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默。
……
「這球怎麼說？」錢才保持揮桿姿勢，笑吟吟道。
郭廣倡臉上略顯尷尬。
「你剛才藏拙了？」
「談不上，就是手打酸了，休息了一會兒。」
錢才笑著，左手按上右肩，掄了個大擺錘。
「我這人就是有點蠻力氣，真在場地里往那個小洞洞里打，我肯定不行，推桿我就打不了，高爾夫也好，檯球也好，我都講究個大力出奇蹟。」
沈南鵬揉了揉手腕，若有所思地微笑道。
「看來在國內，藏鋒真是個關鍵的本領，郭總說我打得好，但剛才那一桿，風速和準度把握得很好，你剛才出手和你看的方向，明顯是有方向有目的的，而錢總的一桿，也不是亂打，方向略朝東南，明明是追著郭總心中的hole去的。」
錢才和老郭聞言，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錢才指著沈楠鵬哈哈道：「沈總這個行為，在我們微博上就叫自行腦補，老覺得別人幹什麼都意有所指，心機過重，心機過重，哈哈哈……」
沈楠鵬倒是乾脆，攤了攤手。
「錢總，輸了就是輸了，等回去我會登陸你們的微博的。」
沈楠鵬不要面子，郭廣倡可不行。
老郭踟躕半天，有些焦眉愁眼道：「錢總，要不打個折？發個……錢才是我兄弟怎麼樣？」
徐陽在滬上混了許久了，自然知道這群上海灘都要面子，想打個哈哈，但是他也琢磨不透錢才的想法，於是走到錢才身邊，拍了拍他的背。
錢才露出個狡黠地笑意：「這樣吧，郭總，聽說你認識幾個明星，你發動一下人脈，找幾個明星幫我們微博宣傳宣傳，如何？」
郭廣倡當即神色輕鬆，指了指錢才，笑道：「你啊你，哪次找我我沒幫忙？對了，王總升了，說想請你吃頓飯。」
錢才聽到這話，撇了撇嘴：「我知道他找我幹什麼，他想進華東市場，吃什麼飯？各憑本事就行了。」
說罷，提醒了一句：「王宗楠乾的是國企，你最好還是別跟他走得過近，私交歸私交，該保持的距離，還是得保持。」
郭廣倡皺了皺眉：「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說著，又看了看旁邊，讓他去邊上說。
錢才聽到這句渣男味道的解釋，忍不住笑了起來，走到邊上，擺手低聲道：「我只是提醒一句，國企私企，一旦產生了來往，有一頭就是不可控的。」
郭廣倡聽罷，這次沒再說他「不懂經濟」，只是沉思了一下，聲音極小地問道。
「你女朋友……是胡常務女兒吧？」
「和這個沒關係，只是提醒你一句，前車之鑒。」
郭廣倡轉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他有點神秘，慎重點了點頭。
「我知道，謝了。」
「走，給你介紹個學妹。」錢才笑著指了指下面的三個女生。
「什麼學妹？……我老婆在呢！」郭廣倡忽然有些猶疑地表情。
錢才瞪大了眼睛。
「我擦，那是我發小！你想啥呢！」
我特么就想拉你過去找個幌子跟羅玉說話，你這聯想力挺豐富啊！
老郭頓時有些悻悻，也不再講話，和錢才一前一後下了樓梯。
另外三人看郭廣倡和錢才神神秘秘，也沒有上來插話，自顧自聊著高爾夫。
「羅玉！」錢才笑著招了招手。
羅玉轉頭，看到錢才主動叫她，裙子下兩條小腿不自然地扭了扭，但臉上表情卻沒有變動。
「怎麼了？」
音調有些吵架後似地不滿，但聲音很小。
「給你介紹個學長。」錢才指著郭廣倡，有些推銷似的道。
隨後轉頭跟郭廣倡介紹道：「郭總，你們復旦新成立的傳播學系的大一新生，羅玉，我妹妹。」
「誰是你妹妹？我馬上大二了！」羅玉撅嘴扭頭道。
郭廣倡是老江湖，哄個小姑娘簡直手到擒來，聞言也看出倆人似有什麼彆扭，積極笑呵呵給羅玉幫腔道。
「對啊！人家都要升大二了！再說傳播學可不是新成立的，傳播學專業早就有了，錢總，你孤陋寡聞了。」
「嗨，行！羅玉，這位可是你們復旦哲學系的傳奇老學長！郭廣倡先生！」
羅玉看著郭廣倡，立即變了姿態，笑盈盈道：「郭學長！我早就聽說過你，你是我們學校的榮譽校友，你好！」
郭廣倡大笑。
「羅玉……你好！復旦是我們滬上最好的大學，好好加油，一定前程似錦！你們系的佟教授和我很熟，我當初也有機會留校當一名哲學老師……很遺憾！我一會給她打個電話，你有什麼問題，儘管找她！……你進沒進學生會？」
「剛進了系學生會！」羅玉提到這個話題，有些開心的樣子。
「好，好好鍛煉！以後畢業如果不想去蔚來，就到我們復星來！我們復星，就是復旦之星，復旦學子很多，你來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好！我才不去他那呢！謝謝學長！」羅玉當即點頭，連「蔚來」倆字都不想提。
錢才臉已經快垮到地上了。
這特么老郭，這是要扣人質啊！
「那位也是復旦的，王倩！郭總，你要不要也提前招攬招攬？」
「哦？」郭廣倡驚奇狀。
「哎呀，我們復旦的女生，個個漂亮啊！一定要來！我們復星歡迎你們！」
