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長腫瘤，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隨時都可能危及生命，老顧竟然還在猶豫。
到底是什麼原因，以至於讓他把自己的性命都排到後面了呢。
「老顧，你在顧慮什麼？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當個傾訴的朋友，說出來心裡總會好受一些，總比你一個人發愁的好。」
「李老闆，謝謝你。」老顧很感激的笑笑，沉思了一會，他招手叫老闆拿來一瓶二鍋頭。
用牙齒咬開瓶蓋，倒了滿滿一小玻璃杯，一口氣喝下。
然後，他抹了一把臉，才鼓起勇氣似地說道：「我怕我病治好，再也看不到這些了。」
「你想……」我把你想見鬼的後兩個字咽了回去，改成：「那你到底想看到什麼？」
「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析分析，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說不定旁人能給出一點意見呢？」
老顧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樣是一口悶。
硬朗的臉微微有些泛紅。
「李老闆，那我就直說了。」
「但說無妨。」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昨天晚上，應該是半夜過後了，我睡不著，在福利院里隨意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了宿舍樓外面……我看到。」
老顧微微吸口氣，道：「我看見你，抱著兩個孩子，進了宿舍樓。」
「怪不得你會問我，這世上有沒有長的相同的人。」我點點頭。
「你當時的樣子有點怪，怎麼說呢……」老顧見我沒有生氣，繼續說下去。
「有點像身體的顏色被沖淡了，是透明的，那兩個孩子比你好一點，最奇怪的是，你們竟然直接從牆壁穿過去了……」
「我知道鬼就是這種樣子，但……」老顧的眉頭緊皺，「但你們明明就活著啊。」
「我特意去看了那兩個孩子，活蹦亂跳的。」
「包括李老闆你也是……」
老顧又喝了一杯酒，顯然糾結到了極點。
我微微笑了笑：「這才是你今晚請我吃飯的真正原因吧？」
「李老闆，希望你別介意，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樣人，所以不好直說。」老顧歉意的點點頭。
「沒什麼，誰碰上這樣的事情心裡不會糾結啊。」我大方的擺擺手，又吃了幾口菜。
「所以，李老闆，你昨晚到底是在家，還是……」老顧期盼我能給他一個答案。
「你想聽實話嗎？」我不緊不慢地說道。
「當然。」
「我有個條件。」
「請說。」
「關於福利院那所老房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老顧怔了怔：「李老闆為什麼對老房子這麼感興趣？」
「原因我之後會向你解釋。」
老顧想了想，道：「其實福利院以前是個孤兒院，只是已經廢棄多年了，重建的時候我正好在那做建築工。」
「原來的老房子基本都拆掉了，只留了那一間老教室，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建築規劃那不是我們工人該過問的事情。」
「工頭怎麼吩咐，我們怎麼做就是。」
「新的福利院建好以後，老房子正好在角落裡，也不礙事，就用來放雜物了，平時也沒人去，也沒出過什麼事情。」
「直到前兩年，院里做活動，不知道怎麼混進來一個人販子，拐了一個孩子，不過被我們及時發現。」
「所有的出口都有人把守，人販子出不去，就帶著孩子躲進了那所老房子。」
「當然，最後還是被我們給找到了。孩子救了出來，人販子拚死抵抗，翻牆出去，慌不擇路的逃跑的時候，被車撞死了。」
老顧憤恨的捏緊拳頭。
「人販子喪盡天良，害的多少家庭破碎，千刀萬剮也不為過，這麼輕易就死了，真是便宜了他。」
「可惜了那孩子，受了驚嚇，從那以後，精神變的很不好，整個人呆呆傻傻的。」
老顧無比痛惜。
「原本多麼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一輩子，就這麼給毀了！」
我若有所思：「那孩子是不是叫小毅，是個七八歲的男孩？」
「你怎麼知道？」老顧吃了一驚。
「小雪老師跟我提過，那孩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老顧搖頭，「本來有個很好的家庭想領養他，結果……可以理解，誰願意領養一個痴獃的孩子？」
「還在福利院嗎？」
「當然，福利院不會拋棄任何一個有問題的孩子。但也不知道能養他們多久，我真擔心他成年以後……」
老顧憂慮重重，看得出來是真心為這些孩子著想。
我也嘆了口氣。
小毅的魂魄已經丟了很久，就算找回來，也未必能讓他完全的變回正常人。
苗小輝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老闆，你問的我都回答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昨晚你到底有沒有去福利院了嗎？」老顧問道。
我笑了笑，學著他的語氣說話：「可以說去了，也可以說沒有去。」
「啊，這……」老顧愣住。
「你昨晚看到的不是幻覺，你的的確確看到我了，不過……那只是我的靈魂。」我解釋道。
「靈魂？」老顧眼睛陡然睜大，音調提高，引得周圍的食客都看他一眼。
他連忙壓低聲音，急急問道：「人的靈魂離開身體後，還怎麼活呢？李老闆，你，你不會就是我老家說的那種走陰人吧？」
「我不是，只是簡單的懂得一些靈魂出竅的辦法而已，這麼做的原因，我想你能猜出來。」
老顧脫口道：「為了那兩個孩子！」
「沒錯！」
「這麼說來……」老顧的激動不加掩飾，用力捏著手。
「我那晚看到的也不是幻覺，真的有兩個孩子跑出去了，只不過，也是靈魂。」
「我怎麼早沒想到啊，這不就是老人常說的丟了魂嗎？」
老顧吸了兩口氣，好像想到什麼，緊緊的看著我：「李老闆，我能看到人的靈魂，那是不是也表示，我能看到鬼？」
「那你見到過鬼嗎？」我沒有正面回答。
老顧想了一下，竟然有些失望：「沒有，不過……我可能夢見過。」
「的確有鬼魂託夢一說，不過那通常只能託夢給親人。」我想我大概知道，老顧想見鬼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