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沉默壓抑的氛圍後，霍爾伯爵終於開口：「你認為我今天晚上為什麼會請你來我家裡做客？」
咦，竟然會是這個問題。
哈斯塔小小意外一下，他還以為霍爾伯爵馬上就要化身成為愛護女兒的霸道父親了。
看來，霍爾伯爵確實是一位很有風度的貴族，連問話也是旁敲側擊。
哈斯塔思考一會兒道：「因為我跟奧黛麗小姐走得太近，所以故意邀請我來家裡做客，一來是為了看看我這個人怎麼樣，二來也是為了讓我認清現實，從而減少與奧黛麗小姐之間的交往。」
未等霍爾伯爵說些什麼，哈斯塔笑了笑，話鋒一轉道：「如果是一位普通的貴族，他應該會是這樣的想法。」
「可站在我眼前的人是霍爾伯爵，是國王面前的實權大貴族，他的心胸與風度都不是一般的貴族可以比擬。」
「正如我相信奧黛麗小姐一樣，霍爾伯爵也同樣相信著他的女兒。」
霍爾伯爵神色不變，淡淡道：「這話怎麼說？」
「您並不會幹預奧黛麗小姐交友的選擇，也不會出於那種無聊的想法邀請我前來家裡做客。」
「奧黛麗小姐在您的教導下，優雅、自信、聰慧，您相信她看人的眼光，對於她所交的朋友只會選擇尊重，並不會做出一些額外的事情影響、干預奧黛麗小姐的選擇。」
「您是飽經世事的智者，您也相信著奧黛麗小姐處理事情的智慧，她已經開始長大，您只會給予她選擇的自由，而不會一直束縛著她的成長。」
哈斯塔誠懇真摯又加上一點討好的話語，讓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霍爾伯爵眼中出現一抹異彩。
這些話，哈斯塔並不是純粹為了討好霍爾伯爵，而是出於對他的了解，再結合他今晚的態度，從而做出的一個判斷。
他相信霍爾伯爵與格雷克、希伯特不一樣，霍爾伯爵不是一個簡單膚淺的人，這樣的人是無法深受國王的信任。
現實不是電視劇，霍爾伯爵也不是那種簡單用一個形容詞就能概括的人物。
他是充滿智慧的長者，儘管他的小肚腩已經稍具規模。
霍爾伯爵看著哈斯塔，然後才慢慢說道：「你的回答讓我很滿意。」
「是出於對您的了解，我才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哦，伱很了解我？」
「我只是知道站在您這個位置上的人沒有一個是蠢人，您的想法與格雷克、希伯特他們不同，他們只會看到我跟奧黛麗小姐走得很近，然後擅自產生一些誤會。」
哈斯塔說完，給了霍爾伯爵身後的希伯特一個歉意的眼神。
沒辦法，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而且為了討好眼前的霍爾伯爵，他也只能先對不住希伯特，相信他會明白自己的苦衷。
霍爾伯爵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希伯特，確實很喜歡擅自做主，他似乎單純認為我今晚邀請你來家裡做客，是為了你與奧黛麗之間的事情。」
「身為一個父親，我當然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跟別有用心的人交朋友，但我相信奧黛麗的眼光與判斷，她已經長大，完全有能力對自己的事情做出選擇，對於一位父親來說，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我今晚請你來做客，一來是想見一下魯恩王國年輕一代的貴族，二來也想看看伏爾泰那傢伙的兒子有多麼出色。」
啊？
哈斯塔真的愣了一下，霍爾伯爵跟伏爾泰·坎貝爾的交情很好嗎？
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並沒有他們兩個人和諧相處的美好畫面。
霍爾伯爵看出哈斯塔的疑惑，頗為感慨道：「年輕時候的伏爾泰，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青年，在很多方面都很值得稱讚。
可惜，在他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他就似乎變了一個人。
他跟我不同，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我才開始努力奮鬥，為的就是給自己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
通過霍爾伯爵的講述，哈斯塔腦海中能夠想像到他們兩個人年輕時候的故事。
當伏爾泰還沒有結婚生子前，他的光芒應該很耀眼，而霍爾伯爵就顯得比較平凡。
後來伏爾泰因為有了孩子，開始性情大變，而霍爾伯爵因為有了自己的孩子，開始奮力拚搏。
一個已經死在塔索克河邊，另一個已經成為魯恩王國的實權大貴族。
