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秘聞

正文卷

她還能反抗。

門開了。

成瑾梅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反應的間隙,顯然她已經憋了一路,看到胡蔚的一瞬間,就是一頓不等回答的劈頭蓋臉。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為,讓你爸媽陷入什麼境地嗎?」

「自私,你自私!胡蔚,我對你這麼多年的教導,都被你丟到哪裡去了?就因為那個錢才,你連家都不要了,是嗎?」

「你還是我成瑾梅教出來的女兒嗎?」

「這個家,是不是已經容不下你了??」

胡蔚被罵得有些恍惚。

她後退了一步,蓄力,嘶吼。

「那你們呢?你們做任何事情,問過我嗎?想過我嗎?我有選擇人生的權利!」

「選擇的權利?沒有我們,你連出生的權利都沒有!你的一個任性,我們整個家都要為你負責,你呢?拿什麼負責?」

「是!我沒有權利,我從小就得按照你給我的規劃活著,長大了,你讓我嫁給誰,我就得嫁給誰,負責?難道把我當成一個物品去交換你們想要的東西,就是我的責任嗎?」

「胡蔚!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我看你已經病入膏肓了!」

咔,走廊最靠裡面的房間門開了。

胡道遠拿著手機出現在門口,臉上三分憤怒三分無奈。

「爸,聽到她們在外面吵些什麼了吧?這就是您要的結果。」

母女安靜了下來。

成瑾梅沉默了一陣,又要發怒。

胡道遠卻及時走過來,止住了她。

「好,我知道了,最近世博會申辦,這是大事,也比較忙,等到過年再說吧。」

胡道遠說完,放下了電話。

「蔚蔚,回房間去,好好想想,你對長輩說話應該是什麼態度。」

「回什麼回?她這樣理解父母,要順著她的意思,以後我們就給她當傭人好了!」

胡道遠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爺子那裡,我會去講。」

成瑾梅還是沒有動身,胡道遠只得看了看僵持在那裡的胡蔚。

胡蔚轉身回屋。

胡道遠也攬過成瑾梅的肩膀,帶她回了房間。

……

胡蔚打開手機,翻到了剛回過來的簡訊。

「我知道了,不要擔心,你現在到家了嗎?我到你家外面了。」

她定了一下,趕緊回了過去。

「到了,你快回去!別來了,我沒事。」

半晌。

「好,明天學校見。」

胡蔚放下手機,聽到父母房間傳來了成瑾梅的發怒聲。

「那以後你管吧!我不管了!」

……

胡蔚再次走出房間時,只有胡道遠一個人坐在客廳,盯著電視里一個座談會新聞發獃。

「爸。」

胡蔚輕喚。

她已經從剛才的情緒里走出,有些意識到,今天最為難的還是眼前這個男人。

胡道遠回過神,抬手換了個台。

今天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他也第一次面臨一個問題。

這件事,究竟應該以何種態度對胡蔚。

「坐這裡。」

胡道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好。」

胡蔚點了點頭,而後走到她旁邊坐下。

這是她最近看雜書的一個收穫,當你不得不順從一個人的指令,身處弱勢時,在他的每個指令後面加上一個同意的語言,或者態度,那他在下達下一個指令時,很可能還會保持詢問語氣。

至少能讓弱者一方保留部分的主動。

「蔚蔚,其實你媽媽有句話沒說錯,當年……差一點就沒有你了。」

胡蔚饒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也被胡道遠開口第一句話給震住了。

「啊?」

胡道遠沒有理會她的驚訝,只是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眼睛盯著電視,彷彿上面播放的不是新聞,而是當年的一幕幕,自顧自的說著。

「你知道你大伯家的事吧?你步雲堂哥,你幾乎沒見過吧?」

「嗯,小兒麻痹症,好像一直在醫院吧?」胡蔚被分散了注意力,再加上胡道遠此刻的語重心長,她心中的憤懣消散了許多。

「不是小兒麻痹,是先天愚型,也就是唐氏兒。」

此話如同驚雷,又一次擊中了胡蔚。

「您是說大伯他瞞著……」

胡蔚有些不敢置信,捂著唇道。

「你大伯母,和我們是表姐妹,也就是……你舅公的孩子。」胡道遠淡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你舅公,和你爺爺一起參的軍,當年用自己的命,救了你爺爺的命,你爺爺立了誓,要好好照顧他的親人,和你奶奶,也就是我的母親成了婚,還逼著你大伯,娶了你舅公的女兒,他的表妹。

那時候人家都勸,說近親不能結婚,你大伯也不同意,可最後還是結了,所以你知道你爺爺的脾氣有多麼的倔嗎?」

胡蔚眼裡的情緒盛滿了各種複雜,想到剛才胡道遠說的話,有些猶豫道。

「所以,你也……」

「對,我也有段婚約。」胡道遠一開口,就不再猶疑。

「不過,這段婚約只是利益的結合,你爸我當年也年輕氣盛,不同意,你爺爺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我也快拗不過他,但那時候你步雲堂哥剛好出生了,為我奪得了希望。

