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伯仁因他而死

正文卷

凌晨兩點,通往金陵的國道上。

「嘭嘭嘭——」

聽著後備箱里傳來的蹬踏聲,韓義無動於衷,看著黑夜下路兩旁飛速倒退的剪影,腦海里在激烈鬥爭。

製造商應用是他最大的秘密,現在被個黑澀會大姐大看出了端倪,雖然不足以致命,後果卻難以預料。

放了她,那是不可能的。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預留萬一。

可問題是他從來沒殺過人,本心裡其實也不想去殺人。

他是中國傑出民營企業家,2018年全國十佳科技先鋒,金陵十大傑出青年,金陵大學、金陵師範大學客座教授;

另外,金陵有關方面多次懇求,希望他能擔任金陵形象大使。

這麼多榮譽加身,背地裡卻是一個劊子手,就算別人不知道,他心裡這關也很難過去。

點了根煙,吸了兩口後問:「你說怎麼辦?」

蘇瑞爾毫不猶豫道:「殺掉!」

「可是……」韓義覺得很難跟蘇瑞爾解釋自己矛盾的心情,抽了口眼看著窗外不說話。

蘇瑞爾好像聽懂了,沉吟了一番說:「自古以來,成大事者誰沒有刀鋒入骨?你若自縛手腳,未來總有一天會後悔。」

韓義看了眼蘇瑞爾,他感覺對方好像變聰明了,居然懂得這些深層次的東西。

想了想說:「我不是怕刀鋒入骨。只是擔心自己變成唐·納德那樣的人,商業上遇到困境,卻尋求武力解決。」

「你錯了!」蘇瑞爾降低車速,車廂內的噪音也隨著小了下去,「武力是保證正常商業活動的一塊基石。在中國,這塊基石由政府幫你打造完成,但是外面的世界可不像中國一樣太平;尤其是那些戰亂頻仍的國家,沒有武力保障,根本無法從事商業活動。到那時,你又該怎麼辦?」

「嘶——」韓義腦仁有些疼,他知道蘇瑞爾說得很有道理,可對剝奪他人生命這件事,內心始終有些抗拒。

抽了口煙,鬱悶不已,「你為什麼沒掐死她,非要帶回來幹嘛!」

蘇瑞爾回說:「你沒有交代。」

韓義牙疼。

車廂里一時間除了輪胎碾壓路面的「沙沙」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不對,後備箱里還在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嘭嘭」。

夜幕籠罩著大地,國道上除了偶爾經過的重型載貨車外,看不到一輛小車。

沉吟良久,韓義心漸漸冷了下去,「在前面拐彎。」

賓士從國道上下來,一直開了五六公里,路過一片防風林時,車子拐了下去。

粗大的輪胎碾壓著林間的鬆土落葉,在這寂靜的夜裡發出一片「沙拉沙拉」聲。

當車子停下時,車廂里的蹬踏聲消失了。

蘇瑞爾下車手動打開後備箱。

藉助天空朦朧的月色可以看到,裡面躺著一具玲瓏的身軀,正在拚命掙扎著,不是桐綺秋又是誰?

看著靜靜矗立在車廂外的蘇瑞爾,這位曾在泛長三角地區叱吒風雲的大姐大,停止了掙扎。

被膠帶封住的嘴巴嗚咽了兩聲,想開口說話。

蘇瑞爾搖搖頭。

這個曾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女人,沉默了片刻,用頭撞撞車廂,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

蘇瑞爾還是搖頭,左手成爪,傾身探向她修長細嫩的脖頸。

桐綺秋髮出痛苦的嗚咽聲,瀕死的眼眸里露出乞求的神色。

蘇瑞爾心如磐石,根本不為所動,雙手開始發力,桐綺秋那張姣好的面龐開始扭曲變形,雙腿胡亂蹬踏;

「嗚……嗚嗚……嗚……」

車裡,韓義聽到了嗚咽聲,嘴巴張了張,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十幾秒後,後備箱里的蹬踏聲漸漸小了下去。

