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9章 麥子

正文卷

仲有合有點發愣,不過馬上就笑著對黃騰達說道:「也好,既然潘局有如此誠心,那就算了吧,以後你請他多吃幾頓飯就行!」

仲有合這麼說是埋下個伏筆,他看得出來潘寶山是絕對不會伸手拿金板子的,但這次不代表下次,多吃幾頓飯熟悉熟悉,也許什麼都好辦。

整個事件由仲有合主導,黃騰達見他偃旗息鼓下來,也就作罷。

潘寶山覺得場面不太好看,似乎撥了人家的面子,便端起酒杯說喝酒並祝黃騰達財源廣進,黃騰達只有舉杯感謝,仲有合也隨之笑飲。

就這樣一來二去,又是一番推杯換盞,結果酒還真喝了不少,等酒席結束後,潘寶山竟然有了點醉意。

不過還好,雖然有醉意,但頭腦還十分清醒,離開酒桌後,潘寶山又謝絕了休閑娛樂的邀請,果斷地上車離去。

「仲局長,那潘寶山還就真的是拒腐蝕永不沾。」

黃騰達看著潘寶山的車子離去,歪頭撇嘴地對仲有合道,「態度還就堅決得很吶!」

「怎麼可能,難道他還成了仙,只是時機問題,多接觸接觸,讓他把糖衣吃了,剩下的就是炮彈!」

「好,那就再找機會吧。」

黃騰達遺撼地說道,「只是萬主任那邊該怎麼交待!」

「那無妨,萬主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哪有那麼多一次成功的謀劃。」

仲有合說是這麼說,其實也頗為感慨。

「是啊。」

黃騰達點點頭,忽爾問道:「仲局長,你說潘寶山會不會有所察覺我們是在做局!」

「呵。」

仲有合聳著肩膀笑道,「你說呢!」

「要我說應該不會,就像你說的,他不是神。」

黃騰達道。

「就是嘛。」

仲有合道,「潘寶山是比較精明,但再怎麼著也不至於能掐會算先知先覺吧,我看他今晚酒喝得不少,估計回去也該洗沃洗睡了!」

黃騰達一聽這話嘿嘿地笑了,道:「仲局長,恕我直言,潘寶山還年輕呢,酒多了不會呼呼大睡,而是會呼呼使勁!」

還別說,黃騰達真就說對了。

今晚,潘寶山的酒是比較到位,膽子大了,回去後睡不著竟然摸起電話打給了蔣春雨,問她在幹什麼。

蔣春雨一聽這話,小心肝就猛跳了一下,這會都十點多鍾了,還問在幹什麼,擺明是沒事找話想閑聊,而且聽潘寶山的口氣,顯然是酒後的紈絝味兒。

「我,我在家啊。」

蔣春雨按住胸口,聲音非常平和,「你喝多了!」

「沒多。」

潘寶山呵呵地笑了,「怎麼,現在也不喊寶山哥!」

「你真是喝多了。」

蔣春雨輕咬著下嘴唇,短暫的猶豫後說道:「怎麼樣,需要照顧嗎!」

「你說呢。」

潘寶山體內熱血充盈,也張狂了起來,「要不我打電話給你幹什麼!」

「那,那我去你那兒。」

蔣春雨有點吞吐,「好像不太合適,你們省委家屬院那邊又要登記又要電話核實的,麻煩!」

「我去你那兒吧。」

潘寶山很乾脆,「剛好再問你點事!」

「你能找得著!」

「你說在哪兒不就行了嘛。」

潘寶山道,「還能有計程車司機找不到的地方!」

「還是我去接你吧,等半小時就行。」

蔣春雨道,「等我到了打你電話,你到大門外!」

「也成。」

潘寶山道,「門外遠一點吧,門衛的眼睛尖著呢!」

蔣春雨趕到很準時,半小時後,潘寶山在省委家屬院大門東邊的一個公交站台附近,上了她的車子。

剛坐好,蔣春雨就遞過來一個小保溫杯,「裡面有牛奶,解酒養胃!」

「哦,好啊。」

潘寶山接過來,擰開蓋子就喝了一大口,「咕咚」一聲咽下去後道,「熱乎乎的奶,滋!味真好!」

這話要是正常說也沒什麼,但關鍵潘寶山剛才一口牛奶喝得太猛,在說完「滋」的時候,竟開始打起了酒嗝,就因為打了個嗝這麼一耽擱,時間超過了兩個半句間的停頓,接著再說完,整句話聽起來就完全變了味。

說者無心,潘寶山是沒有察覺的,可蔣春雨聽得清楚,忍不住暗暗臉一紅。

「嗨喲,你說這奶,一嘗難忘啊,以後我要是酒多了就找你。」

潘寶山咂吧著嘴,歪頭看著蔣春雨,「不過就是不知道你給不給嘍!」

蔣春雨輕輕一轉臉望了眼潘寶山,笑著沒說話,又回了過去。

「不給。」

潘寶山笑了,「不就是點奶嘛!」

「給。」

蔣春雨聲音不大,道:「只要你想,我怎麼會不給!」

「就是嘛。」

潘寶山仰起頭一笑,道:「這才對路,今天就是個好的開始!」

「看來你真的是喝多了。」

蔣春雨又歪起頭,說了一句,恰好旁邊貼近超過一輛汽車,蔣春雨猛地回正視線時,不免驚了一下,反向盤一抖,車子一扭。

「開車,開車,不說了,等到了你家再說。」

潘寶山被一嚇,瞬間有點清醒。

就這樣,一路上沒再講什麼,等進了蔣春雨住處的大門,潘寶山才呵呵地笑起來,道:「到你這兒來,還有點提心弔膽!」

「為什麼。」

蔣春雨顯然沒想到潘寶山會這麼說,「我這地方挺清凈的!」

「哦,我是說在路上,你開車的時候。」

潘寶山笑道,「進了家門就放心了。」

說完,一屁股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我習慣叫這裡為宿舍,不叫家。」

蔣春雨笑了笑,道:「你看,一個人冷冷清清,那裡有家的樣子,不過習慣了也還行,並不覺得孤單,但還是不覺得『家』這個字眼合適,確切地說,叫小窩比較好!」

「也對,一個人住,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潘寶山道,「其實這方面的話題就不用說了,你很聰明,自己住自然有合理的原因或道理,只是我覺得,即使是自己住,也要弄得溫馨點吧。」

