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9章 注射三針

正文卷

韓元捷急匆匆走了,也沒和寧川平打招呼。但寧川平不可能不過問,他馬上打了個電話給昌遠樹,問韓元捷如此不定神地來這麼一趟所為何事。

「出大事了!」

昌遠樹的口氣很是神秘,他壓著嗓門道:「省高層之間的角力,把落點弄到我們頭上了!」

「哦,是不是教改工作問題?」

寧川平忙問道,「韓省長不贊成?」

「是的,韓副省長明顯持反對意見,還說也是代表省委段書記的意思,寧書記,你說問題大不大?」

昌遠樹道,「所以我覺得教改工作得停一停,要穩著點。」

「不太好理解啊,高層怎麼在教改工作上較起了勁?」

寧川平道,「教育口的事情,都是長遠大計,哪能當兒戲?」

「問題的關鍵是在教改之外,寧書記,潘省長是想通過教改來作用於房地產市場。」

昌遠樹道,「你想想,房地產市場出現波動,對全省經濟的影響會有多大?所以段書記和韓副省長才一招不讓,急於叫停。」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寧川平暗暗慶幸,多虧前幾天去松陽考察保障房和廉租房建設的事情還在醞釀中,沒有多說什麼,否則昌遠樹要是知道了,嘴巴一吧啦,那下一步要推行的保障房和廉租房建設計劃也肯定會被叫停。

「胳膊擰不過大腿,寧書記,我看就依了吧。」

昌遠樹道,「至於潘省長那邊,只有應付了。」

「嗯,是也沒得選擇。」

寧川平道,「反正你具體負責,就看著辦吧。」

寧川平說完沒再講什麼,他要儘快給潘寶山反饋這一重要信息。

潘寶山知道後並沒有感到多意外,這完全在意料之中,段高航與韓元捷肯定會添亂。他告訴寧川平,保障房和廉租房建設工作,要不動聲色地快速開展,友同那邊只要一上報,他立刻就批下去。

至於教改工作,潘寶山說先給昌遠樹鬆鬆膀子,等他自鳴得意的時候,再讓人過去一把掐住,巨大的反差能徹底擊垮他,讓他沒有一點退路。

說到退路,此時的喬匯良已經被逼到了盡頭。情婦梁吉萍找到了跟前,要他把她的老公馮思善撈出來。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誰都辦不到。喬匯良知道也沒法唬弄,只好實話實說,他告訴梁吉萍現在大形勢不好操作面上的事情,通融關係撈人是不可能了,所以只有走下策,盡量保個平安之身。

「保平安?」

梁吉萍聞言大驚,「難道還有丟掉性命的可能?」

「金德公司搞的數額太大,都驚動中央了,有多嚴重你還猜不出來?」

喬匯良趁機反打一巴掌,「唉,你說你們也真是,搞那麼大幹什麼?稍微注意點能有今天這下場?」

「老喬,到現在就不要說這種話了吧。」

梁吉萍抱定了要救丈夫的心,「反正不管怎樣,得儘力。」

「那是肯定的,怎麼著也得先把命保住,然後再慢慢走關係,最後呢,也就蹲個十年八年的便出來了。」

喬匯良道,「這是最好的打算了。」

「唉,怎麼會這樣呢。」

梁吉萍道,「那賈玉靈的老公刁易生是什麼情況?」

「刁易生的問題不是太大,因為他沒起主導作用。」

喬匯良道,「不過雖然說問題不太大,但進去十年八年還是脫不了的。」

「既然這樣,那乾脆讓刁易生把事情都攬下來算了,最後多補償他一些就是。」

梁吉萍道,「兩個人都攤事,不如一個人頂上。」

「那你自己跟賈玉靈談,我是不方便說話的。」

喬匯良道,「這個時候人人敏感,我出面會適得其反,只有你們當事人自己溝通才順暢。」

「我試試吧。」

梁吉萍嘆著氣,她沒有把握能說服賈玉靈。平日里她們的關係很微妙,同為喬匯良的情婦,只是為了賺錢才捏合到一起共事,現在問題鬧大發了,肯定大難臨頭各自跑。

果真,賈玉靈沒有答應,她說問題真的很嚴重,主要責任人多是要判死刑的,最好的情況就是死緩,但至少也要做十七八年的大牢,將近二十年呢。二十年啊,那時都老得可能不能動了,有再多錢又有什麼用?

