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片投影。
雖然他語氣平靜，沒有表露出傷心的情緒，但我不忍再問下去。
「好，過去的事我們不提了，說說開心的吧。」
我笑了笑。
「下個月就開學了，你們又能上學啦，高不高興？」
「大哥哥，我又高興，又不高興。」雲雅嘟著粉|嫩的小嘴道。
「為什麼呢？」
「因為上學就沒那麼多時間玩了……」雲雅很認真的嘆了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
這可愛的小模樣，把我和戰雪都逗樂了。
「你這小懶豬！」我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學習不能偷懶知道嗎？你現在偷懶，將來的某天會幾倍奉還的。」
「一定要好好學習，學會越多的知識和本領，以後的人生才會越好，懂嗎？」
我也不知道這種道理，他們能不能聽懂，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
「大哥哥，人生是什麼？」雲雅卻歪著腦袋，天真的發問。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你長大了就懂了。」我撓了撓頭，「總之，努力的人，人生會更好。」
雲雅懵懵懂懂的哦了一聲。
倒是雲澤，聽完後很認真的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大哥哥。我會好好學習，也會督促妹妹，等有能力了，我會報答你對我們的幫助。」
我吃驚的看著雲澤。
「雲澤真是個好孩子，這麼小就懂得知恩圖報！」戰雪拍了拍他還很瘦小的肩膀，誇讚道。
沒錯，他乖巧懂事，從不給人添麻煩，年紀小小便懂得了感恩和責任。
但正是因為這樣，他總給人一種距離感。
就像一隻孤獨小獸，始終保持著一份小心翼翼，沒有人能走近他的內心。
「雲澤。」我認真地說道，「我幫助你們因為我願意這樣做，希望你們有更好的將來，能夠沒有負擔的開心的生活。」
「你不欠我什麼，不需要老是想著報答，好好生活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雲澤同樣看著我，清澈充滿靈性的眼睛裡，始終藏著什麼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眼波動了動，那一刻我能感覺到，他願意袒露心扉，但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而已。
最終，他只是禮貌的笑了笑。
「嗯，我知道，謝謝大哥哥。」
我沒再多說，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能夠理解我的意思。
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從小長在被母親嫌棄父親懷疑，家庭不和的環境里，再加上那場恐怖的巨變，很難說他內心留下多少陰影。
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不信任，一時半會難以改變。
「哇，蝴蝶！」
有隻白色小蝴蝶飛進教室，雲雅馬上從戰雪的懷裡跑出去，追逐那翩翩飛舞的小精靈。
陽光下的她，笑容天真燦爛。
雲澤站在暗處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只有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笑意才是最放鬆的。
明媚的陽光散落在地板上，距離他的腳邊，僅有一步之遙。
在福利院陪兄妹倆吃過晚飯，雲雅才戀戀不捨的放我離開，她堅持要送我出門。
我走出去好遠，還看到她在門口朝我揮手。
她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但願畫中的那些陰影小人，真的只是孩子的一場夢。
回到城中村，早早洗漱完畢，我盤腿坐在床上。
靜心練功。
時間尚早，街道上仍然熱鬧無比，車聲人聲比起白天不遑多讓。
屋子裡，兩隻貓追逐打鬧，不時弄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但我的心很靜很靜。
外界的一切聲音，都離我非常遙遠。
我能聽見，卻不會受其干擾，哪怕旺財都跳到我的腦袋上……
陰冷的真氣遊走全身，每一個淤節似乎都被打通了，全身說不上來的舒服，簡直酣暢淋漓。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練完收工，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昏黃的燈光下，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掌心雷隱隱有突破之意，用不了多久，就能進入第二層了。
滿身汗水，我重新洗了個澡，外賣叫了一份夜宵，邊吃邊看手機。
無意之中刷到一條新聞。
東郊，八龍山，這兩個關鍵詞引起了我的注意。
「近期，有幾名在東郊八龍山露營的驢友，半夜時分，聽到了類似於野獸的鳴叫，懷疑是龍吟……」
「在這之前，曾有附近的村民，在山中見過騰飛而起的巨大長影，疑似龍影……」
「還有人撿到過龍的鱗片，但據生物專家分析，那只是巨蛇的鱗片……」
「八龍山一直都有落龍的傳說，但這種神秘而古老的生物，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神話傳說……」
看完新聞，我點了一支煙。
本來，對於龍這種生物是否真的存在，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現在不一樣了。
二十八星宿的四象之一，便是青龍。
青龍在東方，而八龍山就在東州市的東郊，這兩者是有關聯呢？
左思右想之下，我決定明天去八龍山看看。
正好，明天就是韓夫人讓我去唐家別院的時間。
我在網上搜了一下韓夫人的新聞。
她本名唐慧茹，是東州曾經的三大世家之一，唐家的長女。
只不過，唐家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衰敗，徹底退出了東州的舞台，再無東山再起的能力。
而另一個世家，竟然就是宋竹君所在的宋家，比唐家好不了多少，只是苟延殘喘而已。
這兩家衰敗的原因，都與韓家脫不了干係。
聯姻並沒有換來好的結果，反而被人吞噬的連渣滓都不剩。
韓家如同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靠著這種手段，在短短一二十年間，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家族，成為坐擁半個東州城的巨頭。
唯一還能在東州立足的，便是古武與醫藥結合的戰家。
如果沒有這兩樣祖傳本領傍身，恐怕也難以在韓家如此強勢的步伐之下，站穩腳跟。
宋竹君差點被雲匯雅苑的房子害死，唐慧茹被當成瘋子送進精神病院，韓家的手段何其狠毒。
我心中惡寒的同時，也生起一抹擔憂。
韓家在打八龍山的主意，如果八龍山真與二十八星宿有關，那麼我就不得不與這個狠辣的巨頭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