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而古樸的道堂。
祖師爺的畫像就掛在牆上。
阿龍點了一炷香，對著畫像拜了拜。
「老闆。」
「說吧，沒有其他人了。」我坐在一旁，輕輕磕了下煙灰，「祖師爺應該聽不見。」
「我曾經說過，以前那個人已經死了。」阿龍聲音低沉。
「嗯。」
「……我做了一個夢。」
「哦？」
「夢裡是一個地方，有很多過去的人。」
「在哪裡？」
「老闆你聽過八苦村嗎？」
「八苦村？沒聽過，在什麼位置。」
「北邊。」
我點點頭：「謝謝你，阿龍，我知道了。」
「沒什麼好謝的，我什麼都沒說。」阿龍面無表情。
我站起來，在道堂里來回踱步。
過了一會，阿龍突然又道：「你是不是早就等著我開口？」
「哪有哪有？我什麼都沒問啊。」我滿臉無辜的擺手，「再說，你不是也什麼都沒說嗎？」
阿龍無語，出去抽煙了。
我在道堂里思忖一會後，撥通老王的號碼。
「雲華寺我已經處理好了，現在的住持是信得過的人，雖然根基還不穩固，但也夠了。」
「我這邊會帶著玄清觀，全力配合你。」
「掌門沒意見嗎？」
「各派合力圍剿邪修，他能有什麼意見？」
「人不用太多，精銳即可。」
「這還用你操心？」
「嗯，那我接著通知天蓮派。仙公堂的位置，我已經知道了。」
「線索確切嗎？仙公堂刻意流露出來的消息，通常都是圈套。」
我看了一眼阿龍。
「我的消息來源沒問題。」
「那就好，我們在什麼地方匯合？」
我想了想：「明日一早，東州城北區出口。」
「明天見。」
然後，我就給秋韻白打了電話，告知了這邊的安排。
師太當然也是全力配合。
最後，便是雲華寺了。
「慧覺你剛當上住持，寺中許多事物要你撐著，你不用親自出面，讓慧海帶幾個信得過的和尚就夠了。」
「沒問題，圍剿邪修人人有責，我們雲華寺當然要出一份力。」
「我怎麼聽見小和尚的聲音？」
「他也嚷著要去。」
「不行，他年紀太小了。對付仙公堂，不是兒戲。」
「李宗主放心，我會看著他的。」
天黑前，所有人通知到位。
各門各派都進入了緊張的準備中。
夜色籠罩著雲隱宗。
平靜。
又不平靜。
昏黃的道堂里。
我在道桌上點了兩隻蠟燭，鋪開黃紙，拿起硃砂筆。
其餘人在旁邊圍觀。
凝神靜氣。
真氣集中於手上。
下筆。
行雲流水。
幾道驅邪符一氣呵成。
如今我實力提升，畫符的能力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若不是受符紙的限制，這些驅邪符的力量能媲美中乘符篆。
接著，又開始畫鎮靈符。
越多越好。
直到我精力不濟。
「收起來，大家分一分。」我把毛筆一丟，讓高江和山文他們去收拾。
阿龍只要了一道驅邪符。
他的平靜之中，好像藏著點什麼。
我沒有點破。
這晚，大家早早的睡下。
躺在老舊的木床上，過往在我腦海中一幕又一幕的閃過。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但我卻沒有想像中的激動。
只是平靜。
從未有過的平靜。
發了一會呆。
我慢慢的睡著了。
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醒時。
天也亮了。
我從容的起床，洗漱，收拾。
抱起還在睡夢中的兩隻貓，走出房間。
其他人早就起床了。
包括七長老。
「宗主！」
「出發！！！」
無需多言，我一揮手，大家一同走出大門。
七長老一直把我們送到山門口。
「孩子們，一定要平安回來！」站在高大的山門之下，七長老對我們擺擺手，蒼老的眼睛裡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七爺爺，保重！」
我們揮一揮手，上車，離開。
七長老的身影逐漸變小，直到徹底看不見。
北區。
主幹道公路出口。
好幾輛商務車停在路邊。
如果有人路過，便會發現車上的人服裝各異。
有穿道士服的，還有穿僧服的光頭和尚，還有白衣飄飄的仙女小姐姐。
「老王！」
「跟著我們的車。」
我的越野從這幾輛車旁緩緩開過。
幾輛商務車，便逐一跟了上來。
高江開車。
阿龍在副駕位。
我抱著兩隻貓在後座。
至於破山門三兄弟，擠在後後座。
我的車最後邊，還可以放下一排座位，升級為七座車。
五輛車，排成一條線，飛馳在公路上。
我一直閉目養神。
至於路線，有阿龍在，完全不用我操心。
車子逐漸離開主幹道，上了鄉路。
兩邊的景色越來越荒涼。
約莫2個小時之後。
嘎吱——
車停。
「宗主，到了。」阿龍沉聲道。
我緩緩睜開眼睛。
車外，是荒涼的大山。
前方不遠，有一座老舊的村莊蜷縮在大山的深處。
所有人陸續從車上下來，打量著四周。
玄清觀兩車人，老王和玄正玄誠三名長老，攜帶著一眾弟子，林欽也在。
天蓮派一車人，就是了塵師太和秋韻白，帶著幾個修為不錯的弟子。
雲華寺就不用說了，慧海和幾個武僧。
加上我雲隱宗，一共也有三十來人。
秋韻白隔著人群朝我點頭，我對她報以微笑。
不需要多說什麼。
「雲風，仙公堂就在這？」老王望著荒涼的村莊，滿臉疑色，「還以為仙公堂多詭譎離奇的地方呢，竟然在個鳥不拉屎的荒村裡？」
「別小看了這村子，這裡名叫八苦村。」我這才說出村名。
「八苦村？」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師太微微皺眉。
「一個只有苦的地方，能是什麼好地方？」
「也許荒村只是表象而已，內里藏著什麼，誰也不知道。」
聽到村名，眾人的臉色都沉了沉。
「既來之，則安之。」我一揮手，帶領雲隱宗率先走向荒村。
「是時候讓仙公堂嘗嘗，人間疾苦的滋味了！」
其他人跟了上來。
數道腳步聲打破了深山的死寂。
八苦村破舊的老屋，在滿是雜草的小路兩邊依次排開。
敞開的門洞彷彿眼睛在凝視我們。
陰測測的歡迎我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