你大伯當時發現胡步雲是唐氏兒,從醫生那裡確定了,大概率就是近親結婚導致。

你大伯當即跑到你爺爺那裡大鬧,後來登報跟你爺爺斷絕了父子關係,遷走了戶口。

80年的報紙,我這裡都還留有一份。

直到現在,你大伯和爺爺都沒有法律上的父子關係,若不是這些年關係有所緩和,你連你大伯都見不到。

也就是當年那件事的發生,逼迫得你爺爺讓步,我和你媽才成功結了婚,這也是我說為什麼差點沒有你的原因。

這件事,也是我們胡家後代單薄的原因之一,你大伯和你伯母分居,不願再生,而我生下你以後,也得過一場病,導致再育的幾率很低,再沒有給你生個弟弟妹妹。

你小姑當年心如死灰,直接出了國,回來之後,就跟你姑父火速成了婚。

當胡家人,幸也不幸,現在客觀想來,還是幸運的居多,沒有你爺爺,我們兄妹三個,或許連書都讀不上,更別談前途,也沒有如今的條件。」

胡蔚聽完,更加不理解。

「你們當年受了這麼多苦,為什麼還要同意讓我去面對這種事?媽媽怎麼會說那種話?」

「哎……這件事,最初是我的過錯,當年我結婚,答應了你爺爺一個條件,就是我孩子的婚事,要讓他來做主。

那時候我年輕,做事沒有擔當,只想著趕緊讓他答應,還想著至少還得二十多年,你爺爺有肺癆,基礎病也多,等到那時候他還在不在世,都不好說。

這也就成了我心裡的一個坎,也是我最羞於見人的一面,這麼些年,你媽她理解我,知道我不好意思跟你說,所以一直是她把你管著。

你媽她也苦,這些年你爺爺一直不滿意她,不管她如何努力,幫我維護關係,處理家事,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好臉色。

但你從小懂事,你媽媽也想爭口氣,證明她不比你爺爺指認的親事差,她管著你,你也沒有太跳脫,你媽在你爺爺面前,也算說得起幾分話。

但今天這件事情,周家已經聯繫了他,你媽接下來又將面對你爺爺的挑剔,她這麼多年爭的那口氣,也就煙消雲散,她不想我難做,自己也要強,所以才對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其實這件事,我也一直在拖時間,跟你爺爺溝通,也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希望你能看得上周文逸,這事是爸爸不對,你不要去怪你媽。」

胡道遠訴說著那些胡蔚從來不知道的事,聽得胡蔚當場就想離家出走。

爸媽是真愛,她像是撿來的。

她第一次覺得,媽媽才是爸爸真正的小公主。

「呵呵,你和媽媽過吧,我要回學校了。」胡蔚當即站起,給了胡道遠一個呵呵警告。

胡道遠也犯懵了,無名火起。

我是你親爹,你幹啥呢?是不是沒有數?

「坐下!」胡道遠當即反手給了胡蔚一個眼神警告。

胡蔚也慫,立即就坐了。

錢才要是在這,一定也會覺得自己掌握了一套和胡蔚溝通的密碼。

胡蔚原來這麼好打發??

發飆就行了?

當然,除了她爹,也沒人敢試。

「去跟你媽道個歉,還有,錢才那個小子,我不同意。

第一,你現在應該把精力好好放在學業上,太早談戀愛,不一定是件好事,以後分手的概率會很大,耽誤了青春,也耽誤了自己。

第二,這個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要是不讓人調查,都不知道,他和他的助理,米舒,什麼關係,你問過嗎?

花心得很!說不定除了這些,還有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他就一定比那個周文逸強?我看不見得,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女孩子選擇夫婿,不光要看能力,還得看人品。」

「姜右薇和他沒有關係,米舒也沒有。」胡蔚篤定道。

胡道遠嘆了口氣,搖搖頭道。

「你啊你,米舒和他一起住過院,這件事你知道嗎?在醫院一起待了好幾天,你知道嗎?」

胡蔚平靜道:「我知道,他跟我說過。」

胡道遠有些驚詫。

「你真知道?」

他說調查,大半也是在詐胡蔚。

這事也是自己表弟劉瓊當初傳遞過來的消息,從王仲江那裡得知的。

劉瓊混吃混喝,但他不傻,胡蔚在外談戀愛這件事在外面傳開,周家的堂兄弟會跟周方庭講,劉瓊得知,會不跟自己表哥胡道遠講?

劉瓊甚至還專門聯繫過王仲江,打探了錢才的消息,當時的王仲江雖然還沒有和錢才有多大仇,但能維護和劉瓊的關係,當然是事無巨細,全部透露。

於是,王連仲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被王仲江裹挾著對錢才的不滿,全被他誇大了一部分事實,傳進了劉瓊耳朵里。

比如米舒這件事,王連仲告訴他爹的版本是米舒追打錢才,錢才救她,摔倒住院,米舒陪著輸了一晚上液,後面的,他也不知道,因為第二天他就走了。

但這事王仲江告訴劉瓊的是:錢才住院的時候,米舒在病房裡陪了他好幾天。

沒想到,歪打正著,米舒真陪錢才住了好幾天。

「他跟米舒沒有那種關係,只是朋友。」胡蔚再次重申道。

她深知在自己父親面前萬不能露了怯,所以內心再是翻騰,面上也平靜如水。

但如果胡道遠注意看女兒握緊的拳頭就會知道。

有些人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