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心勝於物？
此時修格並不知道，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機槍」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正式發出了自己的怒吼。
他更不會知道，自己的便宜祖父已經親手槍斃了自己的便宜父親，甚至還勒令克勞茨法師將他的屍體當成了一次性的煉金炸彈。
此刻的他正跟隨著接受狂奔之鼠指揮的鼠群，沿著那被施加了永固延展儀式的螺旋樓梯向著更深處前進。
修格表面上和薇琳有一句沒一句地討論著有關常規魔法秘儀的設置情況，精神世界當中卻是亂糟糟的一團。
準確來說，是斯尼奇的老鼠洞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修格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擁抱新時代」這一命題對於這一幫平均年齡超過一百五十歲的頂級老年人的誘惑力。
什麼早就已經活夠了，什麼堅持到如今只為恩斯特家族，還有什麼想要保持人類的形態與尊嚴……
假的，全他媽是假的！
修格覺得自己早該想到了，能夠成為核心貴族當中的核心人物，並被送到這裡來的恩斯特家族成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而那些能夠堅持到如今的，更是當中意志堅定的佼佼者。
想要讓這樣一幫人在「臨近勝利」之時放棄生的希望，那好像確實……不太現實。
在讓這些曾經管理、統領過整個恩斯特家族的「長輩」們入駐自己的精神世界前，修格認真地針對自己觀念、情緒與態度進行了一次認真且全面的審視。
作為一個非常典型的「異鄉來客」案例，他對於恩斯特家族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態度，所有的認知基礎都來自於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然而這些記憶片段註定是片面的，因為埃里溫的緣故，曾經的修格·恩斯特幾乎沒有任何能夠接觸其他恩斯特家族成員的經歷，家族內部的鬥爭也好，權力的更迭與爭奪也罷，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與「私生子」這一概念有任何的直接關聯，更何況，這具身軀過往的絕大多數經歷，都是在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之下編織而成的。
在這種基礎上，修格·恩斯特想要對自己名義上所屬的那個龐大家族群體產生具體且客觀的認知，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此，修格對於「接收」一批曾經屬於恩斯特家族的靈魂意志也並沒有太多的抗拒與抵觸。
事實上，在有了接收暗淵子嗣所帶來的那些記憶的前提下，修格現在對於「前人經驗」確實也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他很期待從亞歷珊德拉以及貝恩哈特這些曾經的位高權重者那裡得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信息與指導。
然而，他的這些想法與盤算是沒有辦法對斯尼奇解釋清楚的，作為金屬圓盤當中那「老鼠洞穴」名義上的擁有者，斯尼奇現在非常的不滿。
僅憑它目前的智慧，還不足以理解這幫明明應該作為自己「僕從」的鼠類為何會看起來比自己更像主人，它們甚至在「入住」之後就直接開始了地盤的瓜分，根本沒把自己看在眼裡！
在斯尼奇第不知道多少次朝修格發來「求助」信號後，修格終於還是將意識投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當中，並對著那老鼠洞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於是一大群目盲老鼠立即鑽了出來，密密麻麻地填滿了整個金屬凹槽，場面既詭異又壯觀。
