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森愣了一下，隨即眼神微微發亮。
「對啊，我們進村的時候，警方在地上留下的腳印都還沒有消失。」
「同樣的時間，如果有人去過糞池，也應該還能看到痕迹才對。」
我點頭：「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先下去看看。」
雖然是乾涸了的糞池，但那曾經也是糞池，誰知道下去以後會不會踩到什麼風乾的東西。
但蘇森還是毫不猶豫。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身上栓了安全繩。
繩子的另一端交給我，而不是綁在這些搖搖欲墜的建築上面。
「看來干你們這行也不容易。」
我把繩子挽在手臂上，看著戴上手套，抓著木板一點點往下沉的蘇森，不禁有些感慨。
「還好。」蘇森只是淡淡回了句。
手一松，掉了下去。
糞池並不深，但他好像被什麼硬東西硌了腳，身體歪了歪。
晃了幾下站穩後，他把手電筒照向腳下。
我也隔著木板上的洞，仔細的盯著下面的情況。
明亮的手電筒光下，一個慘白的骷髏頭赫然躺在荒草根部。
骷髏的臉部還有個不完整的歪斜腳印。
顯然就是蘇森剛踩上去的。
「白骨？」蘇森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情緒，反而彎腰，用戴手套的手拿起骷髏頭。
放在強光手電筒下，仔細觀察。
「死了很多年了……怎麼會有人骨在糞池裡？」
「拋屍？」
「還有別的骨頭嗎？」
看了幾眼，他把骷髏頭放到一邊，然後一手撥開齊腰的荒草，一手打著電筒，小心的在糞池裡走動起來。
糞池裡的泥土格外的黑，甚至有一些還保留著條狀物盤起來的模樣。
我都有點不忍心看了，蘇森還要在裡面找線索。
「只有一顆頭骨，沒有別的骨頭了。」蘇森仔細找了一遍後，回頭重新看著骷髏頭。
「那這顆頭骨是怎麼來的？」
蘇森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抬頭看我。
「拉我上去。」
說著，他撿起頭骨，把手電筒放進衣服口袋，騰出一隻手來抓著木板。
我則拽著安全繩。
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之下，他回到了地面。
「這顆死人腦袋有問題？」
「糞池裡不是沒有警方的腳印，而是荒草太深，遮住了。沒有發現別的線索，就把這顆頭骨帶上來了。」
「難道是糞池裡營養太過充足，所以這些草長的格外好？」
「也許吧。」蘇森把骷髏頭遞到我面前，「這顆頭骨有點奇怪。」
我頓時來了興趣：「怎麼個奇怪法？」
「你看，骨頭挺乾淨的，沒有沾染糞便的痕迹，說明並不是廁所還在使用時候，丟進糞池的。」
「第二、如果在警方尋人的時候發現這顆頭骨，應該會帶走做相應的處理，但頭骨卻留在了糞池。」
「說明一個問題。」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也就是說，這顆死人頭掉進糞池沒多久？」
「警方三天前撤離封村，所以，不會超過三天。」
蘇森皺著眉頭思索。
「一顆頭骨，為什麼會掉進化糞池？」
「是被風吹進去的，還是被人扔進去的？」
我左右看看道：「這還不簡單，找找這附近有沒有墳墓不就知道了？」
「對。」
蘇森點點頭，拿了個密封袋把頭骨裝進去，塞進背包里。
然後我們又在廁所里搜查一遍，確定沒有線索後，才準備離開。
廁所後面，有個後門。
離坑位很近。
由於前面已經查過，所以當然要從後門出去。
「後門這麼近，會不會是喬寧薇上了廁所，自己偷偷跑出去了？」我看著蘇森推開後門，猜測道。
「沒有腳印。」蘇森搖頭，「這是最詭異的地方，人在這種滿是塵土的地方走過，怎麼可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
「人當然是不可能……」
隨著蘇森走出後門，迎面冷風一吹，我忽然心中一動。
「人做不到，但是鬼可以啊！」
「李老闆，當時是白天，天氣還不錯，有太陽的。」蘇森轉身看著我。
「誰說大白天就不能中邪了？」我道，「只是鬼魂無法暴露在天光下而已，但它們可以附在人的身上。」
蘇森一頓，眼睛睜大：「人被鬼附身以後，走路的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樣？」
「對，通常是踮著腳，幾乎不會在地面留下痕迹。」我看了看四周搖晃的樹影。
「這裡的風這麼大，這點痕迹風一吹就沒了。」
蘇森足足頓了兩秒，才面露喜色。
「看來這次找你找對了！」
「這點事情對我來說小意思啦。」我很謙遜的擺擺手，「我們趕緊找找附近有沒有墳墓，說不定會有發現。」
「好！」
蘇森剛往前走一步，又停下來，把背包取下來，有些不自然的看著我。
「那……這塊頭骨放在你那裡是不是更合適一些？」
「哎呀，大偵探也怕了？」我毫不厚道的笑起來。
「這不屬於我的能力範疇……」蘇森拉開背包拉鏈，露出那顆裝在密封袋的骷髏頭。
「如果團隊中有人出事，會影響偵查進度，每晚一分鐘，失蹤者就危險……」
「好了好了！我來拿就是了。」我伸手拎起裝著骷髏頭的袋子，「趕緊行動，別耽誤時間。」
蘇森微微笑了笑，重新背上包，又恢復他一貫冷靜的神色。
這種地方，落單最容易出事。
雖然想儘快找到失蹤女孩，我們也沒有分開行動。
他打著手電筒照向四周，仔細打量。
整個封村，老屋子附近都有一些隆起的土包。
上面長滿雜草，我們也不確定是不是垮了的墳墓。
索性，從廁所這裡向四周擴散，一個土包一個土包地驗證。
沒走幾步，就碰到了第一個土包。
土包低矮又滿是荒草，在黑暗裡乍一看，像是一顆陷在泥土裡滿頭亂髮的巨大腦袋。
「這個不太像。」
蘇森繞著土包走一圈，沒有發現墓碑之類的東西。
「光看外面哪能確定？要不挖開看看吧？」我提議道。
「這……」饒是蘇森再冷靜，此時也有些遲疑了。
裝在密封袋裡的骷髏頭，繃著一張模糊的臉，在風中一晃一晃的。
蘇森瞟了一眼，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大半夜的，在這種地方，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