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亞當的關注
他能夠看到我身上的老頭？這不可能！
倫納德在驚訝之餘，心中剩下的只有茫然，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青年為什麼要在他的面前戴上一片單片眼鏡。而讓倫納德真正開始有些慌亂的是，他身上一直附著的帕列斯如同消失了一般，忽然變得沒有聲音。
任憑倫納德怎麼呼喚，帕列斯都不出來。而他不知道的是，當帕列斯看到倫納德面前的高維戴上單片眼鏡的時候甚至在一瞬間想過直接深度寄生倫納德帶著他跑路。
但帕列斯沒有這麼做, 一是深度寄生對祂現在的狀態來說有些困難，二是祂也不是非常的想要寄生倫納德，要不然，祂早就展露出自己的惡意了。
不得不說的是，倫納德讓帕列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家族之中的小輩。
「我好像沒見過你？」倫納德的眼角微挑，假裝鎮定的說道。高維推了推自己臉上的單片眼鏡, 還是將其摘下。對著他體內的帕列斯說道：
「出來吧, 帕列斯。阿蒙公爵不敢寄生我，我現在的身上還殘留著星空的污染。」高維的聲音拉長，而在倫納德的耳中，這句話的後半句卻像是消失了一樣，他的耳邊頓時寂靜無聲。
帕列斯在聽到「星空」的一瞬間就偷走了倫納德的聽覺！
「果然是你。」高維輕笑，讓那張屬於伯特利的有些嚴肅的臉變得溫和了起來：「你不敢相信我已經回來了么？我檢查過了，阿蒙公爵不在這場舞會之上。這種舞會上的審查力度還是比較嚴的，祂不會過來。」
看著一臉茫然的倫納德和繼續在裝死的帕列斯，高維笑了笑。
「如果你不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沒有保護他的話。那他就應該已經因為聽見『星空』（倫納德消音）失控了。讓我猜猜, 按照你們『偷盜者』的能力，你剛才是偷走了他的聽覺？」高維輕輕點頭：「我認識這個值夜者, 我的後裔是他同事的朋友。」
如果當你意識到星空有著污染的時候, 你就相當於了解到了星空的知識。在高維用「門」先生的身份進行的增幅之下，聽者無疑是會受到來自星空的污染的。
「你……」
屬於帕列斯的蒼老聲音直接迴響在了高維的腦中，祂因為之前高維扮演阿蒙的事情還驚魂未定, 但當祂看到高維身上狀態的時候不禁有些疑惑：「你身上有著黑夜的眷顧, 你們達成了合作？」
這是寫作眷顧實則監視的黑夜女神的注視。
「祂會選擇你這個被污染的天使之王成為詭秘？」
對於不知道高維俯視者已經來到地球上的帕列斯來說，思來想去，伯特利能夠通過自己之前的後手脫困只有這一個原因。但為什麼只相信自己的伯特利願意接受黑夜女神的饋贈, 又是怎樣脫離污染的？
帕列斯想不明白。
「我放棄了被困在黑暗中的身體，轉途徑到了『真實造物主』（倫納德消音）的途徑。祂的狀態好了不少。」
「阿蒙公爵最近又在找你，我之前見到了祂。」高維對著帕列斯說道：「我不希望我在拿回我的力量之前就讓阿蒙公爵先一步成神。」
「就這樣，再見。」
在倫納德茫然的眼神之中，高維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倫納德剛想追上去，卻聽見了自己腦中的聲音：
「別過去！」
倫納德頓時皺眉：「怎麼了，老頭？剛才你一直沒有聲音……是你和他在交流？」
「嗯。」帕列斯的聲音有些嚴肅：「沒想到祂竟然回來了。」
「『祂』？」倫納德的身體在短暫的僵硬之後，裝作融入了舞會的樣子繼續巡邏，實際上，他已經悄然戒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剛才的那個……」
「我猜的沒錯的話，恐怕祂就是曾經第四紀的天使之王、亞伯拉罕家族的先祖，『門』先生，伯特利·亞伯拉罕。」帕列斯長出口氣：
