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獨立計畫
十一月走向了末端，倒數第二個日子裡。
一個小時之前的季禮，看到了穿透雲霧的光芒，他原以為今天會是一個風清天晴的好天氣。
但當白日驅散黑夜後，濃郁的烏雲變得更多，慘淡的光芒所剩無幾。
季禮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天氣，在三個小時後將迎來連綿全日的降雨。
這在沿江的城市並不罕見，只是天邊的陰暗，遮住了原有的光輝，也令他們這些在暗處的人心頭更加壓抑。
不久前，話別余郭后，他與展勛取得了聯繫。
黑桉桉截止到目前，仍然在二樓不曾下來。
展勛曾經的特殊職業，讓他在跟蹤與監視方面得心應手，所得信息基本無誤。
這個消息，讓季禮的心頭略微輕鬆了不少。
黑桉桉那邊穩定之後，他就有更充足的精力來尋找圓環組織。
關於余郭所說的「疑心生暗鬼」理論，季禮雖然予以反駁，但同樣也牢記在心。
他們兩人的猜測都存在瑕疵，也都具備一定的道理。
最佳解釋就是這兩個猜想都不夠完整，還缺少某些關鍵的信息將其串聯。
這並非一日之功，所以現在的季禮也是時候開展下一步。
無解鬼童，很難纏。
隱隱有一種被盯上就必死無疑的既視感。
但無論是季禮、還是余郭，他們話里話外已經默認一個事實：
無解鬼童，只會有一個。
否則，那麼本次任務將不復存在，店員只能被無情屠殺。
但就算只有一個無解鬼童，也已然將難度極限飆升。
除非季禮的猜想能夠得到印證，找出無解鬼童的專屬青花瓷罐，並加以破壞。
但這一點，遙遙無期，所以只好拖延時間硬抗。
好在，本次任務是第七、第九兩個分店同時進行，無解鬼童先殺蔣江、又追余郭。
輪，也該輪到第九分店那邊了。
想到這裡，季禮默默轉身，看向了間隔不遠的眾位女性。
樊如已經在休整中傷勢好轉不少，現在正昏昏欲睡。
蘇沁兒坐在床鋪邊用手拄著臉頰，散落的髮絲遮擋著，讓人看不出她的五官。
說起來，反而是汪婷這個非店員的普通人，此刻正以紅腫的雙眼與季禮對視著。
汪婷的身份就代表著她再怎麼休息也無法接受夜裡的劇變。
她看著季禮，慢慢地用雙手拂過蒼白的面容，整頓心神後問道：
「季探長，還有什麼是我能幫到你的嗎？」
季禮將雙手插入口袋，從窗口慢步走到床前，修長而立的身影擋住了本就不多的光明。
「若是你想繼續活下去，就離開這座城市吧。
忘了這一切，用新的視野去看待這個世界。」
對於汪婷，季禮出了奇的好耐心，於情於理他已然做到了極致。
女子雙手攥拳捂著胸口，像是喪失了全部力氣痛苦地垂下頭，哭泣聲惹人生憐。
季禮沒有去看她，繼續向前走著，站在蘇沁兒的身邊，探出了右手。
蘇沁兒的肩頭很瘦弱，碰到微卷的頭髮時掌心的觸感柔軟，他拍了拍。
「醒來……」
季禮步履不停，只是路過前台時留下了一張銀行卡，就推門而出。
樊如、蘇沁兒接連醒來，雙人對視過後，迷茫的面容上浮現了凝重。
二人站成一排，格外默契地深呼吸之後，離開了這間診所。
只是蘇沁兒走出大門的前一刻，略有同情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孑然一身的汪婷。
推門聲接連響起不久，二樓的木質樓梯上也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那個年紀很大的老大夫，手裡拎著眼鏡下了樓，先是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後，走向了前台。
他立馬就看到了留在桌上的銀行卡，但當他拿起來之後卻發現卡的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
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老大夫皺起眉頭戴上了眼鏡，仔細看了半天后，詫異地轉過身看向了被白簾擋住的床鋪。
那裡原本有一個女子的抽泣聲，但現在已經重歸安靜。
……
「店長，汪小姐會不會有事啊？」
蘇沁兒抬手遮擋了一下雲中滲透出的光芒，輕聲問道。
作為任務中的線索人物，這種角色一般會有多麼凄慘的下場，無人不知。
只是季禮雙手插兜立於風中，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你不應該擔心一下自己嗎？」
蘇沁兒與樊如對視了一眼後，原本有些恢複的面色，再一次變得窘迫起來。
「我和店長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可惜我們不會總在一起的。」
季禮從懷中拿出了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把煙吹進風中，幽幽說道：
「後續幾個小時，我們要一分為二展開行動。
我去木棉照相館、伱和樊如去唐人蠟像館，分頭搜尋情報。
關於圓環組織、關於任嘉運、關於黑桉桉和任雲峰、當然也關於兩館主人，所有的一切。」
季禮的計畫聽得蘇沁兒和樊如目瞪口呆，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分頭行動？」
人手本就不足，現如今還要分批探索，這豈不是給了鬼物各個擊破的機會？
兩人就算是新人，可卻不是傻子，平常也沒少跟著潼關等人分析任務。
這種行動方案，豈不是把她們兩個推出去送死！
蘇沁兒面色變了又變，支支吾吾不敢說話，但樊如性子直，當即說道：
「店長，我和蘇小姐只是兩個新人，而且身體狀況都不好。
您把這麼關鍵的線索點交給我們，怕是沒有能力完成……」
樊如面色鐵青，實際上她已經說的很委婉了。
關鍵線索點，必然有鬼。
她們兩個別說沒有罪物，身體和心理都有損傷，怎麼可能獨立完成行動。
季禮面無表情地吸著煙，慢慢轉過頭，目光平淡地看著她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在把你們往死路上逼，是嗎？」
樊如不敢直視季禮的眼神，身子微微後退半步，沉聲解釋道：
「我只是想說，店長您的計畫是否可以再考慮考慮……」
季禮沒等她說完就立馬開口打斷，聲音越來越冷，一句接一句：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樣的人，起碼還有腿可以走、還有腦子可以思考。
你有傷，我的肩膀也在流血、你說能力不夠，我給你安排了同伴。
你在我面前講人道嗎？
難道你們不是第七分店的一員嗎？
難道你想什麼都不做，躺著完成任務嗎？
還是讓我親耳聽你說一句，你想死？」
樊如被逼的節節敗退，她總覺得季禮的安排不公平，可這番話明明句句在理。
蘇沁兒面色越來越慘白，扶住樊如的身子，咬牙應承下來：
「好的店長，我們會盡全力做好這項工作的！」
季禮不再去將目光看向她們，迎著風又吸了一口煙，淡淡地說道：
「那你們還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