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和冰冷的河水混在了一起。
受到水壓的阻擋，我這口血水並沒有噴出多遠，但破解鬼遮眼已經足夠。
排成一排的詭異屍體已經消失，我的眼前只剩下渾濁的河水。
戴上氧氣罩，我繼續在水底摸索。
水壓太大，幾乎的舉步維艱，氧氣已經消耗了大半，我的心裡漸漸著急起來。
紅色，紅色！
哪裡有紅色？
渾濁的河水很好的模糊了視線，防水頭燈的照明度有限，一眼望去，到處都黑茫茫的，哪裡有什麼彩色？
新娘落水已經三年，難道她已經埋在了泥沙下面？
這可就要命了。
河底這麼大，我哪裡來的時間和精力，一點一點的把泥沙刨開。
心中越來越焦急，越是著急就越沒有頭緒，正在亂轉之際，我忽然感覺身側的水流有股奇怪的吸力。
水壩底部有洞？
我順著吸力找過去，是一大片生長在水壩和水底縫隙之間的水草，隨著水波左右搖曳。
那股吸力，似乎就來自水草的後面。
水草格外茂密，連成大片的陰影，像是濃密的灌木叢一般，層層疊疊，根本看不清後面有什麼。
是耗費精力去查看，還是繼續在水底尋找新娘屍骸？
我認真思索。
這水草後面有吸力，很有可能是因為水壩底部有洞，那些落水的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有沒有可能是被吸進洞裡面了？
在水底瞎找不是辦法，看來有必要到水草後面找找。
打定主意，我便游過去，伸手撥開最前面的一層水草。
戴著手套，說不上水草是什麼手感，滑溜溜的有些黏膩，反正很噁心。
一層有一層很濃密，寬的像水蛇，細的像人的頭髮。
一邊謹慎的觀察著死後，一邊小心翼翼的游進水草叢。
那個黑乎乎的人頭還沒出現，我心裡始終忐忑不安，總感覺它會突然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所以，碰到細水草的時候格外當心，生怕那真的是頭髮。
步履維艱的深入水草，我終於有了發現。
水草的深處，好像有一抹紅色。
紅色！
我精神大振，加快速度用力游過去，撥開一層又一層的水草，我看到了在水中飄蕩的大紅色裙角。
裙角上還綉著金色的花紋，即使在水中浸泡了三年，依然像新的一樣，絲毫沒有褪色。
這些金色花紋分明是嫁衣才有的款式。
我心中大喜，用盡全身力氣游過去，拿出多功能刀割掉旁邊的一叢叢水草。
斷裂的水草漂浮在水中，冷冷的光線下，一副半埋在水中的，身著大紅色嫁衣的枯骨，出現在我的眼中。
骸骨幹枯的手腕上，戴著一對金手鐲。
找到了！
我欣喜不已，立馬靠近新娘屍骸，在心裡說了聲無意冒犯，就抓著它大紅色的喜服使勁往上一拉。
泥沙翻滾，水草像是受驚一般四散搖擺，當這幅骸骨完全被我拉出來的時候，我卻傻眼了。
這是兩具緊緊抱在一起的骸骨，都身著大紅色的嫁衣。
面容已經看不清楚，長長的黑髮糾纏在了一起，像是水草一樣不斷搖曳，根本不知道怎麼把它們分開。
怎麼有兩個新娘？
短暫的震驚過後，我仔細觀察這對新娘的手腕。
一個戴著金手鐲，一個戴著玉手鐲。
還好，有區別。
我只需要把戴著金手鐲的新娘屍骸帶上去就可以了。
但是要怎麼把這兩分開？
另外一個新娘是誰，它們為什麼會在水底相擁在一起。
我想起了直播間那行血字。
「屍骸與水草糾纏，我們穿著大紅嫁衣擁抱在一起，終於永不分離。你說過，這世上所有一切都可與我分享，為什麼偏偏他不行？」
前面那句話，對應的不就是這幅場景嗎！
難道，這些話是直播間給予這次任務的提示？
「你說過，這世上所有一切都可與我分享，為什麼偏偏他不行？」
什麼意思？這個他指的是張建明嗎？
下水之前，張建明可沒告訴我，這水底有兩具新娘屍骸啊。莫非，他對我有所隱瞞？
腦袋裡冒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停下來，整理思緒。
漂浮在水底的兩具新娘，體型身高几乎一樣，就連身上的嫁衣都是一個款式，除了那對鐲子以外，幾乎沒有區別。
雙胞胎？爭著嫁給一個男人？
張建明自始至終沒有告訴我，他的新娘為何會在成婚當天跑到水庫這邊來，這其中一定還有問題。
具體隱情我瞎猜是猜不出來的，而且，眼下最關鍵的也不是這些，是怎麼把屍骸給弄上去。
兩具新娘屍骸在埋在水底的時間太久，好像已經長在了一起，枯樹枝般的手臂緊緊抱住對方，頭靠在彼此的肩膀上。
面容埋藏在飄散的黑髮當中，無法看清。
它們的頭髮真的很長，甚至已經超過它們的身高，聽說人死後頭髮還能繼續生長，看來是真的。
形容枯槁的屍骸穿著鮮艷如血的大紅嫁衣，漂浮幽深黑暗的水中，旁邊是大片大片的鬼手般的水草。
手機屏幕光芒不斷閃爍，驚悚的畫面應該讓直播間沸騰了。
我伸出手，嘗試著把兩具屍骸掰開，努力了兩次發現根本不可能。
算了，無法分開也不要緊，把兩具屍骸一起帶上去，不就行了。
不管另一個新娘是誰，權當做好事了。
我把安全繩從自己身上解下來，然後把銬子勾在屍骸的嫁衣上，自己抓著安全繩在手上繞了一個圈，準備給水壩上的張建明暗號。
使勁一拉，我頓時僵住。
繩子根本拉不動！
安全繩我特意買的超長的，足有八九十米，水壩一共才六十米高，繩子不可能不夠。
怎麼回事？
我抬頭朝著繩子上方看去，猛然發現，結實的繩身上面，不知道何時纏滿了黑色的頭髮。
這些黑髮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攀附在繩子上面越纏越緊，並且飛快的朝著我的手爬來。
人頭！
心中駭然大驚，我趕忙鬆開安全繩，握緊多功能刀，順著黑髮的伸來的方向望去。
接下里的發現讓我如墜冰窖。
黑髮並非來自我的上方，而是身側。
那對緊緊相擁的新娘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