「各位，我們還沒有達成最後的目標……你們是否慶祝得有些太早了？」
「嘿，我對你有信心！」
這種大大咧咧的語氣屬於貝恩哈特將軍，他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對我們來說，任何一種情況都不會比之前更差，但往後的所有進展，都將讓我們過得比如今更好！」
「別聽他瞎說……」
亞歷珊德拉顯然看不慣貝恩哈特的語氣，此時的她雖然已經變回了鼠群的模樣，但聲音仍舊柔和：「大家都很清楚眼下的境況，只是在看到……看到你所提供的這個庇護所後，大家都有些驚訝，所以可能會表現得比較興奮。」
「放心吧孩子，我們知道現在距離成功還有一段路途，我們也會盡自己的所能幫伱渡過所有難關，就算是以我們自己為代價，也是應該的。」
「好，我知道了。」
修格沒有再說更多的話，他將意識從精神世界當中抽回，抬頭看向了前方。
留在外面的鼠群正在前方的黑暗當中聚集——這裡已經是螺旋樓梯的最下方了，身旁的薇琳高舉著照明照明用的戲法光球，憂心忡忡地看向頭頂上那漆黑的樓梯井，之前發生的事情讓她產生了一些心理陰影，她現在很擔心頭頂上又一次開始「下雨」。
「這裡應該就是底層了……如果判斷正確的話，外面應當就是我們之前在203號房間里看見的那片『地下花園』。」
「嗯，根據亞歷珊德拉女士提供的信息、鼠群的走向以及大型秘儀的常規設置方法來看，這裡應當就是黑日結社設置秘儀的地點。」
薇琳伸手按了按身旁的牆磚，她感應了一下魔力的流動，隨後判斷道：「至少目前為止我所能夠觸碰、感知到的魔力迴路大都能夠通往此處，找出口吧。」
修格點了點頭，隨後他也如薇琳一般呼喚出了一個照明用的戲法光球，開始在這螺旋樓梯井的底部尋找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些原本就屬於這棟地下宅邸的鼠群也在不斷地貼著牆面搜索前進。
但奇怪的是，它們明明就是在秘儀的控制之下從此處出發的，但現在卻都像迷了路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在這裡找到一個可用的出口與通道。
修格與薇琳兩人的搜索同樣很快就陷入了僵局，因為兩人很快便也發現，這寬闊樓梯井的底部無比的乾淨，一眼看去，除了古老且平整的牆磚之外，便再無它物。
而這些巨大石磚則結合得極為緊密，中間的縫隙幾乎連水都淌不進去。
「來到地下五層的不僅僅是鼠群，還有那些因為秘儀而發生異變，且擁有實體的人……因此他們聚集在這裡的通道一定不是埋藏在牆壁當中的魔力迴路。」
薇琳小心地繞開了那些急於尋找「歸途」的老鼠，她一邊將手掌按向牆壁，一邊嘗試著朝其中注入自己的魔力，判斷道：「看起來，之前的失利，或是你的召喚物所導致的那些變化引發了一些提前設下的額外防護手段，我能夠感受到魔法的痕迹，它們還很新，應當是剛消失不久。」
修格點了點頭，於是鏡中使者的魔法迷霧立即蒙上了眼瞳。
鑒於之前兩人之間已經進行了進一步的意見交換，修格這一次並沒有刻意地背過身去隱藏自己這一部分的能力，而是大方地讓薇琳看見了自己雙眼當中的異象。
有限度的坦誠是緊密協作的基礎，這個道理他還是清楚的。
正如薇琳一直以來對於那些失落的邪術魔法所表現出的態度一樣，此刻的她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臉上更多的是探究，她對於這種似乎不需要構建魔紋與魔法模型便能夠直接施展出來的奇妙力量實在是非常好奇。
修格現在卻沒有時間配合薇琳的「學術事業」，在鏡中使者力量的輔助之下，他的目光更快速地掃過了這片封閉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很快，他藉由斯尼奇的力量命令聚集在樓梯井一側的鼠群散開，於是一扇非常特殊的門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發愣。
因為那是一扇被極其混沌的魔力隱藏起來的巨大鐵門，而這鐵門的樣式與大小，則與自己在夢境庇護所當中看見的那兩扇極其相似。
只不過在這扇門扉上，刻畫的卻並非忒修斯之船，也並沒有被那種獨屬於夢境庇護所的黑色文字封鎖。
修格在門扉上看見的是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圖案。
