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3章 打火把的小紙人

正文卷

穆老太的話音剛落,殘破不堪的大門轟一聲,塌掉了。

灰塵瀰漫中,在蛇群的簇擁下,大頭怪蛇緩緩爬進院子。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它,實在太過好奇它是一個怎樣的怪物。

清幽的月光灑在院中。

當灰塵回歸大地之時,大頭怪蛇的真面目終於顯露出來。

和我想像中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我一半傻眼,一半震驚。

他那蘑菇般的碩大腦袋,根本不是腦袋,而是頭戴斗笠。

斗笠之下的那張臉雖然略有變形,但仍然看得出那是一張人臉,脖子以下是長滿冰冷鱗片的蛇身,大約有四五米長。

人首蛇身!

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怪蛇如蛇中王者一般,靜靜立在蛇群之中,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目光冷冷的盯著穆老太。

蛇群如同潮水一般湧進院中,把我和穆老太團團圍住,不過沒有一條爬進屋子裡。

屋中的穆白站在窗邊,雙手靜靜抓著欄桿,擔憂的望著自己的外婆。

「姓蔣的,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穆老太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剪刀,「我老婆子這一生,風光過,失意過,但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姓蔣?!

我難以置信睜大眼睛。

這怪蛇就是偽裝成山貨商人的蔣永炎!?

怪不得,穆根生要和他拚命,口中還嚷嚷著還我秀紅。

不是因為她的女兒被怪蛇吃掉,而是因為被蔣永炎帶進深山才失蹤的。

他們進山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永炎變成了這幅人不人蛇不蛇的怪樣子,那兩個女孩呢?

明明已經快到揭露真相的時刻,疑問反而越來越多。

到目前為止,詛咒是什麼,被詛咒的人又是誰,都還沒有頭緒。

我看著蔣永炎這幅鬼樣子,想起穆白說過詛咒與蛇有關,不由得心中一動。

莫非,他就是因為被詛咒了才變成這樣?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因為穆白也說過,被詛咒的是村裡的人,而蔣永炎和我一樣,是外來人。

我眉頭緊皺,眼看著距離天亮只有1個小時的時間了,可真相依然撲朔迷離。

「咕咕咕——」

蔣永炎鼓動腮幫子,發出怪叫聲。

蛇群蠕動起來,一陣沙沙聲過後,慢慢的組成兩個字。

「解咒!」

「蛇咒無人能解!更何況,你中的根本就不是蛇咒!」穆老太冷哼一聲,蒼老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鄙夷。

「當初,你若是不起貪念,拿了龍蛇鱗片便走,哪裡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現在,還想把這一切歸咎到我老婆子頭上,你覺得我老了就能任由你欺在頭上?」

不知是人是蛇的蔣永炎,紅色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拚命的搖著頭,畸形的臉龐露出憤怒的表情。

「咕咕咕!咕咕咕!」

腮幫子鼓起,他發出憤怒的叫聲。

蛇群沸騰。

分叉的蛇信嘶嘶嘶的吐出,蛇群彷彿潮水一樣向我們氣勢洶洶的湧來,簡直有種鋪天蓋地的感覺。

這場面難以用言語形容,比地洞之中的場景恐怖一百倍。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渾身汗毛根根豎起。

「外婆!」屋中的穆白驚叫起來,拚命地搖晃著窗戶的欄桿,「危險,你快回來!」

穆老太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慈祥轉變為冰冷。

不驚不懼,布滿老年斑的臉龐掛滿冷笑,眼中仍然是濃濃的鄙夷。

袖口之中滑落出一張黃紙,枯爪般的老手靈活的操縱剪刀,不到片刻,幾個舉著火把的小小紙人便剪裁出來。

她對著紙人吹了一口氣。

火把無火自燃,小紙人們像是活過來一樣,紛紛舉著火把從她手掌躍下,連成一圈,在穆老太的腳邊圍了一圈。

「你還不過來?」穆老太瞥了我一眼。

我趕緊跳進小紙人組成的圓圈中。

藍綠色的小小火焰在風中左搖右擺,卻並不熄滅。

蛇群似乎很害怕這些明明就很脆弱的小小紙人,堆積在了圓圈的外面,發出焦躁的嘶嘶聲。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在冰冷的鱗片身上,讓整個畫面更為詭異。

「蔣永炎,你想動我,道行還差遠了。」穆老太的雙手並未停歇,剪刀翻飛,紙屑掉落,一個人頭蛇身的紙人又被剪了出來。

「蔣永炎,我一直念在你是我同門的份上,不忍殺你,別逼我動手。」剪刀架在紙人的頸部,穆老太的眼中散發出森森的寒意。

同門?

我現在相信穆根生說的了,蔣永炎的確是穆老太帶進村中的,進山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尋找他們口中的龍蛇鱗片。

拚命的搖著頭,蔣永炎滿臉的絕望,緊閉的嘴巴終於張開,吐出一條分叉的蛇信,口中只能發出嘶嘶聲。

即使還保留著人的臉龐,但他已經不能再開口說話。

蛇群原本越堆越高,隨著蔣永炎的情緒崩塌,轟然一聲散落。

細長的身體掙扎扭曲,蛇群好像極為痛苦,倉惶的逃走。

潮水一般的來,潮水一般的褪去。

最後,只剩蔣永炎一個孤零零的立在院中。

戴著斗笠的蛇頭深深垂了下去,整個詭異的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抖。

「唉。」穆老太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鋒利的剪刀從手中人首蛇身的紙人脖子移開。

與此同時,地上圍成一圈的紙人轟然一聲燃燒起來,瞬間化為灰燼,被風吹走。

穆白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他似乎也不知道把自己撫養成人的外婆,竟然這麼厲害。

「老太太,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嗎?誰是被詛咒的人?」我可沒有時間陪他們傷春悲秋,趕緊問道。

「還不是時候。」穆老太卻低聲說道。

「為什麼,天已經快亮了……」我皺起眉,這老太婆該不會是耍我的吧。

「你馬上就知道了。」穆老太盯著已經垮塌的院門。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便響起了踉蹌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沖了進來。

這人的手中還拿著一把磨的雪亮的砍柴刀,刀刃上的斑斑血跡還未乾涸。

我操!

我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居然是他!

竟然還沒死?

這命是不是也忒硬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