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客廳里，高跟鞋的聲音傳來。
錢才剛在卧室的獨立衛生間洗完澡，擦拭著身上的水分，有些自豪地欣賞著前段時間堅持鍛煉後越來越明顯的肌肉流線，聽到這個聲音，頓時警惕。
「誰啊？」錢才走到浴室門口問道。
「董……董事長，是我！」姜右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聲音里沒太多緊張，錢才心安了一些。
兩分鐘後，錢才開門走出，發現整個房子都明亮了一些，窗戶全部打開，在透氣。
有點冷。
「窗戶關上關上，太冷了。」
錢才剛洗完澡出來，房間里有空調，他頓覺溫差有些受不了。
姜右薇吸了吸鼻子，隨後點點頭，開始關窗，打開了空調。
「昨晚……你喝多了，在客廳吐了，胡……理事長說窗戶就開著，散散味。」
錢才心落到了地上。
「胡蔚來了？」
「嗯……你喝醉了一直要打電話給她，李叔也不知道你鑰匙在哪，我只好打給她了。」
「哦……她給我收拾的？」
「嗯，我們倆，還有吳迪。」姜右薇對錢才身邊的人倒是很熟悉。
「她人呢？」
錢才說著，左右張望。
「她昨晚進房間幫你收拾好就回去了，說她家裡有事，給了我鑰匙讓我看著點你，我剛給你買了小籠包。」
姜右薇說著，指了指茶几上的餐盒和豆漿，旁邊還整整齊齊疊著一大摞紅包。
錢才大為滿意。
他喝完酒就得甜的鹹的各來一點。
看著姜右薇站在旁邊一副欲近而不敢的樣子，錢才走到長沙發坐下，指了指另外一邊。
「坐。」
解開袋子，打開餐盒，是10個餃子皮包的灌湯包，錢才又皺了皺眉。
「我去的你喜歡吃那家，麵粉揉的那種皮沒有了。」
姜右薇趕緊解釋道。
「哦……」錢才點了點頭。
「坐啊，有事問你。」
姜右薇坐下，似沒有以前那般放縱了，身子都立正了一些。
「自己管理一個公司，很難吧？」錢才拿起一個包子，咬開點皮，嘬了口湯。
姜右薇看到他嘬包子的樣子，不知為何，臉色有點羞紅，思考半天，又有些感觸的說道。
「和在學校里學的管理學不太一樣……平時工作職責很亂，但又找不到頭緒整理，多面型人才太多了，職責上面……沒有，沒有……」
「邊界感。」錢才了解到了她的意思，開口提醒道。
姜右薇眼裡立即有了光亮。
「對！邊界感！就是這個詞！他們做事，就是沒有邊界感！我想了很久，董事長你太聰明了！」
看著小丫頭崇拜的眼神，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吃完一個包子，抽了張紙擦了擦手，語重心長道。
「能想到這一點就不錯，這是一個部門不夠龐大，或者不夠久遠時，必然會產生的問題，職責交叉，劃分不細，太細了，人手又不夠，而且一部分人會沒有事干，另一部分有能力的人什麼都得干，難免會覺得不公平。」
「嗯。」姜右薇皺皺眉，腦子投入了思考，身體也放鬆了一些，陷進沙發里，半晌，道。
「不止這樣，我覺得有的人是在有意表現，不管行不行，都想往身上攬，權力意識很重，而且這樣我很難確定每個人到底適合做什麼。」
「加強本職考核。」錢才精益求精的總結了這6個字，隨後繼續吃小籠包，讓她自己體會。
「我懂了，董事長。」姜右薇很快回答道。
錢才點點頭，拿起豆漿。
「嗯，其實你們管理學的書我看過一些，並非都用不上，有一個手錶定理就很適用你現在的情況。
只有一塊表的時候你是清楚知道時間的，但多了一塊表，你卻會迷茫。
這時候你就要選擇一塊作為標準，修正另外一塊，或者丟掉另外一塊，只以你選擇的那隻錶行事，選擇的這一塊不一定要追求和世界時間大同，就算只是因為你喜歡這塊表，也可，但兩塊表一起用堅決不行。
這塊表，就是管理制度，只要你建立起你的制度，並且堅決的執行它，一切超出制度的東西全部砍掉，哪怕制度很荒謬，一切也會是井然有序的荒謬。
當然，前提是要把我落實給你的任務完成。
砍掉枝節的刀我昨天已經發給你了，那些話我不是開玩笑的，用好它。」
說罷，喝了一口，起身展了展身體，繼續道。
「回去以後把每個人的職責梳理一遍，不該有的權力全部收回，梳理好的內容給劉省三，讓他執行，你來監督，把壓力放到他頭上。
任務交給他以後你只負責看，執行不好，開會罵他，指著他罵，他不服，你直接上報給我，丫頭，和領導的關係是這麼用的，這才是上位者的管理心態，不是去壓著每個部門幹事，你用我的威勢，壓住劉省三一個人就足夠。」
「可……劉省三還挺配合的。」姜右薇有點為難道。
「你個小丫頭片子玩不懂人性，你是總經理，你師父是技術副總，劉省三是管理副總，沒有三個人的其中一個撐腰，誰他媽敢跟你對著干？吃炮仗了還是跟自己過不去？