那是頭骨，一顆鼠類的頭骨。
而在這頭骨的兩側，則分別有彎曲的犄角延展出來。
這種犄角的結構與高原岩羊的角相似，它們先是打了個轉，隨後又指向上方。
高原岩羊的犄角向來是平和、安定的象徵，但當它們與這樣一顆頭骨組合時，卻又透出了一股極其蠻荒、原始與怪異的感覺。
結合自己已知的訊息，修格立即對這個圖案有了判斷。
這顯然是那位大地母神的標識，在之前群鼠所提供的夢境當中，那些鼠人祭司頭頂上所戴的骨盔，以及在戰鬥爆發前，通過獻祭儀式而展現出來的大地母神的剎那身姿，均與這種形象相關。
當然修格知道大地母神的形象實際上並非老鼠。
她，或者說祂的形態更像是無數梵恩當中的哺乳類動物的集合，鼠類只是構成其外觀形態的一部分，或許正是因此，祂才會被稱為大地的母神，而非「鼠類之神」。
「找是找到了……如何打開呢？」
修格來到了那扇隱藏了門扉的牆壁前，他抬起手，試探著向前伸出。
這一面牆壁他之前是檢查、觸碰過的，但這一次，當他的手指與面前的牆壁發生接觸時，感受到的卻不再是粗糙的石壁，而是冰冷且光滑的金屬。
「有可能是基於認知而建立的魔法偽裝，梅林勒和的學院當中有學者專門在研究這些……不過具體原理我並不清楚。」
「認知？」
修格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設置在這裡的魔法會直接影響我們對於環境的認知？將原本的門直接認定為牆壁？」
「可以這樣理解，但你說的只是一部分。」
薇琳走到了修格的身旁，她同樣抬起手，在修格觸碰的那塊牆壁旁抬起手，用指甲輕輕地敲了兩下，於是修格發現，她的這個動作發出的竟然並非敲擊金屬時的聲響，而是一種輕微的，叩擊石頭時的聲音。
「喏，你看……哪怕你已經告訴了我這裡存在一扇門，但在我眼裡，眼前的始終是一面無比堅硬且經過不知多少道魔法堅固儀式的牆壁，因此無論我是敲擊，還是直接對著它釋放魔法，都沒有辦法製造出正確的結果。」
聽見薇琳的描述，一個詞從修格的記憶當中蹦了出來，於是他問道：「心勝於物？」
薇琳微微一愣，但她隨即點了點頭：「有趣的概括，但仍舊不準確……因為事實上，那扇門確實就存在於這裡，這種施加於認知層面的魔法只能在一定的範疇內干擾我們的判斷，倘若我們的力量足夠將這面牆壁徹底摧毀，那麼認知層面上的障礙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修格點了點頭：「好主意。」
「好什麼啊？」
薇琳忍不住笑了起來：「過去負責設置這些儀式的施法者一定是湖泊與河谷級以上的精英，甚至不排除有深海級法師的參與，否則它沒有可能在過去了幾百年後仍舊發揮著這樣穩定的作用！想要利用暴力手法破解，這不現實。」
「試試就知道了。」
說罷，修格便後退了幾步，將薇琳「拖」了回來，隨後他擺了擺手，驅散了那些在附近「圍觀」的鼠群，右手的手腕上再度傳來了刺痛感，來自「暗淵宮廷」的力量又一次在他的手掌當中匯聚，並形成了那把閃爍著奇詭光澤的手槍。
金屬圓盤當中，之前才剛剛「飽餐」了一頓的遠古獵犬在自己的凹槽當中緩緩站起，它已經知道了修格要幹什麼，因此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積極性。
畢竟這一次，它的任務並非捕獵，而是挖土。
轟鳴聲再度響起，而伴隨著子彈的命中，那道隱藏了大地母神門扉的牆壁立即在那股屬於暗淵與獵犬的力量之下開始了違反常理的崩解。
牆壁當中的迴路被快速扭曲、破壞，堅固的石牆就像遭受了某種無形怪獸的啃噬一般，憑空崩毀成了細碎的粉末，原本附著於其中並與魔力迴路連接的認知魔法當場失效，一扇巨大的門扉顯露了出來。
獵犬那種特殊的力量繼續向前推進，它雖然並沒有辦法破壞這扇材質特殊的大門，但是用來安裝大門的牆壁，卻在它的侵蝕下毀壞殆盡，在失去了牆壁的支持後，那扇印刻著大地母神圖案的門扉當即朝後倒去，重重地砸進了黑暗裡。
「你看，這不就行了？」
……
晚點還有~
凌晨一兩點才回到家，然後就發現家裡的網路沒了
找了維修師傅檢查後才得知，弱電井裡的主線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拔掉了……
迷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