忽然，一個不滿的聲音。
「郭總，我剛才還在跟王倩說我們蔚來的發展前景呢！」
聶澤翾剛跟王倩搭上話，說的就是畢業後就業方向的事，剛還一頓海吹，整得王倩正有點小崇拜，老郭這就要挖人，他能答應？
老郭聞言，看了看聶澤翾，又看了看錢才，一臉疑惑。
錢才抬了抬手：「我們蔚來飲用水的總經理，聶澤翾。」
「哦！」郭廣倡恍然：「聶總！久仰！」
聶澤翾當即笑了起來，伸出手道：「郭總，開個玩笑，復旦是人才輩出的地方，我們蔚來也實在眼饞啊！」
「哈哈哈……」老郭伸手跟他握住，笑道：「復旦的人美，心更美，聶總好眼光！」
王倩臉一下紅了，有些不知所措，嘴半張想辯解一句，又無從下口。
「咳。」錢才冷笑，咳了一聲。
「郭總，我和我媳婦兒都是交大的，這一圈都是咱的親戚朋友，你這衡山劍法拿到華山派來練，不合適吧？」
聶澤翾當即感受到冷意，縮回手，忽然意識到董事長可不是復旦的，一陣乾笑，不敢捲入這場名校之爭。
郭廣倡心中也在感慨。
一個主要業務公司的老總被一聲咳嗽嚇成這樣，可見錢才對蔚來的掌控力。
哎，做到如此規模，還能絕對控股，令人羨慕。
復星的規模並不比蔚來小多少，今年更是投資了不少產業，但他和梁信軍干企業諮詢起家，靠元祖食品的諮詢費拿到第一桶金，後來又跟汪群斌，范偉，談劍一起，把廣信改為「復旦之星」。
干房地產銷售，和復旦生命科學院聯合研發乙肝試劑，98年拿到第一批IPO資格，募資3.5億，左手生物醫藥，右手房地產，座下是國有資產重組，去年的豫園，今年的國葯控股，德邦證券，一系列的資產證券化操作才走到如今。
分了多少股份，拉了多少盟友？
為了牢牢控制復星，他傾力把自己打造成復星的唯一代言人。
他就是復星股價的風向標。
但股東再怎麼支持，也不如他這樣，手握80％以上的絕對股權來得輕鬆快活。
「什麼衡山華山，我就是誇一誇咱們復旦的校友而已，你要這麼說，馬芸這個風清揚可是天下第一了。」郭廣倡搖頭笑道。
「哈哈，他要是能當風清揚，我就要找查老爺子借個名用用了，我給他寫一個天下第一，倒是不錯。」
錢才笑侃一句，又走到胡蔚旁邊，介紹道。
「郭總，我未婚妻，胡蔚。」
「胡小姐昨天我們都見過了，錢總，你有福氣。」郭廣倡聽到錢才介紹胡蔚，也懶得和他辯了，面向胡蔚打了聲招呼。
「嗨，金童玉女嘛，她也有福氣。」錢才沒等胡蔚回應，一臉的不正經道。
胡蔚嬌嗔地拍了錢才一下，玩笑似地道。
「你謙虛一點嘛！」
「哈哈哈……他就是這樣的，不談錢的事，就沒個正經！」郭廣倡笑道。
王倩聽著，有些擔憂地看了羅玉一眼，發現她臉上有些自己從未見過的公式化笑容。
錢才今天也是緩和關係來的，眼神似穿透了羅玉的面具，看到了她滿心的腹誹，只好笑著道。
「不過羅玉嘛，本來我給她安排了個子公司部門副經理的位置起步，比胡蔚還高點呢，她要是不想去，那就拜託郭總好好培養了。」
這套話術，也是今天胡蔚出門的路上拉著錢才的手主動提的，原話是：「我和你的關係，就算是去打雜，也沒人會欺負我的，但羅玉那邊……你要是沒時間經常去關照她，你就給她安排個好一點的位置，別讓她受氣，好不好？」
錢才當即感慨胡蔚算是把說話的藝術徹底學會了，「沒時間經常去關照她」算是給自己的限定範圍，「安排個好一點的位置」則算是對羅玉的補償，而且胡蔚大概也知道羅玉那點特殊的攀比心，大大方方讓了一步。
這媳婦兒，現在吃醋都不帶明著吃的，以後自己恐怕要學會察言觀色了。
果然。
錢才這句話出口，羅玉聽說比胡蔚的起點高，立馬就改口了。
「哼！誰說我不去的？你是不是不捨得開工資？」
錢才不著痕迹地看了胡蔚一眼。
拿捏。
「嗨，你要來就來唄，反正位置嘛，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安排。」
錢才一臉無所謂地笑道。
「那行！我下周就要來！」羅玉這次真的開心了。
旁邊的王倩鬆了口氣，隨後又是一陣新的擔憂。
「錢總，你這話說的，羅學妹來我們復星，還能沒有好位置嗎？」
郭廣倡聽到錢才要給羅玉個副經理的位置起步，內心也糾結，怕壞了人事的規矩，但這會看著倆人都談好了，立即就坡下驢。
隨即又是一頓感慨。
他媽的，絕對控股的就是不一樣，給個大一學生安排領導職務，都不用注意影響的。
錢才皮笑肉不笑地給郭廣倡的一頓表演打了個9分，大聲笑道。
「吃飯，吃飯！我都聞到香味了！」
王靜立刻從船艙出來。
「弟弟，你鼻子也太靈了！微波爐剛打上你就聞到了！」
胡蔚當即甜甜一笑：「嫂子，他今天沒吃早餐，肯定餓了！」
羅玉白眼一翻：「狗鼻子！」
錢才睖了羅玉一眼，沒好氣道：「咱倆近親！我是狗，你高低是個豪豬！」
羅玉毫不客氣地一招排山倒海。
錢才受得毫不費力，挑起嘴角冷笑一聲。
「32號技|師，你是不是沒吃飯？我吃勁兒！」
一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