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嗚咽，枝葉在搖晃。
前方的樹林和左右兩邊，以及身後的林子，看上去根本沒什麼區別。
一樣的幽深黑暗。
在這樣人跡罕至的大山中，樹木遮天蔽日，沒有參考物，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樣，方向難辨，是最容易迷路的。
「你確定方向沒錯？」我不放心的問穆白。
「這林子很多年沒人來過了，其實我不能確定，就是直覺告訴我，應該是那裡。」穆白望著前方，抬起手電筒照了過去。
冷白的光線好像被黑暗吃掉了一樣，陰森黑暗的樹林，在薄霧的籠罩下顯得極為不真實。
「前面跟我夢裡的場景很相似，李老闆，相信我，應該沒錯的！」
「好，反正已經來了，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點了點頭，我們繼續朝前面走去。
薄霧淹沒我們的身影，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荒草叢生，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影子，這種深山老林，蛇蟲鼠蟻絕對不少，我一邊小心的走著，一邊拿樹枝拍打草叢。
窸窸窣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後總是若有若無的傳來草叢的響動，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著。
我回頭看了幾次。
樹林太過茂密，若真有人跟著我們，只是藏身在樹榦後面，我也發現不了。
心裡很不踏實，我偏頭小聲詢問穆白：「你覺不覺得，有什麼在跟著咱們？」
「李老闆，你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風或者野獸弄出來的響動。」
「這兩者弄出來的響動，不可能這麼規律。」
「會是誰啊？」穆白忍不住扭頭，被我制止。
「別回頭！我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到前面找個地方藏起來，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
「行。」
我們不動聲色，慢慢的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變大了，還伴隨著腳踩中枯枝的咔嚓聲，那人果然跟上來了。
我和穆白交換眼色，突然關掉手電筒，拐彎藏進旁邊的樹榦後面。
貓著腰，我們凝神靜氣，小心的聽著後面的動靜。
沙沙沙！
腳踩在樹葉上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我們關燈的位置。
黑暗屏蔽了視線，卻能放大我們其他的感官。
雖然看不見，但我能聽到呼吸聲。
對方就站在那裡，估計也在找我們。
過了一會，昏黃的光線緩緩亮起，一張蒼老黝黑的臉，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當中。
是他！
那個對我很兇的老農。
他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我和穆白驚訝對視。
老農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把手裡的風燈提了起來，一雙已經渾濁了的眼睛朝四周移動，在尋找我們的身影。
穆白驚訝過後，若有所思，似乎知道些什麼，拉了拉我的衣擺，對我指著前面的方向，示意我快走。
我看了一眼老農，壓住心中的疑問，貓腰跟著他悄悄的離開了藏身的樹榦，遠離老農。
在黑暗中摸索著，等到老農手裡的風燈只剩一個光點的時候，我才壓低聲音詢問穆白。
「後山不是你們村的禁忌嗎？他怎麼敢跟著我們進來？」
「根生叔應該沒有惡意，我們不用管他。」穆白擺了擺手，打開手電筒，用手指捂著燈筒。
微弱的光芒亮起，只能朦朧的照亮腳下，我看不到穆白的表情。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就是秀紅的爹。」
我不由得一驚。
那個老農竟然是失蹤女孩的父親，他來後山，難道是為了尋找消失的女兒？
「根生叔沒了女兒這些年孤苦伶仃，已經夠可憐的了。後山是我們的村子的禁忌，我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危險，不想他跟著我們一塊冒險。我們快走吧，別被他跟上。」
穆白同情的嘆了口氣。
「既然是來找女兒的，正大光明的找就是了，為什麼要偷偷摸摸跟在我們後面？」我還是覺得有問題。
「反正你放心，根生叔不是什麼壞人。」
穆白卻不解釋，悶頭朝朝前走。
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他一定還藏著什麼秘密沒有告訴我。
心裡對穆白多了一層戒備，我表面還是不動聲色，特意放慢腳步，跟在他的後面。
如果他和老農是一夥的，在深山老林當中，兩人合起伙來想對我做什麼，是很容易的事情。
安靜的往前走了一段，後面的燈光消失了，老農似乎沒能跟上來。
「到了。」
穆白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們已經到了山林的最深處，前面是橫在樹林後面的山壁，上方被茂密的枝葉遮擋，看不清楚到底有多高。
「這裡什麼都沒有啊。」我打開電筒，照向四周。
「可我感覺就是這裡。」穆白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緩步走向山壁，伸出手放在上面潮濕的泥土上。
可是等了一會，四周依然安靜的可怕，什麼都沒出現。
「穆白，你是不是弄錯了方向？」我皺眉問道。
「不會，不可能的！我在來的路上，耳邊總是聽到有人在叫我，我是跟著那個聲音來到這裡。」穆白堅定的搖頭。
「你在哪？我已經到了，你出來啊。」
「你一直在叫我，現在我來了，你為什麼躲著不出來？」
穆白大聲喊著，顫抖的聲音在山中回蕩。
「呵呵呵……」不知道哪裡傳來空靈的冷笑聲，像是在回應他一樣。
是女人的聲音，隱隱約約，有些不真切。
「是她！一定是她！」穆白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繼續朝著黑暗的山林放聲大喊，「你在哪裡？你出來啊！」
「呵呵呵，呵呵呵……」
女人的聲音漂浮不定，無法分辨到底是從什麼方向傳來，明明是笑聲，可給人的感覺卻凄涼無比。
我的心提了起來，小心的盯著四周。
手電筒冷白的光芒一點一點從搖晃的樹木上滿晃過，霧氣朦朧之間，似乎有個身影越來越近。
「那裡好像有人。」
穆白順著我的聲音望過去，是我們來時的方向。
「你終於肯出來了！我要看看，你到底是誰！」穆白眼睛大睜，又緊張又激動，不管不顧的朝著人影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