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聲貓的嚎叫。
我猛然睜開眼睛。
嗷嗷嗷——
憤怒的貓叫，伴隨著樹葉急促搖晃的簌簌聲，在黑暗的山林中忽近忽遠。
好像是兩隻貓在打架。
深山老林里有山貓在也不足為奇，但古老頭再三叮囑，古墓不能見貓。
這個時候，突然有貓出現，不像什麼好的預兆。
不光是我坐了起來，帳篷里休息的唐老頭和眼鏡男也有了動靜。
「怎麼回事？」拉鏈打開，唐老頭探出腦袋。
「不遠處好像有山貓在打架，不是什麼大事。」付灝答道。
「貓？這麼巧……」唐老頭皺了皺眉，「盯著點，不能讓貓過來搗亂。」
「好的，唐老。」
唐老頭縮回帳篷里。
付灝往火堆里加了些柴，拿出一瓶水倒出來在臉上拍了拍，保持清醒。
「幾點了，是不是該我守夜了？」我揉了揉眼睛，望向黑暗的遠處。
「時間還沒到，你要是睡不著，就跟我聊會。」付灝拿出煙，遞給我。
「行，那就聊會吧。」我接過煙點燃。
吞雲吐霧間，不遠處打架的山貓還沒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打越凶，大有朝我們這邊靠近的驅使。
「這些野貓子最好別過來！不然我有一個殺一個。」付灝望著那邊，皺著眉頭，很厭惡地說道。
「怎麼？老付你不喜歡貓？」
「打小就不喜歡，貓都比較邪性。」付灝拉了拉領口，露出脖子上的傷痕。
「看到沒，這就是我小時候貓給抓的。」
我驚訝道：「抓的這麼凶！」
「我最討厭貓，特別是黑貓。我到現在還記得，我爺爺下葬的時候，不知道哪來一隻貓，突然跳到棺材上……」
付灝使勁噴出一口煙霧。
「我爹媽都嚇壞了，連忙去趕那隻黑貓，誰知道那黑貓不但不走，反而朝我撲過來……疤痕就是這麼留的。」
「不過還好，那黑貓最後還是被打死了，不然我爺爺就……」
我好奇道：「就什麼？」
「起屍唄，你們城裡人肯定不信這些。」
「我聽說過，但沒見過，不知道真假。但就憑這點，也不至於那麼討厭貓嘛。」
「做我們這行的，本身幹活的時候見貓就不吉利，再加上，我從那次以後，只要碰見貓就倒霉。」
「這麼邪？老付，你到底做哪行的？」我故意睜大眼睛問道。
付灝眼神閃爍了一下：「我這行一般人挺忌諱……」
話沒說完，旁邊的樹叢突然嗷的一聲凌厲貓叫，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剛才聊天，沒注意到山貓打架的聲音什麼時候消失的。
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子，把我們都驚著了。
付灝臉色一變，拿起一根燃燒的乾柴，嗖的一下站起來，照向四周。
我也警惕的朝周圍打量。
按說有火，山裡的野獸都不敢靠近才對。
閃爍的光火，讓周圍的樹木顯得飄忽不定，不知道貓到底藏那個陰暗的位置。
「不是讓你們盯著點嗎？怎麼還是讓貓過來了！」唐老頭從帳篷里走出來，很不滿的看著我們。
「貓這種動物，哪裡防得住？」我說道。
「把它們趕走！」唐老頭眉毛緊皺，臉拉的老長。
「唐老，我這就去。」付灝拿了一把刀，把燃燒的乾柴當火把，小心翼翼的朝貓叫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你也去！」唐老頭瞪著我。
「好。」我打著手電筒，跟上付灝。
手電筒從黝黑的樹叢中掃過，茂密的枝葉掩映中，忽然出現一雙綠色的眼睛。
「在那！」
我大喊一聲，加快腳步。
樹叢飛快搖晃，窸窸窣窣一聲過後，手電筒再照過去，那雙綠色發亮的眼睛已經消失。
不過，搖晃的葉片上，似乎殘留著幾滴血跡。
我和付灝對視一眼，快步走過去。
果然是血跡，剛剛滴落在樹葉上面，還沒有來得及干。
有貓受傷了。
我把手電筒往旁邊照，又找到了更多的血跡，滴滴答答朝更茂密的樹叢延伸。
「過去看看，讓我逮到，非剝了它的皮不可！」
付灝臉色厭惡，舉著乾柴走在前頭。
窸窸窣窣！
沒走幾步，樹叢中突然有一團黑影一閃而過。
「就在那！」
付灝連忙追了上去。
草叢搖晃，那團黑影似乎因為受傷，跑的不快，竟然被付灝給追上了。
「喵嗷——」
付灝一腳踩住它的尾巴，然後擒著它的後頸，把它提了起來。
是一隻雜毛山貓。
身體拚命的掙扎著，腳上的尖爪露出，但軟肋被拎住，始終對付灝造不成威脅。
毛色斑駁的身體上，有不少鮮血淋淋的抓痕和咬痕，皮肉翻卷，傷的不輕。
不然，這種以靈活著稱的動物，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人逮到。
「就是你這個小畜生！大半夜的跑過來想幹什麼？」
付灝惡狠狠的看著山貓，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
貓臉野性十足，雖然被人擒住，但並不服軟，整張臉皺起，露出尖牙，喉嚨里發出哈氣般的威脅聲。
「還跟我凶？呵呵，馬上就剝了你的皮，把你烤了吃肉，看你能凶到幾時！」
付灝的笑容很殘酷，拎著山貓就往回走。
我正好趕過來，把這一幕看在眼裡。
看到一身雜毛的山貓，我就想起了旺財，心裡很是不落忍。
旺財這傢伙，上次跑掉以後到現在都沒回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但願，不要落到這種人手裡。
「老付，你不會真要吃了它吧，我可聽人說，貓肉不好。」
「好不好吃不重要，你知道我後來碰見貓為什麼不倒霉了嗎？就是因為剝了它們的皮，吃了它們的肉。」
付灝得意冷笑了一下，那笑容讓我不寒而慄。
拎著山貓回到營地，付灝對唐老頭揚了揚手：「唐老，就是這隻貓。」
「在外面解決了就是，帶回來幹什麼？」唐老頭似乎也很不喜歡貓，嫌惡的皺起眉頭。
「守了大半夜，肚子餓了，吃點野味。放心休息吧，唐老，不會影響到你們的事。」
付灝拿了一根繩子，麻利的把山貓拴起來。
山貓嗷嗷叫個不停，瘋狂的甩著頭，付灝直接撿起一塊石頭，猛的朝山貓頭上一砸。
呯的一聲。
我心臟驟然收縮。
山貓滿頭鮮血的倒下，四肢無力的抽搐。
唐老頭冷冷的看了付灝一眼，見貓死了，也沒說什麼，回到帳篷里。
付灝拿出一把刀，澆了一點水在上面，使勁的在石頭上磨著。
赫赫的磨刀聲在黑暗的深山迴響，讓我頭皮陣陣發麻。
心情複雜的看著垂死的山貓，我心中猛然一抖，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