫,來日也是未知。就是不知侄兒覺得朕這個條件怎麼樣?」

溫鈺漸漸昂起頭,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幻聽了,皇帝居然用韓嬰的性命作為籌碼來換取他對新帝的扶持。

皇帝見溫鈺有所鬆動,又繼續笑言:「你若是答應,朕不僅可以把韓嬰交給你們夫婦處置,朕還可以一旨恢複安陽石氏的身份。」

「只要十年,」他斬釘截鐵比個手勢,「朕只要十年之內你保證對新帝的衷心,十年之後不論得失,你們各憑本事。這已經很公平了。」

溫鈺與他對視,試探著道:「若是臣不答應呢。」

皇帝並不以為然,依舊用平常口氣道:「那朕就只好應韓嬰所說,殺了石氏這個妖女以除後患。韓嬰既然能買通獄卒向王妃傳信,想來在王妃的飲食里做些手腳也不成問題。」

溫鈺聞言,似笑非笑出來。

皇帝似也明白他笑容背後的意味,「朕知道你的厲害,知道孔笙和呼延晏已助長了你的氣勢,可是以你的心性,真的願意以後做一個天地一寡人么?」

他刻意咬重「寡人」之音,眼風在他臉上厲厲剜過,「朕不怕你反,你想做董卓,朕還巴不得,朕是怕你做了董卓,不僅失去了貂蟬,還失去了天下民心啊。」

似有重重逼仄的躊躇從溫鈺的心底溢出,他的理智和直覺提醒著他皇帝心思背後的預謀,卻又無一不被皇帝戳中軟肋。

他的神情瞬間庄肅而冷然,隱隱卻也閃爍不定。

「怎麼樣,」皇帝筆直望著他,「你護我兒子十年,我許你殺了韓嬰並還你妻子,這個買賣你做不做?」

其實從韓嬰告發的時候,皇帝就動了心思,之所以不貿然殺了石氏,也是害怕真的觸怒溫鈺,一發不收拾,囚禁左馮翊,既能讓秦王放鬆警惕,也能更好利用石氏與秦王談判。

如今這個形勢,真到了他所預估的地步。

溫鈺似在權衡,又毫無權衡之處,一是皇帝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二是自己時機也不成熟。

他也需要時間為自己籌謀。

默默良久,他容色安寧平和若平湖秋月,彎下腰,字字句句卻不卑不亢,「臣願陛下、為新帝效忠。」

皇帝克制地黯然一笑,銜住眼底的一絲蒼涼孤絕,「朕相信穎山四皓的眼光,也希望秦王不忘了他們對你的期許:仁厚寬懷。」

又道:「明日早朝之後,你按朕所說,朕自會履行約定。」

溫鈺不再說話,只是頷首,帶著其他人漸步離去。

窗外幾棵乾枯的梧桐樹如同佝僂的老者,再遠,便是如海水透不過氣的黑夜。

李廣已經陪伴這個帝位許多年,自然也從他信誓旦旦的氣勢里看出幾分心虛,還有無盡對未來的擔憂。

見人已散盡,方靠近皇帝身側,屏息靜氣,凝視不語。

皇帝知他心思,便道:「你這個老滑頭,有什麼話,但說不妨。」

李廣不自覺地靠近他,眼裡有沉浮不定的疑惑:「十年之約,秦王如今已有穎山四皓扶持,羽翼已豐,當真會信守么……」

皇帝的目光停駐在他身上,伸手掠去自己斑白髮鬢所沾的一星浮塵,淡淡一哂:

「這種事向來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秦王勉強也算是一個君子,他應當會如約而行。倒是他那個王妃……就是個商人調調,行往利來,無奸不商,耍起心眼來,根本不講信義。」

李廣淺淺一笑,輕聲細語間夾著犀利的鋒銳:「石王妃很聰明,不然今夜咱們理應再多一個把柄。只想秦王有這個軍師在,便是本事無欲無求,也會催生出許多慾望來。」

皇帝斂容低頭,沉靜的容色如帶雪的青松,有無盡的寒透之意:「所以就如韓嬰所說,畢竟憑他什麼情和權力交織在一起都會變形,其實愛情也一樣。想要保住朕一脈的江山社稷,唯有誅心——」

「因而權利,就成了誅心的最大利器。」

李廣噯了一聲,送龍井茶來,皇帝擺了擺手指支開了,對著空曠的殿中吟唱起來:「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翼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又可奈何!」

又可奈何?自有奈何!

笑聲朗朗,伴隨這咳嗽聲不絕,如同拍案的狂潮湧動,漾向天際……

這幾天有點感冒來著,家裡沒有葯,前天老爹特地買了葯給送來,告訴我一次吃兩片。然後當夜我就吃了兩片,一覺醒來感覺有點迷糊,又吃了兩片,然後睡到現在。

期間老爹給我發消息我一直沒看到,現在大早晨六點老爹破門而入,告訴我吃錯藥了,別讓我亂吃,那葯是一天一片的……

家人們誰懂啊,一天炫了四天的葯,我就說我怎麼這麼困呢

差點被噶的一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