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王爺怒斷落水案(下)

正文卷

第81章 王爺怒斷落水案(下)

王蓁宓受了痛,倒在麗馨懷裡,大驚失色,「你敢打我?!」

文鴛哼了一聲,頗有一雪前恥的快感,「殿下面前,誰敢放肆!」

她顧不得生氣, 不豫罷休,囁嚅著搖了搖頭,一手抓起溫鈺的衣角,「殿下您聽我說,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

溫鈺扯開她的手, 撇去一邊,「夠了, 剛才你的做派我看在眼裡, 可知你平日里是怎麼作踐人的。」

媞禎還不忘火上澆油,「殿下得好好讓王寶林靜靜心,少叫身邊的人教壞她。」

王蓁宓氣得直要閉過氣去,「你少在這兒說話!」

溫鈺眉毛眼睛一瞪,「怎麼,我的髮妻在家裡連句話都說不得了嗎?」

王蓁宓手輕輕一抖,被看得椎心頓足,還沒又再置疑的時間,溫鈺的發落就已經送到了耳畔。

「撤掉她的貼身侍從,換幾個穩妥的嬤嬤看著她,直到胡美人完全大好為止,好好在樂陽樓禁足思過。」

只見一群人黑壓壓的過來,王蓁宓嗔怒有餘,一顧撲騰掙扎,一顧嘴裡叫嚷的話愈發粗鄙野蠻, 直到人被帶得很遠, 那幽怨惡毒的詛咒依然不絕於耳。

媞禎不以為然, 沉甸甸的眼神量在那個巧兒身上,旋即遞了文鴛一眼,吩咐下去,「巧兒不能制止主子,助紂為虐,文鴛,你親自看著,杖斃。」

巧兒失力癱倒,惶戚戚喊了幾聲,很快被曹邇拖著,一齊拽到不知名的地方。

到了此刻,媞禎醞釀了許久的見機便慢慢翻湧至水面。

「其實仔細一想,胡美人落水府中治安守衛也理應一併追責。從事發到現在,竟沒有一個侍衛看守發現,直到瑩盈返回才叫人下水救人,若是瑩盈不及時,只怕凶多吉少。若非他們失職失察,縱容奸佞推人入水, 胡美人何以久泡池水之中險些溺斃, 殿下懲治王氏還不夠, 還要重新樹立府中威儀。」