「祂借著自己後代的身體歸來了。雖然實力衰退的很厲害，但恐怕還是和困在黑暗之中的身體在神秘學上有著一定的聯繫。說不定什麼時候，祂就可以找到機會完成未完成的儀式登臨神位。」
「而且，在祂的背後還可能有著你們信仰的那位『黑夜女神』……呵呵, 又到了一個紀元的末尾, 所有人都按捺不住了啊……」
話還沒說完，帕列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警告倫納德：
「最近一段時間你盡量留在教堂周邊，剛才『門』先生是特意來提醒我的，不出意外的話，貝克蘭德可能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保護好自己，小子！」
「好好好……」倫納德表面上敷衍，實際上卻已經戒備了起來。
……
伯特利能夠感覺到，又一顆維繫著祂自我的星辰熄滅了。
那是帕列斯·索羅亞斯德。祂也認為現在行走在地上的那個奪走了祂身份的人是「門」先生，自己的又一個，甚至算不上自己的「錨」的人對祂的認知消失了。
在向著瘋狂的深淵再次滑落了一步的伯特利只覺得有些悲哀，現在還切實認識「他」而不是從歷史和講述之中認識祂的人已經不多了。
祂的兩位同事，阿蒙被外神用源質欺騙，已經認為祂現在已經變成了外神的化身；安提戈努斯現在還在失控瘋狂的狀態掙扎，變成了半個「愚者」、半個「天尊」。
和祂合作過的兩位皇帝，一位死而復生、卻最終徹底消失在了第二位黑皇帝登臨神位的時候；一位瘋狂的征服著一切、讓鮮血染紅了被燒焦的大地，最終在與其他三位皇帝的死戰中帶著瘋狂消亡。
就算是其他人，和祂關係不是那麼深的人、和祂曾經敵對的人，都在外神的手上一個個的「遺忘」祂。
「外神……」
伯特利痛苦的呢喃著，發出了一聲聲哀鳴。
「我可以承諾讓你回到現實世界，享受屬於『伯特利』的人生。」外神的影子站在伯特利的身前，露出了如同層疊的門一般的雙眼：「我已經站在了地球之上，如果我想要播撒污染，那我走過之處早已是我源質的一部分。」
「我甚至還拯救了你的後代。從神靈的角度上來看，我是如此的仁慈，你又對什麼不滿呢？」
「你在星空中遊歷的時候應該見過我的眷者，我從來不會因為那些無聊的原因去毀滅一顆星球。」
外神的眼睛眯起，讓那散發著熒光的雙眼就像是一條藍色的線。伯特利透過外神的眼睛，看到了那一片熟悉的景象。
「家……」
「我想回家……」
祂呢喃著，卻並沒有繼續對外神作出進一步表示。高維俯視者帶著些感興趣的表情，觀察著處於游移狀態的伯特利。
祂不著急，因為祂知道伯特利在徹底的瘋狂前會做出選擇的。這位漂泊在外的旅行者太想要回家了，即使只是一點虛無縹緲的浮萍，伯特利也會拼盡全力去攥住。
只要高維表現出了能夠讓伯特利相信的模樣。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高維俯視者忽的回頭，輕笑：
「來了。」
……
在舞會之中，亞當靜靜的注視著自己面前的一個個沉醉於舞會之中的人。祂就像是一個誠懇的神父，在這種艷麗的舞會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奇怪的是，沒有人注意到祂。
「空想天使，你發現了什麼嗎？」喬治·奧古斯都的聲音在亞當的腦中響起，一旁的陰影化作扭曲的人影，眼中流露著威嚴的色澤。在這位國王的身上披著黑色的披風，似乎提前就將自己扮成了黑皇帝的樣子。
祂站在亞當的空想人格身邊，對著亞當說道。
「還沒有。」亞當溫和的回答：「他們的狀態都相當正常，只是有些非凡者的身上有著些高位非凡者留下的痕迹。在貝克蘭德，這是完全正常的事情。」
「無論如何，謹慎還是必要的。」喬治毫不在乎的說道：「如果用一場宴會就能夠將那些潛伏在貝克蘭德的叛亂者勾出來那將就最好。哈，那樣我天天開宴會，開到貝克蘭德沒有一個控制外的存在才好。」
