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低垂著頭，嘴唇緊抿。
眼中有傷痛閃過。
戰雪的話戳彷彿戳到了他的痛處。
「對不起啊，老顧，我不是成心這麼說的……實在是這大晚上的，突然被嚇了一跳，我腦子有點亂。」
戰雪很不落忍，擠出一絲笑容，向他道歉。
「你沒有錯。」老顧搖頭，神情沒有放鬆，拳頭捏緊，固執地說道：「但我也沒有看錯！」
「一定是哪裡有問題，我再去男寢那邊看看！」
說著，他就朝男生宿舍跑去。
「哎，老顧……」戰雪追不上他，又還要值班，只得看著他了過去。
她轉身把女寢的門鎖起來，沒有回值班室，就站在外面略有擔憂的打量著男生宿舍那邊的情況。
咚咚咚！
老顧使勁的敲著那邊值班室的門。
好一會，才有個身穿秋衣秋褲的胖子打開門，滿臉不耐煩。
「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敲什麼門啊？」
「是我，蔣老師，你現在趕緊查個寢，看有沒有孩子不見了。」
「查寢？」胖子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通往樓上的門，不滿道：「這不是鎖上的嗎？孩子哪出的來？」
「你先看一下再說，我之前看到一個孩子在學校里跑，不知道是誰。」
老顧焦急道。
「孩子在跑？是她們女寢那邊的吧，我這鎖的好好的，你別沒事找事，成天神神道道的。」
胖子擺擺手，就要關門回去睡覺。
「蔣老師，你要是怕麻煩，就把鑰匙給我，我上去查！」老顧立刻伸腳卡住門縫。
「哎，我說你個老顧，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我怕麻煩？」胖子更加火大了。
「一天天的，就顯得你特別認真負責似的，現在這點兒院長可不在，你再表現也沒用。」
「起開！」
胖子出腿，想要把老顧的腳踢出去。
但老顧的腳堅若磐石，他不但踢不動，還把自己的腳給弄痛了。
「哎喲喲——」
「老顧，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要上院長那投訴你……哎，你幹什麼？」
「你把鑰匙還給我！」
老顧沒有心思再跟胖子啰嗦，一把推開門，從桌上抓起鑰匙就走。
「老顧，你是不是不想幹了？還敢明搶了！」
「我告訴你……哎，哎，你站住！」
胖子還在罵人的時候，老顧已經在開門了。
「你給我停手！」
胖子連忙衝過去，轟的一聲撞在鐵門上，雙手向兩邊展開，挺著個大肚子。
「你再亂來，我馬上就告訴院長！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蔣老師，那你就查個寢吧，如果孩子都在，我跟你賠禮道歉，怎麼都行！」老顧表情嚴肅道。
「幾句輕飄飄的道歉算個毛線啊！」胖子不依不饒，「今兒，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我才會查寢！」
「你剛那意思，要真有孩子跑出去了，那不就是我的責任嗎？你安的什麼心哪，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真沒有那個意思！就是想看一眼孩子們的情況！」老顧急的都快冒汗了。
「蔣老師，你要在這樣，別怪我……」
「你要幹嘛你要幹嘛？」胖子揚起脖子，唾沫橫飛，「還想打人了呢？我警告你，你今天敢動我一下，我一定告院長開了你……」
胖子如同潑皮滾刀肉，油鹽不進。
老顧又確實不佔理，我都替他著急。
正在兩人糾纏不休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悄無聲息的從門後鑽了出來，跑進了黑暗中。
看到那個身影，我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很像雲澤！
「有個孩子跑出來了！」
老顧大叫一聲，直接把鑰匙扔給胖子，追著小小的身影跑去。
「小黑！」
李小黑應聲而動，追了上去。
而我，則小心在暗中行動。
老顧從女寢前面跑過，追到了側面那扇鐵門。
哐哐哐！
他奮力的搖晃鐵門。
「不要去！」
「不要去啊！」
等我跑過去的時候，只看到李小黑鑽進了老房子當中。
老顧正在想辦法打開鐵門上的鎖。
我沒有再看到那個從宿舍里跑出來的小小身影。
到底是哪個孩子？
宿舍的大門，和這鐵門明明是鎖上的，他是如何跑過去的？
有李小黑去追蹤，我稍微放心。
但老顧就不一樣了，急的直接抬腿猛踹鐵門。
鐵門劇烈的搖晃，叮咚哐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福利院格外的清晰。
「老顧，你瘋了啊！你快停手！」
戰雪嚇壞了，慌忙跑過去喊道。
「我看見孩子跑進去了，小雪老師，快想辦法打開這道門，不能讓孩子去老房子裡面！」
哐哐哐！
生鏽的鐵門終究沒抵擋住老顧的暴擊，搖晃幾下，轟然一聲倒地。
老顧立刻跑了進去，邊跑邊打開手電筒。
「老顧，你到底在幹什麼呀？我剛才一直站在門外，沒有看到孩子跑過啊！」
她滿臉焦急，站在鐵門口打電話，一邊沖男寢那邊的胖子大喊。
「蔣老師，別干看著了，快去叫人啊！」
胖子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朝福利院前面跑去。
那邊可能有別的老師或者保安值班。
「快來人吶！老顧瘋了！」
他還沒跑過去，這邊老顧又開始踹門了。
哐哐哐！
老舊的教室門比鐵門更加脆弱，沒兩下就倒下了。
老顧踩著門板衝進去。
「孩子！你在哪？」
「孩子別怕，我是保安，是來救你的！」
緊接著，裡面響起呯呯嘭嘭的聲音。
顯然是老顧在搬動雜物。
一陣混亂過後。
老房子裡面終於安靜下來。
「……院長，就是這樣的……好，我知道了……」
戰雪這邊也打電話彙報完了情況，她小心翼翼的望著老房子。
「老顧？」
沒有回應。
老房子安靜的有點嚇人。
「來了，來了……小雪，我們來了……」
這時候，胖子帶著兩個保安跑過來了，喘的大氣不接小氣。
「老顧他，什麼情況了？」
「不知道，剛聽見他在裡面砸東西，現在沒聲音了。」戰雪憂心忡忡。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突然這個樣子，要不，蔣老師你去男寢看看，有沒有孩子不見吧？」
「你怎麼也這麼說？」胖子頓時不高興了。
「小雪，你也在值班，你是最清楚的，樓上的陽台和窗戶都裝了護欄，孩子們是出不去的，下樓只有一條路，就是大門。」
「大門都是鎖好的，鑰匙在咱們值班室手裡，孩子們都在樓裡邊，他們怎麼跑的了？」
「再有了，剛才他突然一下說有個孩子跑出來，但我根本沒看到。」
戰雪皺著眉毛點頭：「是啊，我也沒看到。」
「依我看，他就是神經了！」胖子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