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諸神的錨
「九月十一日，自從成為天使後，我就有一種出現人格分裂的感覺，我的心裡，我的靈內，我的精神深處，總是有聲音在催促我，影響我，製造著難以控制的冷漠、殘忍、嗜血、瘋狂。」
「這不是來自於外界，也不是神靈對自身途徑的影響，我可以清楚感受它源自於基因，源自人類一代代傳承下來的集體潛意識，源自非凡特性本身。」
「難怪門先生說，理智是暫時的，瘋狂才是永恆的。」
看到這裡時，克萊恩稍微停頓了一下，結合上一次在羅塞爾島嶼發生的事情，這讓他對於羅塞爾的晚年有了個大致的猜測。
該不會晚年的羅塞爾正在被一點點取代，從內到外，被改造成其他人的形狀？
這是源自他自身的瘋狂，還是神靈的干涉，又或者是來自於星空之外的污染？
只是沉思一會兒，克萊恩又繼續看了下去。
「九月二十八日，我已經很久沒有寫日記了，之前大半個月內，我彷彿看著自己正在一點點被陌生人所取代，一點點變得冷酷與可怕，連我的女兒貝爾納黛，都只能讓我產生很少很少的父愛。
在我快要瘋狂的時候，我似乎聽到數之不盡的讚美，那是我的臣民，那是所有在改革里因我而受益的人們，那是將我視作為蒸汽之子的信徒，他們在歌頌我，為我豎立雕像，為我撰寫故事，為我創造詩歌。」
「他們的聲音彷彿是船隻的錨，幫我定位住我自己。」
「我開始有能力對抗那種渴望那種發自內心的吶喊，我一點點走了出來，又能擁有做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正常情感。」
船隻的錨？
真是有意思的說法，這也是神靈們對抗自身瘋狂的方式嗎？
克萊恩一下子想了很多，神靈為什麼要創立教會，大力發展信徒，在這一刻似乎有了答案。
祂們需要錨，很多很多的錨，來幫助祂們錨定自己，對抗源自靈魂深處的瘋狂。
而信徒就是錨。
只有這樣，祂們才能短暫維持住理智，不至於徹底墮入深淵，被瘋狂吞噬。
那麼所謂的邪神，就是無法維持自身理智，被慾望與瘋狂吞噬的另一面存在？
「九月二十九日，重看昨天的日記，我想起我序列4、序列3、和序列2分別對應的儀式，它們都有著明顯殘忍瘋狂的意味，就像小說里的反派才會做的事情。」
「序列途徑是註定瘋狂，註定絕望的道路。」
「而這又是人類唯一可以獲得超凡力量的道路。」
「真是好笑啊，諷刺啊！」
「我們努力拯救自己，只是為了更好更徹底地毀滅自身？」
看完這一頁內容，克萊恩的心裡變得沉甸甸起來。
因為寫下這些日記內容的羅塞爾，已經是序列2天使，還加入黃昏隱士會，看過褻瀆石板，對非凡世界的了解遠勝現在的自己。
可這樣的羅塞爾，卻如此的悲觀，不管是對自己本身，還是對於未來，或者是對這個世界的起源，都充滿著如此深沉的絕望。
羅塞爾可是穿越者前輩，連他都如此，那麼以後的自己呢？
當自己走到更高序列時，是不是也會如此？
自己又應不應該繼續往這條充滿絕望、扭曲、瘋狂的非凡途徑上前行？
緩了一會兒，克萊恩才繼續看向另外兩張羅塞爾日記，內容同樣很充足，很重要。
在這裡面，詳細闡述了天使之王的具體概念，以及實力範疇。
祂們比一般序列1要強大，卻還不到序列0真神層次，相當於准神，這包括容納唯一性和額外服食一份序列1魔葯。
遠古太陽神時代的八大天使之王都滿足這個定義的標準。
後面羅塞爾關於遠古太陽神的猜測，克萊恩也很贊同。
這位遠古太陽神絕對是超越普通真神層次的存在，祂所收回的古神權柄實在太多太雜。
因此，祂體內的混亂與瘋狂也越來越多，於是祂果斷生出亞當與阿蒙這兩個孩子，並賜予祂們相應的權柄，藉此排除體內一部分雜物。
簡單來說，阿蒙與亞當都是遠古太陽神喝魔葯時送的……是附贈品。
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但這應該接近於真相。
只是，如果生孩子可以排除體內的瘋狂與混亂，為什麼遠古太陽神不多生幾個？
反正生兩個也是生，生十個也是生。
為何不藉此機會排除體內的雜質？
應該是這個方法存在某個局限性，或者遠古太陽神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考量。
這樣的存在離他還是太遠了，祂的目光所望之處，是現在的自己還遠遠無法企及的。
