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把冰涼的雨滴刮進了涼亭，水庫波濤翻湧，浪花拍打在水壩上，捲起一層層泡沫。
五人年輕的臉龐慘白中透著灰敗，死亡的厄運已經降臨卻不自知，在風雨中擠在一起，圍觀著我「滑稽」的裝扮。
身穿潛水衣，上半身還穿著一條安全繩，繩子的另一端拴在鐵架橋的欄桿上。
我擔心風化後的石欄桿不夠結實，所以把安全繩系在橋上，這樣就算不小心落水，還能抓著繩子爬上來。
「我說哥們，你這裝備挺齊全的，咋一個人跑這游泳來了？沒聽說過這水庫的傳聞嗎？」小平頭戲謔地說道。
「聽說過，所以我做足了安全準備，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釣魚？」我皺著眉，在心裡思忖著要不要提醒這五人。
「這地方夠清凈，來的人少，魚更吃釣一些。」小平頭敷衍地說道，眼睛卻不懷好意的瞟了瞟身側的捲髮女人。
女人穿著連腰的遮不住的短袖小襯衣，牛仔短褲肉色絲|襪，腳上還蹬著一雙高跟涼鞋，可惜精心的裝扮全都毀於這場大雨。
遮陽帽里全是水，太陽鏡掛在了胸口，衣服濕噠噠的貼在身上，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瞧見小平頭看自己的眼神，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另外一個女人是黑色直發，和花襯衣手牽手緊靠在一起，應該是情侶。
最後還有個落單的男人，矮小，戴著一副黑框厚眼鏡，看起來很老實，在五人當中最沒存在感。
「也不知道這該死的雨什麼時候停。」捲髮妹雙手環抱著肩膀，衣著清涼的她被凍得瑟瑟發抖，「好好的天氣說變就變，早知道就不跟你們來郊遊了。」
「沒事，到哥哥懷裡來就不冷了。」小平頭嘿嘿笑著，張開手臂，把捲髮妹摟進了懷裡。
「去你的，凈想著占我便宜。」捲髮妹伸出粉拳錘了小平頭一下，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
「哎喲，老妹我說你就別挑三揀四了，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摟著直發妹的花襯衣自然幫著自家兄弟說話。
「咱這一共就三個男人，我名草有主了，你是別指望了。除了浩子就只剩下眼鏡，他還沒你個子高呢，你總不能指著他吧？哈哈！」
花襯衣和小平頭肆無忌憚大笑起來，直發妹矜持的多，縮在男友的懷裡捂著嘴。
矮個子眼鏡男低垂著頭，只是默默的擰著衣角的雨水，似乎已經習慣了。
「去去去，誰說這裡只有三個男人了？那位帥哥不是男人啊？」
捲髮妹捋了捋濕漉漉的頭髮，擺出一個自認為迷人的姿態，走到我的身旁，伸出一隻手自來熟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覺得還是跟這位帥哥呆一起，更靠譜。」
她的手很涼，比雨水還要涼，和死人的溫度無異。
「雨這麼大，這裡不安全，有落水的風險，你們還是趕快離開吧。」我往邊上退了退，躲開女人的手，對著他們勸道。
「我們走不走輪得到你來操心？」小平頭明顯對我不滿，對捲髮妹招了招手，「老妹，快過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沒聽說過嗎？」
我的遠離讓捲髮妹也不太開心，切了一聲，扭腰回到了同伴那邊。不過，還是躲開了小平頭的懷抱，和直發妹站在了一起。
兩個女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會笑，一會又埋怨男人們幾句。
小平頭厚臉皮的擠到捲髮妹身旁，把眼鏡男推到了涼亭的邊緣，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面被雨水沖刷。
眼鏡男怔了一下，霧氣遮住了厚厚的鏡片，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沒有埋怨小平頭，只是側著身子往裡靠了一些。
小小的涼亭里，擠了六個人。
那五人雖然是個小團體，卻並不齊心。
我無意加入他們的爭端，只是出於好心提醒一句，聽不聽是他們的事。
此時，滂沱的大雨幾乎呈一種傾盆之勢，彷彿天空破開一條大口子，拚命的往下漏水。
空氣變得潮濕無比，呼吸里都是水汽的味道。
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整個山谷已經變成了水的世界。
大風把雨水送進了四面鏤空的涼亭，躲在裡面比站在雨中，好不了多少。
那五人再無心交談，擠在了一起，被風雨吹的幾乎遮不開眼睛。
幸好我提前穿上了潛水衣，雖然行動有些不便，但至少避免了衣服被打濕的遭遇。
安全繩不停在大風中晃來晃去，水庫的水面像是被煮開了一樣，激烈的翻滾不停，晃眼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冒出頭來。
風雨太大，難以看清。
我的手緊緊抓著安全繩，戒備的盯著水面，身上背著防水背包，重要的東西都在裡面，隨時準備著應付意外。
「黃浩，你的爪子能不能放乾淨點？你當我是什麼人，任你揩油？」
「我呸！誰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不知道被人睡過多少次了，在這裡裝什麼清純？」
五人團體突然爆發起了爭吵，正是捲髮妹和小平頭。
「小美，黃浩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咱們挨的這麼近，他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直發妹想平息爭吵，拉著捲髮妹勸道。
「不小心？你能不小心把手全部伸進衣服里？」捲髮妹冷笑著，伸手推了小平頭一把。
地上全是雨水，小平頭腳下一滑，差點就一頭栽進翻滾的水浪里。
「我操！老子今天給你面子了不是，敢推老子！」他的臉頓時更黑了，抬手就給了捲髮妹一巴掌。
「黃浩，我跟你拼了！」捲髮妹受不了這侮辱，尖尖的指甲在小平頭臉上撓出一條血痕。
兩人在小小的涼亭里扭打在一起，明顯小平頭佔上風，佔了不少便宜。
眼看著捲髮妹本就少的可憐的衣服，就要被小平頭撕開，直發妹想要勸架，卻被一臉看戲表情的花襯衣制止。
最後，是個子最矮小的眼鏡男站了出來。
「浩哥，小美姐，別打了……」
「滾！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小平頭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肆無忌憚的大吼。
眼鏡男往後縮了一下，伸手指著翻滾的水面，戰戰兢兢地說道。
「不，不是，你們看，水裡好像冒了個人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