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禿頂老頭走到門衛室窗前，探頭看了一眼我懷裡的李小黑。
黑頭黑腦黑皮膚。
沒有瞳孔的眼睛，滿是錯愕。
怎麼看都不是個正常孩子。
但這個地方，哪有什麼正常可言？
「我們這邊很久沒來過新人了，你是怎麼找過來的？」禿頂老頭防備心很強，老眼緊緊的打量著我。
我現在是鬼魂狀態，不怕他看出其他。
但上次我正帶著雲澤雲雅逃跑的時候，這老頭在後面追我們，也不知道看清我的樣貌沒有。
「我抱著孩子在附近轉轉，無意識看到這裡有座孤兒院，就過來碰碰運氣。」
我沒有流露出半分緊張，像是第一次來這裡似的。
鎮定自若的摸著小黑的腦袋，臉上流露出幾分同情。
「大爺，你看這孩子又黑又瘦，一定沒人要。你們不收留他，他就只能一個人在外面流浪了，孤苦伶仃的，可憐啊。」
小黑的眼睛大大睜著，充滿了疑惑。
「我們孤兒院也好不到哪去……」禿頂老頭看了我好一會，應該沒認出我來，思索了下。
「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帶著孩子進去問問老師吧。」
「直接問老師就可以了，不用問院長？」我詫異道。
「院長不在。」禿頂老頭慢騰騰的從門衛室走出來，打開了柵欄樣式的大門。
「你去那邊一樓辦公室，找蔣老師。」
大門下面加了一截木條，門與地面之間的縫隙小了很多，就算是再瘦小的孩童，也無法從下面爬過了。
「謝謝了，大爺。」
我對禿頂老頭道謝，然後抱著小黑進入孤兒院，朝著教學樓走去。
這倒讓我挺意外的，這家孤兒院好像並不那麼排斥陌生人。
啊不，應該是陌生鬼魂。
空曠的操場坑坑窪窪。
滑滑梯早就銹跡斑斑。
教學樓牆壁斑駁脫落。
沒有雜草，角落裡只有枯萎的樹枝。
無處不顯示出這所孤兒院的破舊。
空曠的操場就我一個人在慢慢的走，十分的顯眼，能感受到有數道冰冷的眼神在戒備的打量我。
靠近教學樓，終於聽到樓上傳來隱隱的讀書聲。
稀稀拉拉的聲音，非但沒讓這所老破的孤兒院增添一絲熱鬧，反而更顯冷清。
找到辦公室，走到門口。
門是打開的。
我朝里看了眼。
有個很瘦的女老師坐在一張辦公桌後面，手裡拿著一支筆，可能正在批改作業。
但手沒動，腦袋是抬起來的，望著門口的方向。
剛才我在操場上走的時候，打量我的目光之一，應該就有她。
之前來這裡的時候，我也見過她。
當時我帶著兩孩子往外跑，她和男老師都在追。
如果被認出來，我這招可就失效了。
但願我當時跑的夠快，沒讓他們看清我的臉。
咚咚。
我禮貌的敲了兩下門。
「你好，請問蔣老師在嗎？」
「我就是蔣老師，你是誰？」很瘦的女老師板著臉，目光上下打量著我。
「是看門的大爺讓我過來找你的，我撿到個可憐的孩子，希望孤兒院能收留他。」
我笑著摸了摸李小黑的腦袋。
李小黑眼神木木的，有種在震驚當中回不過神來的感覺。
「孩子？」
蔣老師皺了下眉，看了看我以後，對我做了個手勢。
「先進來吧。」
「謝謝。」
我這才抱著李小黑走進辦公室，拉了張椅子過來，在蔣老師桌對面坐下。
辦公室里灰塵很多，只有兩三張桌子是乾淨的。
其中一張，便是蔣老師的桌子。
桌面上整齊的擺放著課本，文具等物品。
蔣老師放下手裡的鋼筆，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看了看我，又看了我懷裡的李小黑。
她長的雖然不難看，但人太瘦，臉頰微微凹陷，加上板著臉一副不好相處的表情，看起來很兇。
李小黑撅著嘴，往我懷裡拱了拱。
「你以前有沒有來過這裡？」蔣老師眯了眯眼睛，露出些許疑惑。
「沒有啊，我第一次發現這裡還有個孤兒院。」我非常老實的回答道。
「既然你以前沒來過，我們大門外的路已經壞了，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她指的應該是封印。
「路？外面的路好好的啊。」我撓了撓頭，滿臉無辜，「我當時就抱著孩子瞎轉悠，看到這邊霧裡面有扇門，就好奇的走過來。然後推開門，順著路，就到孤兒院了。」
「路竟然恢復了……」蔣老師有些詫異。
「這孩子……看起來還不會說話吧？能正常就交流嗎？」她又看了我懷裡的李小黑。
「對，年紀還小，不會說話，但是聽得懂話，也很懂事。」我點點頭。
「他沒有父母，真挺可憐的，孤兒院不就是收養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的嗎？」
「曾經是，現在……」蔣老師眉頭再次皺起，「但現在我們也有困難，恐怕難以給更多的孩子提供庇護。」
看來上次之後，孤兒院出了一些問題。
「這孩子要求不高，只要有個地方給他遮風避雨就足夠了。而且，我也沒有親人了，也可以留下來幫忙。不需要任何報酬！」我認真道。
「在外面流浪的滋味，是真的很不好受……」
我一邊賣慘，一邊觀察著蔣老師的表情。
她緊緊抿著嘴唇，皺眉思索了一會，道：「你能走進這裡，就不是偶然。方伯都放你進來了，說明你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這家孤兒院還能維持多久，我也不能確定。如果你不在意朝不保夕，那就留下來吧。」
「真的？」
我愣了下，沒想到這麼輕易她就答應了。
蔣老師點點頭，板著的臉表明她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謝謝謝謝！我們會好好表現的。」
我連忙道謝。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讓同意我們留下，但總之我有正當理由在這裡活動了。
後面直播就方便的多。
「你們的名字？」蔣老師拿出個名冊登記。
「我叫李小風，他叫小黑。」
蔣老師唰唰的寫完以後，當即就站起來。
「我帶你去見王姐，讓她先安排你們住下，給你分配工作。對了，這孩子這麼小，沒法上課，你先自己帶著他，沒意見吧？」
「沒意見。」我滿口答應，「謝謝蔣老師了。」
「走吧，學校里就兩個老師，我一會還有課。」
跟著蔣老師離開教室，大步走到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