克萊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思考太多，而是看向最後一頁內容，這上面提到了格林，提到了那座藏著最後一座黑皇帝陵寢的島嶼。
看完這些內容後，克萊恩讓手裡的日記消失，側頭看著隱者嘉德麗雅，含笑道：「你的請求是什麼？」
今天掌握不少高端神秘學知識的克萊恩，心情很不錯，不介意給這位貝爾納黛的追隨者一點恩賜。
「一滴起碼序列2天使的血液。」嘉德麗雅提出自己請求。
這是女王對她的恩賜，因為女王早就過了需要解析這樣一滴血的層次，這是為她晉陞更高序列而準備的。
咦，竟然不是提問題……克萊恩微愣，可這個條件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難，威爾就絕對符合隱者女士的需求。
威爾可是序列1的水銀之蛇，只是祂的一滴鮮血應該可以賣出更高的價錢。
隱者女士以及她背後的貝爾納黛，可都是有錢的主啊，最近自己在貝克蘭德的花銷可太大了，需要回一波血。
「還不夠。」克萊恩拒絕後又道：「祂是一位序列1。」
這意思是說，想要血，就再加點籌碼吧。
其他塔羅會成員眼裡紛紛閃過震驚，他們知道愚者先生手底下肯定會有天使，可沒想到竟然會是序列1。
這可是距離序列0真神，只有一步之遙的恐怖存在啊！
對於教會內情最為熟悉的阿爾傑，心中更是顫然。
據他所知，各大正神教會裡面，最強大的存在，也只是序列2天使，並沒有一位序列1存在。
這是否說明，愚者先生遠比一般真神來得強大？
「我下一次還可以提供三頁羅塞爾大帝日記。」嘉德麗雅又連忙追加一個新的籌碼。
「可以。」
儘管克萊恩更想要一筆豐厚的金鎊，可愚者先生可不需要金錢這種俗物啊，而且威爾的一滴血，也不是金錢可以衡量。
短暫交易結束，嘉德麗雅又給了佛爾思一個隱晦的眼神。
莫名其妙，佛爾思在心裏面小小吐槽一句，然後就懶得搭理情況有點不對勁的隱者女士。
進入聊天環節時，克萊恩控制著世界開口：「最近貝克蘭德的深夜街頭常常出現一群身穿黃衣的人，據說遇見他們的人會變得不幸。」
居住在貝克蘭德的奧黛麗與佛爾思一下子就被吸引注意，同感好奇。
阿爾傑看了眼沒有說話的奧黛麗與佛爾思，才接過這個話題，「他們自稱是黃衣修道士，這是一個十分隱秘的組織，他們信仰一位名為黃衣之王的神秘存在。」
「哪怕是教會對他們的記載也不是很多，如果真不小心遇到他們，記得小心謹慎。」
「他們還編寫了一本名為《星之子》的著作，裡面詳細記載有關那位黃衣之王行走人間的故事，其中有一首歌謠十分邪性，觀看這本書的人一定要切記這點，以免在不小心間被污染。」
《星之子》，一本邪性的書籍。
奧黛麗一時間竟有去買來翻開看一遍的衝動，可很快她就壓下去這個危險的想法。
「那首歌謠是什麼？」佛爾思好奇詢問一句。
阿爾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坐在首位的愚者先生，請求祂的同意。
「無妨。」愚者先生只是淡然點頭。
這首歌謠他在現實世界也聽過，確實不一般，但在這裡，灰霧之上，足以輕鬆壓下區區一首歌謠。
「沿著岸邊，切開雲彩
雙子的太陽沉向湖間
長長的影子落了下來
就在那，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
夜中運行的奇妙之月
黃色的襤衣隨風飄搖
歌聲默默消逝在那裡
當靈魂不再歌唱
當眼淚不再流淌
遙遠星空的星海之主
混沌無形的無以名狀者啊
祂將於萬千信徒的期盼中於焉降臨！」
阿爾傑的聲音沉悶，連帶著整首歌謠也帶來讓人心頭髮悶的感覺。
比較可惜的是，阿爾傑只是頌念，並沒有唱出來，並且中間還多次停頓一會兒才繼續往下念。
再一次聽聞這首歌謠，克萊恩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從中嗅到不一樣的味道，遙遠星空的星海主人，這個指向性描述可太有意思了。
而且這本書籍還名為《星之子》，縱觀最近所發生的事情，一個猜測，或者結論就很自然出現了。
黃衣之王就是群星行走人世間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