媞禎用手指輕輕敲了敲,眼中的言意與溫鈺相交傳遞,「這個時候,玩忽職守的、行為不妥的,殿下該撤就撤吧,得抓緊換些得力的盡心人才是。」

溫鈺瞬間恍然大悟,媞禎此番發難,名為姬妾爭寵互毆,實為整飭內宅剔除黨羽,不免唇際浮現一縷暗贊之色。

急忙轉頭使了一眼,「管彤,你去吧。」

自然而然這一切周章不言而喻,管彤的眼睛止不住在媞禎身上遊走,到底作了一揖,速速捻著腳步去料理後事。

一旁的趙今淑還跟著跪在地上,戚戚慌慌的亂瞟著眼睛,瞧她這個作態,媞禎立刻讓文綉攙扶她起來。

安慰道:「趙美人,你和胡美人一同進府,今夜好生照顧著,如今她病了,以後府邸大小事宜管事我就指望你一個人,只怕你要辛苦些了。」

她悻悻抬了頭,口裡急忙答應了下來,事後,溫鈺也對胡美人和瑩盈這邊多加安撫,眼見天色愈晚,二人才好告辭。

眼波余後環了一圈,走出房裡,只覺得這夜的意味更加深邃。

大概待到太陽一亮,府中沉積多月的雲翳陰霾終將要煙消雲散,一時間枝頭煥然新綠,四象猶如新生,僅憑一念,亦是三分感慨,七分感嘆。

想到這裡,溫鈺烏黑的眸子也隨之定定落了下來,頗富微芒,「這一晚,革職、查辦、驅逐,皇帝也罷王氏也罷,除了一些尚可拿捏的留著暗哨,其餘的真是落了個清凈。」

媞禎在室外撥香薰,只見文鴛快步走來,耳語了幾句,「巧兒已經脫身了,她讓姑娘別擔心,有顯瑀姑娘接應,定然不會叫人發現。」

媞禎點了頭,揮她出去休息,自己悠然走到裡屋貼著溫鈺身側慢慢坐下。

迎視著笑,「皇帝那麼誠心讓王蓁宓來攪渾水,咱們自然要先敬羅衣後敬人,凡事也講一個理字,王蓁宓理虧,難免牽連,就不知道皇帝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如何呢。」

溫鈺眉頭一揚,動容之下雙手不覺使了幾分力氣箍著人的手腕,「南陽王請封度支尚書的奏章已經遞了上去,慎郡王也不會罷休,滋味太多,皇帝也未必嘗得過來。」

媞禎抿了一口茶,「知道南陽王和慎郡王推薦的是何人嗎?」

他嗯了一聲,「南陽王薦田曹郎中馮德倫,慎郡王薦都水副使耿言。」

媞禎伸起手指蹭了蹭太陽穴,立刻搖了頭,「就這兩個人選私心太重,真到了無法抉擇的時候,說不定皇帝為了做筏子,還得拉你進宮裡息事寧人呢。」

自然,長安的熱鬧,不會夜太黑而變得寥落,也不會因為塢台一案的收場而陷入永遠的寧靜之中,何況是朝政,甚至演化的愈激愈烈,尤其是在南陽王劉珩與慎郡王劉儉圍繞著度支尚書一職上,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進言納諫。

這對皇帝而言無異於肘肩之擊,外有祁昊這個心腹大患未除,內有濟陰王又未知全貌,現在自己的手心手背還拳腳相向,爭執不休,既不能厚此,又不能薄彼,急火攻心之下就置氣提前罷了早朝。

也因此,溫鈺難得提前慕修回府,就著清熱去火去火的荷葉冬瓜羹,將早朝上的事當玩笑一般說與媞禎聽,果然聽了事情原委,媞禎整個人就揚了一笑,緩了半天才罷。

好不容易剛把屁股坐熱乎,外頭有跟了宮裡的旨意而來,「濟陰王殿下,陛下召您進宮議事。」

震驚之餘,媞禎溫鈺已經心照不宣,確實這個時候,皇帝極需要一個主持公道的外人。

何況連日來,為了安撫塢台一案牽涉到兩王之間勢力的角逐,皇帝不免心力交瘁,心力一旦交瘁,人就不免分神,能力也漸漸不如從前精幹,總是疏忽大意,耳目滯延。

所以比起立公斷案,皇帝之意遠遠不止於此。一早知道此行不易,溫鈺心裡也做足了準備。

剛進宣室殿,就見南陽王負手立在一側,他穿著玄色的銀雲青蟒長袍,垂下胸口的朱紘隨氣息而起伏,高庭闊面,威儀不減,似乎是剛剛經了一番長篇理論。

而慎郡王劉儉雖被禁了足,但是呈遞的摺子依然不少,一列打開堆在桌案上,擺在皇帝眼前,更不用說皇帝此時臉色差到何種地步。

南陽王似乎還有意勸諫,剛張了嘴,皇帝立刻把他的話攔腰截斷,看向另一邊,「鈺兒你說說看,度支尚書這個位子該給誰才好?」

這個人選自然不能由溫鈺親自說出口,不免要再添怨懟和忌憚,即便是說,也得出自一個明斷是非的中立得道的犟種才行。

溫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著放鬆了全身,緩緩舒展一個笑容,「臣遠離中原多年,對朝中這些事情並不清楚,倒不如讓主審朝承佑一案的大臣自個分辨,或許更加公平一些。」

皇帝恍然大悟,順其會意之下避無可避想到了他,「裴行嗣倒是個倔腳子。」

便揮手招去李廣,吩咐下去,「去招裴行嗣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