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
矮胖老太婆站起來後，慌張的端起一個碗，藏進了碗櫃的最裡面。
然後沒吃夠一般，把十個蒼老粗短的手指頭吮吸一遍，才抹了抹嘴角的油漬，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拿起水瓢在大水缸里舀了水到鍋里，灑了幾把米，然後在灶膛里燃起柴火。
米飯煮上以後，她又從案板邊的竹筐里拿出菜和肉之類的食材，忙碌起來。
雖然臉很蒼老，外表看起來年紀不小了，但幹活手腳還挺麻利。
一把菜刀用的非常熟練，不多時，案板上便響起呯呯嘭嘭的剁肉聲。
站在廚房門口，我的心裡充滿疑惑。
這裡有人做飯說明孤兒院仍在運轉，為什麼我進來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遇到。
其他人都去哪裡了？
很快，李小黑從裡面的小房間出來。
他悄無聲息的從忙碌的老太婆身邊經過，老太婆毫無察覺。
「怎麼樣？」
李小黑回到我的腳邊，我低聲詢問。
他卻對我搖頭。
「也沒有？」
我眉頭深深皺起。
孤兒院里都找遍了，居然一個孩子都沒見到。
難道他們被帶走了？
正當我心裡疑惑不安的時候，食堂的外面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終於有其他人出現了！
我小心的來到食堂的窗邊，悄悄朝外打量。
操場上有兩女一男，看方向是剛從孤兒院外面回來，邊走邊說話。
臉色都不太好。
「這些小兔崽子還真能跑，居然沒追上！」男的鬍子拉碴，頭髮亂七八糟，穿著深棕色的寬大西裝。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打算的，一個沒留意竟然全跑了。滑頭的很！」
說這話是個中年婦女，穿著工廠的舊制服，戴著一副長袖套，看起來沒什麼文化。
應該不是老師，而是雜工之類的角色。
「還好外面有方伯看著，料他們也跑不了多遠！」
「這些小兔崽子，等把他們找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王大姐你可別像以前那樣護著啊，該罰就得罰！」西裝男冷哼。
「這次確實不像話，是該讓他們漲漲教訓了……」
我眯了眯眼睛。
怪不得我到處都找不到人，原來孩子們逃跑了。
這就麻煩了。
不知道這個魂靈之地到底有多大，孩子們跑去了什麼地方？
我繼續聽他們的對話。
他們的表情並不怎麼著急，看樣子有把握把孩子找回來。
中年婦女和西裝男嘀嘀咕咕了幾句，看向一直沉默的另一個女性。
「蔣老師，你怎麼不說話啊？」
「你是班主任，孩子丟了，你的責任最大，不想辦法找回來，院長可是要把你開除的。」
最後這個女的大約三十多歲，身材很瘦，衣著乾淨得體，但板著臉，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孩子沒丟，他們根本沒跑出去，就在院里！」被叫做蔣老師的女人冷冷說道。
「啥？就在院里？」中年婦女瞪大眼睛，表情十分好笑，「這咋可能呢！咱們不是把院里各處都尋遍了嘛，哪有那些小崽子的影子？」
「你動腦思考一下，外面有方伯巡邏，他們是不可能跑出去的。除了藏在院里，還能去什麼地方？」
女老師冷淡的臉上露出一抹輕蔑，她應該很看不起這位沒文化的中年婦女。
「可咱們不都在大門外撿到他們的鞋子了嗎？」西裝男晃了晃手裡一隻小鞋道。
「楊老師，別小看這些孩子，他們很聰明。大門外跑丟的鞋子，只是他們給我們製造的假象而已。」
蔣老師冰冷的目光環視整個福利院。
「一定還有什麼秘密的地方，沒有被我們找到！」
「那是不是要通知方伯回來守門，免得那些小崽子趁機跑出去？」西裝男是第二個老師。
「不用！想離開這個地方，只有一條必經之路，方伯只需要在那裡守著就可以了。」
女老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馬上就是午休時刻了，吃過午飯再繼續吧，順便也讓他們知道餓肚子的滋味。」
「那可太好了，我這風濕腿早就跑不動了。」
「哈哈，在開飯之前，我正好補個覺。」
聽她這麼說，男老師和王大姐都很高興。
他們一起朝宿舍走去。
我的心裡也跟著穩了穩，原來孩子們還沒有跑出去，藏在孤兒院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尋找，可比在外面未知的地方要容易的多了。
三人各自拿出鑰匙開門。
西裝男老師是第三間宿舍。
表情冷淡的女老師第二間。
中年婦女王大姐第一間。
和我的推測對上了。
「王翠花！」
但女老師一打開門，就突然皺起眉頭，衝著王大姐大喊。
「咋了，蔣老師？」王大姐還沒來得及打開自己的門，滿臉疑惑。
「你自己看你做的好事！」
女老師從門口讓開，臉色陰沉的嚇人。
王大姐走過去，探頭朝她的宿舍看了看，似乎聞到一股味道。
「哎呀，這……」王大姐臉色大變，「我放的好好的，怎麼會跑到你屋子呢？」
「管好你自己東西，我不想看到第二次！現在，馬上把宿舍給我打掃乾淨，不能有一絲的味道！」
女老師冷冷扔下一句話，朝著教學樓走去。
「凶什麼凶！」王大姐朝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不就仗著勾引院長當了個班主任嘛，破鞋一個！」
「王大姐，別把話說的這麼難聽，蔣老師為人很正派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男老師道。
「楊老師，你也太天真了嘛，對你這種沒錢沒背景的小老師，她當然正派了。」
王大姐打開自己的房門，被那股惡臭沖的後退兩步。
連隔了一間屋子的男老師都聞到這股味道了。
「我說王大姐，不怪蔣老師生氣，趕快打掃吧，這味兒誰受得了？」說著，他呯一聲關上自己的房門。
「男人都是看臉的貨色！」
王大姐冷哼一聲，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疑惑的表情再次浮現出來。
「我放的好好的，怎麼會亂跑呢……」
她到屋子裡關上門，過了一會才出來，臉色變得十分奇怪。
然後拿起拖把和水桶，開始為蔣老師打掃屋子。
女老師屋裡的味道應該是我帶過去的，可能查看是爛肉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膿水。
但怪異的是，他們竟然都沒有懷疑宿舍有外人闖入過。
反而認為，是王大姐沒有管好自己的東西。
難道那團爛肉，還能自己到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