梁吉萍沒法強求,只好又回頭找喬匯良,此時她更加恐慌。

「老喬,看來問題確實嚴重,我家馮思善弄不好就要一輩子栽在大牢里了。」

梁吉萍有點抓狂,「我不管,你非得把他弄出來不行。」

「理智點好不好?關鍵時刻得保持冷靜。」

喬匯良道,「你這麼一耍性子,弄不好最後咱們所有的人都得進去,何苦呢?」

「我是有點激動,但也是人之常情啊,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蹲進大牢出不來吧?」

梁吉萍一臉苦惱。

「上次我不跟你說了嘛,坐牢已經是理想的結果了,現在關鍵的問題是保命!」

喬匯良道,「這兩天我什麼都沒幹,只是忙你家那口子的事了,上上下下找了多少人你都數不過來。不過很遺憾,跟預想的一樣,沒有誰能改變那一事實。」

「那可怎麼辦?」

梁吉萍大驚失色,「難道,難道真是要我們夫妻陰陽兩隔?」

「還有一條路子可走。」

喬匯良道,「你們手裡還有多少錢?」

「國內有一千多萬,國外還有兩千多萬。」

梁吉萍道,「你不會讓我們拿錢出來填公司的窟窿吧?」

「當然不是,除了你們手裡的錢能拿出來,別的還有誰願意往外掏?再說缺口還大著呢。另外,就算窟窿填了,也還是差不多要把牢底坐穿。」

喬匯良道,「我的意思是,安排你們出來跑路。」

「能跑得了?」

梁吉萍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吧。」

「既然我這麼說,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喬匯良道,「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你拿五百萬給我打點。」

「五百萬,那麼多?」

梁吉萍有點捨不得。

「怎麼,心疼錢?」

喬匯良冷笑一聲,「關鍵時刻別犯傻,救命錢多少不值?錯過了眼下好時機,到時別說是五百萬,就算是五千萬也屁用沒有!」

「那,那你打算怎麼辦?」

梁吉萍沒主意了,「之前你不是說過的嘛,如今關係不好融洽了,沒有人敢伸手。」

「凡事無絕對,正好我有朋友在要緊的位子上,可以操作些東西。」

喬匯良道,「跟你說實話,你家那口子肯定是要判死刑的,而且還不緩期。」

梁吉萍一聽,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是,是真的?」

「真的,我找人詳細了解過。」

喬匯良說到這裡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唉,不管怎樣做人得講情義,我總不能看著你傷心難過吧,所以才想法子要你們跑路。當然,你們不能同時跑,目標太大。你要留下來一段時間,穩住情況後再出去。」

「老喬,我怎麼覺得有點玄乎啊,判了死刑怎麼還能逃命?」

梁吉萍道,「你不會是在蒙我吧?」

「這個時候、這種事情,我蒙你?」

喬匯良立刻擺出了氣憤的臉色,「梁吉萍你是不是嚇傻了,怎麼說些胡話?」

「我,我是實在難以理解啊。」

梁吉萍道,「難道你還能劫獄不成?」

「劫什麼獄?」

喬匯良嘴角抖動著,「你以為是在拍大片啊!」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

梁吉萍也急鬥了起來,「到底怎樣你倒是說啊,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

「喲,瞧你還來脾氣了?」

喬匯良被梁吉萍一頂撞,臉色更加難看。

「就來脾氣了怎樣?」

梁吉萍毫不示弱,「喬匯良我跟你說,赤腳不怕穿鞋的,再怎麼著我只是個老百姓,而你呢,官吶,大官吶!」

「嗐,你看你,說來脾氣就來脾氣,對事情有什麼幫助呢?」

喬匯良無奈之下只有示弱,「萍萍,我之所以遲遲不說,不是想賣關子,而是有些事並不想讓你知道。我的路子是買通關鍵人員,搞假執行。」

「死刑假執行?」

梁吉萍詫異著搖了搖頭,「太不現實了吧?」

「不,恰恰相反,現實得很。」

喬匯良道,「像你家那口子被執行死刑,肯定是注射死刑。你知道什麼是注射死刑嘛?就是法醫向被執行死刑的人打三針,依次是麻醉劑、肌肉鬆弛劑和心跳阻滯劑,三針打完,被執行死刑的人在幾分鐘內就會因心跳停止而死亡。然後,經法醫確認,就通知家屬領回屍體,自行火化。」

「你的意思是,買通執行法警和法醫?」

梁吉萍瞪著驚愕的眼睛看著喬匯良,「能,能行得通?」

「要不怎麼說要五百萬呢,錢少了人家值得冒險?」

喬匯良道,「到時讓執行法警只注射麻醉劑和肌肉鬆弛劑,心跳阻滯劑空打。然後你假裝悲痛欲絕地領走『屍體』,沒準半路上馮思善的藥效就過了,懂嗎?」

「實在沒別的辦法,也只有一試了。」

梁吉萍咬了咬嘴唇,道:「明天我就把五百萬打給你。」

「嗯,現在還有個關鍵的問題。」

喬匯良道,「你要告訴馮思善,讓他把責任全承擔下來,千萬不能牽扯到我,否則最後大家還是一起完蛋。」

「那個我知道。」

梁吉萍道,「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絕對要萬無一失啊。」

「錢到位後,其他的就都是我的事了。」

喬匯良說著,從皮包里掏出一個材料袋,「這裡面是馮思善的一套材料,他的信息全變了,改名換姓,以後啊,他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梁吉萍結果材料袋,打開一看,果真如此,甚至連護照都準備好了,頓時疑慮全消。

「千萬不要走漏風聲,現在只管心平氣靜地等著宣判。」

喬匯良拍拍梁吉萍的肩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