如果自己年少時有這樣一個朋友，等自己年老後，也會如霍爾伯爵這樣以一種感慨萬千的語氣緩緩道來他們年輕時候的故事。
站在霍爾伯爵身後的希伯特，臉上也寫滿意外。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父親曾跟伏爾泰還有這樣一段的年輕往事。
可仔細想想也很好理解，當初的伏爾泰也是世襲伯爵，正好與他們霍爾家族地位相同。
同一個階層的人，很自然就會玩到一塊。
正如現在的自己與哈斯塔、格雷克。
歷史轉了一個圈又回來了。
「希望你未來能一直保持初心，不要做出讓人失望的事情。」霍爾伯爵善意提醒一句。
「我會引以為鑒，坎貝爾家族的人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哈斯塔給出自己的保證。
「年後上議院就要進行新一輪的選舉，我會力薦你成為上議院的議員。」
霍爾伯爵突然語出驚人，連身後的希伯特都感到震驚。
怎麼突然間就給出這樣的承諾？
哈斯塔也被這一句話所驚到，他還沒成功賄賂霍爾伯爵，霍爾伯爵怎麼就說出這樣的話？
霍爾伯爵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你師從韋恩教授，他在法律上的造詣極深，以後你在上議院磨礪兩年，以你的法律經驗足以成為上議院的高等法官。」
「爵位方面，男爵有點太低了，你可以購買足量的土地，等新一輪新舊貴族交替時，有尼根公爵和我的幫助，你自然可以輕鬆晉陞爵位。」
「如果你能讓國王對你的印象深刻，那麼直接恢複你們坎貝爾家族世襲伯爵的地位也不難。」
簡單幾句話，霍爾伯爵似乎就已經為哈斯塔鋪好未來的貴族之路。
「……」
哈斯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照正常道理來說，霍爾伯爵就算不特別針對自己，也不會如此幫助自己吧？
難道是看在伏爾泰的面子上嗎？
可這似乎也說不通啊！
沉思片刻，哈斯塔面還是問道：「您為什麼會願意這樣幫助我？」
「你之前說過，我很相信我女兒的眼光，她既然看好你，並為你來尋求我的幫助，我自然會滿足她這個小小的要求。」
霍爾伯爵的語氣很平淡，彷彿成為上議院議院、高等法官、晉陞爵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原來是奧黛麗小姐幫自己說情，並求得霍爾伯爵的支持。
哈斯塔心中疑惑稍解，可很快又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不對勁呢。
霍爾伯爵這樣說，是為了讓自己承奧黛麗的人情嗎？
「羅塞爾大帝說過這樣一句話：政治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
哈斯塔嘴角微抽一下，又是羅塞爾的經典語錄，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有存在感呢？
「謝謝您的好意，可以讓我回去認真考慮一下嗎？」
哈斯塔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拖延一下時間，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複盤這件事情，以及猜出霍爾伯爵的真正用意。
不然這樣的好意，他很難接受。
「回去考慮？」
霍爾伯爵原本還算溫和的語氣，陡然多了幾分冷漠，「哈斯塔·坎貝爾男爵，你這是要拒絕我的好意嗎？」
「羅塞爾大帝也曾說過：天下沒有免費的麵包吃。」
哈斯塔決定用魔法打敗魔法，平靜道：「我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夠承擔起這份沉重的善意。」
「你今晚前來我家裡做客，不就是為了想要尋求我的幫助嗎？」
「是的，可您的幫助太過於直接，以至於讓我不敢輕易接受。」
哈斯塔實話實說，他確實想要尋求霍爾伯爵的幫助，但並不想因此欠下一份超大的人情。
而且這種被人安排好的道路，總是讓人從心底湧起一些不愉快。
他想要的幫助也沒有這麼直接，他只是希望以後霍爾伯爵在關鍵時刻不會故意擋住他的晉陞通道。
簡單來說，他希望與霍爾伯爵建立的幫助關係是源於利益，而不是因為人情。
霍爾伯爵看穿哈斯塔心中的想法，嘴角泛著冷笑道：「天真，你以為什麼事情都能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向前進嗎？
在貴族利益面前，人情，也不過是利用的工具。
看來你在如何當好一位合格貴族的這堂課上並沒有學到精髓。」
「一位不合格的天真貴族，呵，回去吧。」
霍爾伯爵沒有給哈斯塔再說話的機會，直接不留情面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