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款的上衣詭異的扭曲著，漂浮在黑漆漆的水中。
看清這件衣服，我的頭皮一陣接一陣的發麻。
什麼都來不及多想，我像是看到毒蛇一般避之不及，奮力揮動雙手，朝著另一邊游去。
直到看不見那件上衣，我才停下來。
心臟呯呯狂跳個不停，我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緊張會讓氧氣消耗過快，萬一還沒找到新娘的屍骸氧氣就消耗完畢，那可就慘了。
定了定神，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振作精神，繼續往水底游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回頭去看，身邊只有黑漆漆的河水。
我說不好自己是敏感過度，還是真有直覺，但總之心裡怪怪的，一刻也無法放鬆。
越往下，河水就越冰冷，四周就越靜。
靜的彷彿我已經離開了人間。
在我的下方不遠處，有一大片模模糊糊的黑影，好像是成片生長的水草，不停的扭動搖擺。
有水草，說明距離水底不遠了。
好像看到了希望，我頂著身體的不適繼續向下，忽然，頭頂有什麼東西劃過，很柔軟，好像是頭髮。
身體一僵，我知道自己不該抬頭，但還是忍不住朝上看去。
冷白的光線下，是一張慘白至極的臉。
捲曲的頭髮在水中飄灑開來，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發紫的嘴角上翹著，發脹的臉龐露出陰森可怖的笑容。
她就在我的頭頂，跟了我一路！
心中大駭，如果不是帶著呼吸閥，我想我已經尖叫出聲。
一顆心像是要跳出胸膛，拚命劃動四肢，我用盡全身力氣遠離已經死去的捲髮妹。
身後又撞到什麼東西。
我本就不高的體溫，瞬間降到了零度。
緊握著多功能刀，慢慢轉身。
黑色直發飄散，直發妹慘白的身體豎立在水中，臉上還保持著驚恐又不甘的表情，嘴巴大大張開。
彷彿在質問我，為什麼不救她。
果然還是碰上了！
兩具慘白的女屍一前一後朝我漂來，我就像是餅乾當中的夾心一樣，短暫的慌亂過後，反而冷靜下來。
一腳猛的踹在直發妹僵硬的身體上，藉著這股勁朝著上方浮去，逃出兩具女屍的包圍。
慘白的屍體撞在了一起，我使勁的游向另一邊，才剛剛往前一點，就感覺腳腕被一隻冰冷的手給抓住了。
回頭看去，是捲髮妹。
她慘白的手像是一把鐵鉗，死死鉗住我的腳腕，臉上恐怖的似乎笑容愈發猙獰扭曲。
強力的水壓之下，我的每一個動作都吃力無比，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
拼了老命，終於遠離了這兩具女屍。
她們靜靜的漂浮在水中，目光一直盯著我的方向，直到她們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仍然感覺脊骨發涼。
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我又猛然發現，在我的前面漂浮著三具男屍。
小平頭，花襯衣，眼鏡男。
全都到齊了。
三具屍體的身體直挺挺的，像是列隊一樣排開，整齊的詭異。他們的臉和肚子腫脹不堪，皮膚呈現出難看的青白色，都維持著生前的表情。
「救我！」
「救救我！」
從他們大張的嘴巴裡面，朦朧的傳來凄慘的呼救聲。
他們的死根本不關我的事，死後卻來纏著我。
我心中惱火，緊握手裡的刀子朝著他們用力揮了揮，根本不起絲毫作用。
幽暗的水中，三具男屍快速的朝我漂來。
他們才不講什麼道理，要下水底撈屍，必須先過他們這一關。
可是刀子無效，我身上一道驅邪符都沒有，拿什麼來對付他們？
我一邊後退，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後背波瀾涌動，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冒起，回頭一看，果然，那兩具女屍也追來了。
他們在水中的速度極快，還沒等我想出辦法，五具慘白的屍體將我團團圍住。
「救我。」
「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
喉嚨里冒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一張張慘白猙獰的臉冒到我的眼前，他們伸出腫脹的手，撕扯著我的潛水衣和氧氣瓶。
我拚命反抗，刀子劃破他們的皮膚，烏黑的血液流出來，卻並未讓他們的動作停止。
眼見氧氣瓶就要被扯掉，極度的焦急之下，我的小腹之中突然生出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經脈，直達四肢。
根本沒功夫管這力量是怎麼回事，我猛的一拳打在屍體的臉上，擊退扯著氧氣瓶的它，然後雙腳朝著兩具屍體用力一蹬。
抓著安全繩，身體飛快的上浮。
五個慘白的屍體隨之而來，他們伸出一隻只蒼白的手，不停的發出含混不清的呼救聲。
這畫面的驚悚程度，非一般人能承受，如果不是已經經歷過兩次直播，恐怕我也難以支撐。
不是頭皮發麻，而是渾身都在陣陣發麻，每一個毛孔里都裝滿驚恐。
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氧氣消耗。
恐懼又一次激發著人類的潛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浮出水面的，全身一松的同時，我根本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趕緊拽緊安全繩，拼了全身的力氣，爬上了水壩。
四肢發軟，我癱在水壩之上，摘掉呼吸閥，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空氣。
那五具屍體也跟著浮了上來，只露出一顆濕漉漉的腦袋在外面，幾乎要鼓出來的眼死死的盯著我。
「麻蛋！」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從地上坐起，我頭大的看著那五顆詭異的腦袋，一時半會想不出對付他們的辦法。
手機屏幕不停的閃爍，顯然，水友們的彈幕一條接一條。
我想了想，人多力量大，沒準他們能幫我想出什麼辦法。
拿起被密封袋裝著的手機，我甩掉上面的水漬，對著屏幕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求助的話還沒開口，就被彈幕給驚呆了。
「主播，你剛才是不是抽筋了？怎麼一個人拿著刀，在水裡又打又踢？」
「主播的表演一驚一乍，有些浮誇啊。」
「樓上淡定，我們主播的風格一向如此。」
「只有我一個人感覺主播魔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