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蠱婆。」
老王眯了下眼睛，沉聲道。
「啥？老姑婆？」我奇怪道。
「是蠱婆！」老王瞪了我一眼。
「這種丑老太婆是蠱門裡的傳說人物，據說是過去退位的門主。但蠱門長期和陰毒之物打交道，很少有人能活過一個甲子。」
「但想要成為老蠱婆，至少也要活到一百歲。她們在蠱門的地位至高無上，本身就是一種怪物般的存在。」
我眉毛挑了挑：「這麼厲害嗎？」
就是這個老太婆，讓天蠶蠱那麼害怕？
我不服氣。
「但願我看錯了吧，要不然，咱們今天麻煩了。」老王說著便站了起來。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必要再藏著了。
我們現在出去，至少還能為後面的師太和秋韻白他們爭取機會。
走出樹林，我們站在焦黑的泥土外面。
整個圍牆裡外都是一片黑土，好像地面長出來的巨大的眼睛。
「年輕鮮活的生命，實在是讓人喜歡啊。」老蠱婆仰起腦袋，露出一張老的看不出年紀的臉，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們在山上迷路了，無意中路過，沒打擾到老婆婆你吧？」我很鎮定地說道。
天蠶蠱藏在我的衣領裡面。
對於老蠱婆的現身，並未表現出什麼慌亂。
可見，它害怕的不是老蠱婆。
而是裂縫裡的東西。
既然如此，我也就沒必要緊張了。
「難得來兩位客人，我老婆子歡迎還來不及。」老蠱婆長滿老年斑的下垂麵皮扯了扯，露出個醜陋瘮人的笑容。
「要不進來歇歇腳？」
枯爪般的老手從黑袍里伸出，對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和老王對視一眼。
天蠶蠱在我的後頸動了動，好像塗上了一滴冰冰涼涼的液體。
然後飛到老王的身上，如法炮製。
老王扭了下身體，還以為是老蠱婆動手了，眼神一凝，剛要拔劍，被我一把按在肩膀上。
我對他使了個眼神，然後笑著踏進發黑的泥土裡。
「既然老婆婆這麼熱情，那我們也不客氣了！」
老王明白過來，手鬆開劍柄，隨我一同朝前走。
吱嘎嘎——
木頭做的大門被蠱人又拉開了一些，如同張大的嘴巴。
我們跟著矮小的老蠱婆，走進了圍牆裡面。
裡面同樣掛著火把。
光芒被風吹的搖曳不定。
我和老王同時瞪大眼睛。
這裡面竟然是一座矮小的吊腳樓。
說好的幽冥裂縫呢？
老王皺起眉毛，很疑惑，彷彿在說：我記得我明明見到過。
而我則用天眼看了看，真實的情況一目了然。
大門嘎吱吱的關上。
風瞬間停止，火把不再飄搖，圍牆裡靜了下來。
彷彿裡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進來坐。」
老蠱婆慢慢的爬上弔腳樓，推開同樣矮小的房門。
這房子的大小是為她量身建造。
我和老王得彎著腰，才能進門。
屋子裡黑乎乎的。
牆上掛著許多不知名的草藥，散發著濃濃的怪味。
同樣有一條鐵鏈從房梁懸下來，掛著一口大鐵鍋。
鍋里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下面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燒著，但卻驅散不了屋子裡的陰寒。
老蠱婆指了指大鍋旁邊的草編蒲團，自己爬上了一把躺椅，很愜意的坐在上面。
我和老王走過去坐下。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要不了一會就要開飯了。」老蠱婆道。
「老婆婆你在煮什麼好吃的？」我笑嘻嘻的問。
「山裡的好東西，你們在外面吃不到。」
「那也太不好意思了，我們哪能白吃你的飯！不如幫你拾掇拾掇屋子吧。」我很勤快的擼起袖子，態度誠懇。
「後生仔這麼懂事，老婆子我都不捨得放你走了。」老蠱婆嘎嘎的笑。
「那我就不走，留下來跟你做個伴唄。」
「你願意留在山裡邊？這可不比外面的花花世界。」
「山裡有山裡的好，我就喜歡清靜！」
「呵呵呵……」老蠱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好玩！好久沒碰到這麼好玩的後生仔。」
「那你就留下來，多陪老婆子幾天。」
「好咧！」我滿口答應，然後指著老王，「那這個糟老頭是不是……」
「是啥？」老蠱婆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是不是可以先解決了？」我立刻道。
「送人上路總要先吃口飽飯！」老蠱婆很滿意。
老王的臉比鍋底還黑。
「差不多了，開鍋。」
老蠱婆從躺椅爬起來，伸手去揭鍋蓋。
「我來我來。」我爭著要幫忙，搶先一步把鍋蓋提走。
一鍋黑乎乎的湯露了出來。
裡面浮浮沉沉有些奇怪的肉塊和爛葉子，賣相和氣味簡直不可描述。
「真是色香味俱全啊！」我露出誇張的表情，「婆婆你的手藝太好了，我迫不及待的想嘗嘗呢。」
說著，我便去拿旁邊的勺子。
但卻一副手忙腳亂的笨拙樣，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鍋。
滾燙的黑色的湯灑了下去，把火都澆滅了一大半。
「你……」
老蠱婆的臉頓時陰沉下去。
「哎呀！可惜了！」我懊惱不已，「都怪我沒見過這種好東西！一時激動，笨手笨腳！婆婆你不會介意的吧？」
旁邊看戲的老王是想笑又不敢笑。
老蠱婆緊繃著臉，目光森寒，乾癟的嘴皮動了動，正要說什麼，又被我搶先一步。
「算了！這老傢伙沒口福！」我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也不等了，現在就送他上路吧！」
老蠱婆看我的眼神又變了變。
「你真心送他上路？」
「那是當然！我早看他不順眼了！帶他到山裡來，可不就是想做點見不得光的事？正好婆婆你給了我機會，我感謝都來不及！」
我很嚴肅地說道。
「原來你……」老王露出震驚的表情，憤恨的指著我。
老蠱婆看了看我們，輕蔑的冷冷一笑。
「好啊，我成全你。」
「跟我到後院來。」
她轉身，慢騰騰的走向後門。
「後院？後院有什麼啊！」我推搡著老王，好奇的跟在她矮小的背影後面。
「是我養的小傢伙。」老蠱婆陰陰的道。
「是嗎？那可太巧了！」
我十分驚喜。
「我也可喜歡養小寵物了！我們正好可以交流交流經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