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工瞟了一眼解寶方的下半身。
「不會是……那方面的問題吧?」他遲疑了下,還是沒忍住問道。
解寶方有點無語。
「別瞎猜了,不是你們想的那回事,反正在治了。」
「吃菜吃菜,別光喝……」
他岔開話題。
吃著別人的,喝著別人的,雷工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前前後後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這頓火鍋終於吃完了。
雷工喝的醉醺醺的。
「李老弟,你一點沒吃,沒事關係吧?」解寶方很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肚子脹氣呢,一點不餓,等腸胃好了再跟你好好吃一頓!」我不在意的擺擺手。
「我這太小了,住不下,我送雷工去客房休息,客房在9樓,正好我和你一塊上去。」
解寶方在抽屜里找出一個鑰匙,然後把醉醺醺的雷工攙扶起來。
「我幫你,客房在幾號啊?」我在另一邊扶著雷工。
喝醉了的人,腳上沒力,扶著還挺沉的。
「5號,5~8號都是留給臨時來的客人住的,所以不對外出租。」
解寶方拉開門,在我的幫助下攙扶著雷工出了屋子。
乘坐電梯到了9樓。
我攙扶著雷工,解寶方拿鑰匙開5號房門。
嘎吱——
房門緩緩推開。
一股陰冷夾雜著香灰的味道撲面而來。
香灰味?
我眯了下眼睛。
燈光亮起。
解寶方把雷工攙扶到床上,從柜子里找出厚被子,給他蓋好。
我觀察了一下這間屋子。
整體來說挺乾淨,但牆根的角落裡有些散落的灰燼。
很像香灰。
「咱們走吧,別打擾雷工了,讓他好好休息。」
解寶方拍了拍手。
我們出了5號房,站在昏暗的走廊。
但解寶方沒有馬上按電梯,而是左右看了看以後,有些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對了,李老弟,既然你要在這裡長住了,我就把樓里的一些規矩告訴你。」
「還有規矩?」我很詫異。
「老房子嘛,難免有點問題……反正你也別問為什麼,記著就好。」
解寶方的聲音壓的更低。
「過了12點以後別開窗戶,也別出大樓。在樓里活動還是可以的,不過別坐電梯。」
「可能你覺得有點怪,但告訴你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也不是難事,按我說的做就行。」
我問:「那是不是也要跟雷工交代一聲?」
「他就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了,說不說都沒關係,你記住就行了。別跟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解寶方擺擺手,走進電梯。
他離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904。
「過了12點,不能開窗戶,不能出大樓,也不能坐電梯。」
點了一根煙,我站在窗邊望著漆黑的外面。
「如果是大樓里有不幹凈的東西,午夜會出來活動,那應該是不坐電梯和不開門才對。」
「為何可以在大樓里活動,而且,還不能離開?」
「故意把人困在這種大樓里,和髒東西呆在一起嗎?」
「故意害人?」
「不太對。」
「他想害我的話,根本什麼都不用跟我說,等我自己瞎跑撞鬼就是了。」
我十分不解。
看了下時間,現在還早,才晚上9點過。
我推開窗戶。
濕冷的空氣湧進來,天空中還飄著細細的雨絲。
探頭朝外面看了看。
偏僻的郊外不像城市,夜晚到處燈火通明,這裡只有一片漆黑。
我手抓著欄桿,頭再伸出去一些,努力朝下看去。
零星有些窗戶透出點點燈光。
這裡的住戶真的很少。
滴答。
就在我朝下看的時候,一滴冰冷的水珠忽然滴落在我的後頸上。
我摸了下脖子,抬頭朝上看。
黑沉沉的一片,樓上沒有一點燈光。
我忽然想起,我從沒看見電梯超過9樓。
解寶方也說過,這大樓空了一半。
難不成,9樓以上都是空著的?
滴答——
又有水珠落下來了,好像是從窗沿邊上滴下來的。
我收回目光,準備合上窗戶。
啪。
一顆黑乎乎的小東西,忽然從左邊飛過來,在我眼前一晃而過,呈拋物線下降。
我轉頭看去。
隔了兩個小陽台,最側面的陽台窗戶打開了,淡淡的燈光漏出來。
有個女人趴在窗邊,露出瘦白的臉和手。
見我轉頭,她立刻露出笑容。
微微抬起手晃了晃。
手裡有個東西隨之晃來晃去。
我眯眼看了看,原來是一隻耳環。
看來她剛才扔過來的,是另一隻。
什麼意思,求助?
原本懸掛在窗邊用床單做成的繩子,已經沒有了。
被她男朋友發現了?
瘦白女人微微偏著頭,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張開嘴巴,無聲的對我說了一句什麼。
光線太暗,距離又遠。
我看不清她的口型。
好像是三個字。
救救我,幫幫我?
都不像。
這女人搞什麼名堂?
瘦白女人說完後,充滿希冀的看著我。
但我只是面無表情。
「你在幹嘛呢?」屋內響起男人的聲音。
「沒什麼,我剛才開窗的時候,不小心把一隻耳環掉到下面去了。」
女人連忙關窗,回身解釋。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是我送你的訂婚禮物啊……掉哪了?我下去看看……」
「不用了,天都黑了,明天再去找吧……」
「讓開,我看看!」
男人很粗魯,唰的重新打開窗戶,直接就朝右邊看來。
右邊的窗戶是關上的,有淡而模糊的燈光透過玻璃漏出來。
男人臉色不明,低頭看了眼漆黑的樓下。
「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下去幫你找。訂婚耳環,不能丟了。」
男人關上窗。
過了一會,我聽到走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男人下樓了。
如果瘦白女人想求救,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果然,女人再次衝到陽台,打開窗戶。
但她等了一會,右邊904的窗戶卻遲遲沒有打開。
她滿臉失望,還帶著一點受傷的情緒,慢慢的低下頭。
過了一會。
公寓樓下亮起黯淡的手電筒光。
穿著紅雨衣的男人,打著手電筒彎腰尋找女朋友丟失的耳環。
他找的非常仔細,彷彿把地皮都要翻開來看一看。
我站在陽台上,隔著玻璃看著這一切。
其實女人有很多逃離的機會。
比如男朋友白天上班的時候,比如現在。
白天她打開門和我交談,可見房門並沒有反鎖。
她完全可以跑出屋子,離開這裡。
可她並沒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