劉省三是在我巴掌扇得到的層面，沒有我明確不會管你的信息釋放，他敢明著跟你杠嗎？你信不信，這次你再叫他辦事，他效率會高很多？他之前說為難的，現在馬上就能迎刃而解！」
姜右薇恍然大悟，隨即小丫頭的魔性暴露，開始銼牙齒。
錢才嘴角歪了歪：「別搞得太明顯，公事公辦就行，公生明，廉生威。」
「好，我知道了。」
兩人聊了一會，錢才手機響起。
是葛偉東。
錢才也不避諱，開了個免提。
「兄弟，你終於醒了？」那邊哈哈大笑。
錢才也是反手一波凡爾賽。
「什麼叫終於醒了？我都已經在處理公司事務了！」
錢才說著，看了看姜右薇。
「嘿，你就吹吧，昨天你醉成那個樣子，斷片了吧？我一會到仁恆濱江園接你？」
錢才聽得一愣。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仁恆濱江園？？我沒叫你送過搬家紅包吧？」
「哈哈，你昨天讓全場的人吃完飯去你家玩，說你家裝修好了，大得很，300個平方，你忘了？」
「撲哧。」
姜右薇本來一臉嚴肅，聽到這話忍不住樂了起來。
錢才一臉黢黑。
「還……還說什麼了？」
「多的很吶！你讓那個代總好好乾，明年提他當副總，還聽嗎？」
我日。
「……說，說完。」
「你那個秘書……你是有兩個秘書吧？男的那個要送你，你讓他別碰你，兩個男的摟摟抱抱幹什麼？非要女的那個背你回去，哈哈哈哈哈！摟著那個妞就走了！怎麼樣，昨晚幸福嗎？我看你那個秘書嬌弱得……」
錢才慌忙按了免提切換，結果按急了，又給按回來了，聽到葛偉東開始大笑，錢才又按了掛機。
一腦門子黑線。
老子交的都他媽啥朋友。
他不禁右眼皮有些抽搐，轉頭對著姜右薇低聲道。
「有這事？」
錢才對著姜右薇倒也不尷尬，反正更尷尬的事……都做過了。
但是回公司尷尬啊！
285個平方的房子叫1200多個職工，還有幾百個家屬來玩……
真·兵馬俑啊！
這特么老臉丟盡了！
「嗯……李秘書跟在我後面，扶著你上的車。」姜右薇也沒有不好意思。
董事長的臉皮，她是真習慣了。
「我沒對你幹啥吧？？」錢才立即問道。
「……沒，太幹啥。」
太？？
又靠人家身上睡覺了？
「胡蔚呢？我在胡蔚面前……說啥了？」錢才接著問道。
「嗯……你貼著她耳朵說的，我看她臉紅了，應該是那種……話吧？」
「沒生氣？」
「沒有。」姜右薇搖搖頭。
「確定沒生氣？」
「肯定沒有。」姜右薇堅定的搖搖頭。
錢才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
「她走的時候還哼歌了！而且就讓我看著點你，看起來就很高興。」
嗨，那沒事了。
老子喝醉了還挺有才，能把媳婦兒逗這麼開心？這是什麼隱藏技能？
錢才又拿起手機，春風得意的給葛偉東打了過去。
「喂？剛才斷線了，你說啥？」
「我說你秘書……」
「特么嘴上積點德行嗎，葛老大，那是我們董事會秘書長，就擱我旁邊呢，我開著免提的。」
錢才算是領悟透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果然，葛老大立刻尷尬了起來。
「嗨……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在哪？真在公司？我都快到仁恆濱江園了！」
葛老大一個剛硬的轉折，直接跳過了尷尬情節。
「我在家，人家來給我送早餐，你來接我幹什麼？你們那個遊艇大燈party我可沒興趣啊！」
錢才這會媳婦兒不在，說話也騷了起來。
「什麼大燈？我聽不懂！我跟你說你嫂子這會可在旁邊呢！」
這下錢才尷尬了。
他同時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麼都是調侃別人的那個人尷尬呢？
「你接我去哪？還要帶上嫂子？」
「面見大神！你去不去？不去可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啊！大人物！」
葛偉東的語氣聽起來興沖沖的，似真有什麼好事準備帶著他。
「大神？誰啊？馬克思？」錢才繼續調侃道。
「嘿！你小子，開車呢！說這些不吉利的！」
錢才有些不耐煩：「到底是誰，別跟我玩神秘，不然我真掛了！」
葛偉東呵呵笑了一聲：「亞洲首富！李嘉城！」
「沒興趣。」錢才撇了撇嘴。
「我擦，你瘋了吧？生意能搭上人家那條線，從此以後，飛黃騰達啊！我一個做期貨的都去，你不去？」
葛老大是真沒想到他對李首富這麼冷淡，一點衝動都沒有。
錢才無語道：「去了他能給你什麼？八個字？建立自我，追求無我？我送你好了，你不用專門跑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