「當然。」亞當輕聲說道：「陛下您必將登上神位，不能讓人破壞了我們的謀劃。」
「哈哈——」
喬治三世旁若無人的大笑，絲毫不在乎旁邊有著眾多賓客。亞當仔細的遮掩了這位弒序親王的痕迹與聲音，靜靜的等待著喬治三世接下來的動作。
祂知道在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之上，這位即將登臨黑皇帝寶座的國王不會無緣無故的來訪。果然，喬治三世在收斂了自己的笑聲之後臉色就重新變得嚴肅，看著自己面前的亞當，用著威嚴的聲音說道：
「貝克蘭德的人口失蹤還能瞞教會多久？」
「到今年年底沒有問題。」亞當說。
「很好。」喬治三世擺擺手：「那就盡量在新年的前日讓魔女教派那邊的計畫爆發吧，早些清理掉隱患。嗯……那句話怎麼說的？」
「回陛下。」亞當彎腰：「羅塞爾曾說，『討個吉利』。」
「啊，對。這是羅塞爾發明出來的話。」喬治三世笑道：「對，討個吉利。」
說完，喬治三世咂了咂嘴：「這句話的發音真怪，但是還挺有趣。我不希望以後有人覺得這是羅塞爾說的。」
「是。」亞當平靜的注視著喬治三世，就像是之前那有些謙卑的話語不是從祂的口中說出的一般。亞當看著喬治三世，覺得祂有些像是羅塞爾。
同樣的野心勃勃，同樣的冷酷無情，同樣的天賦橫溢。
只是喬治·奧古斯都在哪一項上都不如羅塞爾，但這正是亞當選擇祂成為自己扶持的第二任黑皇帝的理由。
祂對於未來看的不如羅塞爾高瞻遠矚，但羅塞爾看向的星辰大海葬送了羅塞爾的未來；祂沒有羅塞爾殘暴無情，但就是祂的軟弱能夠讓黑夜與風暴容許祂在這個時代成為「黑皇帝」；祂憧憬著羅塞爾那讓人羨慕的天賦，但祂遠遠不如羅塞爾天才。
亞當是知道的，羅塞爾和祂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祂的那句「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是謙虛而是事實，但喬治三世並不知道。
祂對羅塞爾有敬仰轉為嫉妒，唯一能夠慰藉喬治內心的，可能就是羅塞爾已經死了。
「然後……」喬治的身體逐漸變為陰影：「你讓你們的人去加速一下關於公務員考試的速度，讓它看起來合理。畢竟這是我孩子的遺願，這樣簡單的事情還是可以答應他的。就讓他和那個魔女過上一段時日。」
「您的仁慈。」亞當不置可否。
「哼……」在消失之前，喬治冷哼一聲：
「最後記得讓那個絕望魔女為埃德薩克殉葬。」
亞當想，祂和羅塞爾比，祂的心臟還是太過柔軟了。
亞當深深的吸了口氣，本來準備讓自己的人格分身消失、回歸到自己的本體之中，但是祂卻注意到了那個正結束了和疑似被「寄生者」寄生的非凡者的對話的人。亞當頓時感到了疑惑和好奇：
「『門』先生？」
亞當伸手，身體從虛幻逐漸變得凝實。祂向著前方走著，走到了高維的面前。
氣氛忽然凝重了起來，亞當無法確定面前的「門」先生是否還處於被墮落母神污染的狀態，亞當想要伸出手，將眼前的這個疑似「門」先生的人處理掉。然而，一股「隱秘」的氣息頓時浮現在了亞當的面前，在高維的背後浮現出了一個虛幻的高大女性。
「黑夜女神……」
亞當輕聲自語：「這是你準備扶持的『詭秘之主』么？你找到了洗掉污染的方法？」
「祂現在沒有被污染的跡象。」阿曼妮西斯對著亞當說道。
「我需要檢查。」亞當毫不退讓，用著溫和的聲音對著自己現在的盟友說道：「這是底線，我們不能投靠外神。」
「……好。」阿曼妮西斯沉默了一下：「請。」
亞當點點頭，看向了面前的「『門』先生」。祂看著這個從遠古太陽神時期就已經認識了的天使之王，對著祂說道：
「好久不見。」
就算亞當知道「伯特利」大概率會幫助真實造物主，但祂現在也不能對黑夜女神扶持的人動手。
畢竟祂還有一個弟弟兼兒子的阿蒙。
「好久不見。」
高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