副駕駛位的酆大,彎腰從腳底下拎起一個塑料袋,藉助儀錶盤上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袋子里是兩個黑色玻璃瓶。

「入土為安吧!」

酆大放下袋子,一聲不吭的下車,從後備箱里拿出鐵鍬開始挖坑。

黑夜下,大塊的泥土迅速往上累積,半小時不到,便挖出了一個足有五米深的長方形深坑。

蘇瑞爾單手提著屍體走到深坑邊,手一松丟了進去。

酆大開始填坑,而蘇瑞爾則消失在夜幕下。

十分鐘後,坑填到大半,蘇瑞爾提著一條死狗回來,往坑裡一丟,酆大繼續填土,夯實。

然後用後備箱里的儲物箱把多餘的泥土運到一裡外的大河裡倒掉。

等林地完全平整後,蘇瑞爾把車倒了出去,酆大用落葉把地面散落的新鮮泥土以及車痕掩蓋掉。

一切搞定。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從世上消失了。

……

回程的路上,韓義雙手一直有些輕微顫抖,香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他一直以為自己心腸很硬,等事到臨頭時才發現,自己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會緊張,會害怕,甚至有些噁心。

「停車!」

車剛停穩,韓義便拉開車門對著路基吐了起來,「嘔……嘔……」

「老闆給!」酆大遞了一瓶礦泉水過來。

把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光後,韓義用水漱漱口,感覺心裡終於好受了點。

等坐好後,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會。從生理學角度來講,你這種情況是多巴胺放電激活出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

頓了一下,蘇瑞爾又補充道:「這不是壞事。它可以讓你在今後面類類似情況時,做出更加謹慎的決定。」

說完車子緩緩啟動,向著蒼茫的夜色中駛去。

……

陳家棟在離開拳擊館後就後悔了。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韓義是跟著他去拳擊館的,如果事後被人襲擊,這筆賬難免會算在他頭上;

就像去年年初,韓義被人襲擊,很多人都認為是他乾的,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就因為那件事,他錯過了入股的最佳時機。

好嘛,今天前腳剛輸給韓義5000萬,後腳他就被人襲擊了,不是你乾的誰乾的?

「你個王八蛋可千萬別出事。」陳家棟在心裡恨恨的念叨著。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去賺那個差價的。

現在錢一分沒賺到,還倒貼兩千多萬,還要跟著提心弔膽,他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矬逼的事情。

「都怪那個王八蛋!」

等啊等,等到晚上10點半,消息傳回來了,韓義半路被人襲擊,共造成一死三傷。

陳家棟心臟就像被人用大手攥緊一般,好懸一口氣沒接上來,「次奧……」

之後陳家棟找人了解清楚事情經過,暫時鬆了口氣。

不過很快心又提了起來。

中海是他的大本營,他在這裡待了近10年,很清楚那位黑曼巴的實力;

那個女人背景深厚,除了內陸,在港澳台那邊也有很強大的關係網;而且性格乖張,行事不擇手段,很多老一輩的江湖大哥,見到她都兩腿打顫。

如今手下被人幹掉了,以他對她的了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嗎得!這可怎麼辦是好?」陳家棟在位於「陸佳嘴」的家裡,急得直打轉。

晚11點半,陳家棟撥打了韓義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沒辦法,陳家棟只好撥打桐綺秋的電話。

儘管萬分不情願,但相比韓義出事來說,面子已經不算什麼了。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連打了三遍還是打不通,陳家棟氣得把手機扔進了沙發,「你們去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

看看時間,已經快12點了,陳家棟去睡覺了。

……

翌日,陳家棟起床後第一件事還是撥打韓義電話。

關機。

撥打桐綺秋電話,無法接通。

陳家棟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通過朋友聯繫上桐綺秋身邊的人,那邊都回答不清楚。

陳家棟臉色變得很難看,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自那天離開拳擊館,從此以後,陳家棟再也沒見過泛長三角地區赫赫有名的「黑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