潘寶山說著,兩手一撮膀子,又道:「瞧著這客廳里,冷颼颼的!」

「平常我回來得不多,就是晚上睡睡覺,回來後就進卧室,所以客廳也不怎麼搭理,空調也沒買。」

蔣春雨道,「卧室里還是挺溫暖的!」

潘寶山抬眼看著蔣春雨,她被冷風吹得發紅的臉,在燈光下泛著一層誘人的光澤。

「春雨,不讓我到卧室里暖和暖和。」

潘寶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自己都很吃驚,他不知道大膽突然變這麼大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言語下意識地不受控制,但還好,言語雖失控,動作還沒有。

「你說呢,「蔣春雨聽了潘寶山的話,看上去有點驚慌,但眼神似乎卻又透著些許期盼,「一進門你二話不說就坐了下來,我都沒來得及開口!」

「那好哦啊,我就不客氣了。」

潘寶山一下彈了起來,像主人一樣,徑自走到卧室門前。

「不是這間,那間。」

蔣春雨快步跟過去,推開了另一間房門,裡面柔和溫暖的燈光立刻漫了出來。

「哦,這下感到溫馨了。」

潘寶山伸頭一看,沒貿然進去,蹲下來用手指摸了下地板,看了看,「很乾凈,拖鞋不進卧室的吧!」

「隨你。」

蔣春雨此時漸漸放開了,她才是這裡的主人。

「隨我就脫了。」

說完,潘寶山一抬腳把拖鞋放到一邊,並把外套也脫了,「一般不|穿拖鞋進卧室的人,也不喜歡穿著外套進去!」

「你一直這麼細心。」

蔣春雨問。

「細心,應該是小心才對,但不管是細心還是小心,今晚一樣不沾,否則就不來找你了。」

潘寶山笑道,「有件事我看不透,要跟你聊聊!」

「嗯,好啊,那就好好聊。」

蔣春雨道,「不過我要先換下外套!」

「那你先進去,換好了我再進。」

潘寶山退到了沙發上,「五分鐘夠了吧!」

「用不了那麼長時間。」

蔣春雨道,「很快的!」

一分鐘不用,蔣春雨就開門出來了,還幫潘寶山倒了杯水端進卧室。

潘寶山跟著走進卧室,身子一抖,禁不住感嘆道:「如沐春風啊,春風化雨就是你了!」

「呵呵。」

蔣春雨聽後莞爾一笑,道:「坐床上吧,沒凳子,要不到外面搬一個!」

「不費那事。」

潘寶山擺擺手,不過還不太好意思,在床上坐了半個屁股,對蔣春雨道:「你也坐吧,要不到被窩裡去!」

「好吧。」

蔣春雨坐到床頭,掀開被子蓋在腿上,「冬天裡我習慣鑽被窩,即使在空調房間里!」

「有些習慣是短時間逼出來的,要是我不在這裡呢。」

潘寶山笑著說道:「也鑽被窩!」

「一樣啊。」

蔣春雨回答得倒自然,不過隨即一笑,「你以為我還害羞!」

「開玩笑呢。」

潘寶山道,「說正經的,仲有合今晚做中間人,一個電視劇製作公司老闆請我吃飯,要升級電視劇製作許可證,吃飯就吃唄,還玩什麼花子,那老闆竟然拿出金板子要送我,我愣是沒敢收!」

「還是不收為好吧。」

蔣春雨聽後認真地說道,「仲有合在局裡是中立派,但是,中立的更需要智慧,左右搖擺是門藝術,能玩得起的就說明不是一般人,應該防備著點,你想想,根據慣例來說,製作許可證升級的事,副局長就能擺平,況且仲有合還是黨組成員,直接找影視管理處就能辦的!」

「嗯,我也覺得有點蹊蹺。」

潘寶山道,「難不成仲有合還想拿我點把柄?」「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今晚你那個飯局是個局。」

蔣春雨道,「寶山哥,你還是注意點把!」

「喲,終於叫哥了。」

潘寶山呵呵笑了起來,「你要是早叫我哥,也許就不用進卧室了,因為你一喊我哥,我的血就會熱起來,在客廳里肯定也不覺得冷嘛!」

蔣春雨聽了潘寶山的話,呼吸加深。

其實,蔣春雨的心裡早已經湧起了陣陣女人固有的矜持而又熾熱的念頭,在潘寶山面前,她沒法掩飾,尤其是在這麼個環境里。

「寶山哥,哪一年在大陡嶺村村部,為歡送你去縣農業局設宴的那個晚上,我曾對你說過,我就是那早熟的麥子。」

蔣春雨蜷膝抱腿,眼神朦朧而火烈,看著潘寶山道:「那會我要你收,你沒有,現在,今天晚上,我還是那麥子,只不過成了晚熟的,你收嗎!」

從內心裡講,潘寶山在發抖,他已經咽了一肚子口水,在進入卧室的那一刻,心緒已然飛揚激蕩。

此時此刻,潘寶山看著蔣春雨,就像站在地頭提著鐮刀的老農,望著滿地金光燦燦而又顆粒豐|滿的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