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349演員 光頭 黃雀

正文卷

第498章 349.演員 光頭 黃雀

從森林之家正門走出來的菲利克斯看著遮蔽視線的迷霧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這種感覺他也說不上來,或者說無法用他任何所知道的辭彙去描述。他把握在手裡的紫色戒指握得更緊了,作為一名盜賊,他知道被他握在手裡的戒指的奇異。

菲利克斯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正當他走出迷霧範圍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了。此刻的他猛地意識到,剛才與他交流的女人有些問題,不是那帶有巴托尼亞南方口音的蹩腳瑞克語,也不是與他交流盜賊的技巧,而是他用餘光看到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與他昨晚看到的眼睛何曾的相似,他意識到那個混在精靈中間長著稚嫩面孔的人類女孩,或許不是人類,不是人類那是什麼?他突然想到了傳說中的吸血鬼,他想到他早年在米登海姆一間高檔餐廳里遇到的一位女士。

就在菲利克斯快速思考的過程中,空氣變得更冷了,冰冷的空氣刺痛著他的皮膚,甚至空氣的質量也發生了變化。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是一個笑話,他引以為傲的東西被打破了,他從來就不屬於黑夜,黑夜是屬於那些存在的。他的心臟不停的狂跳,他的認知被打破後,他意識到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或許他能看到三小時的太陽後,他應該向這一切告別,做一場安靜的告別。

菲利克斯除了住宅那個不動產外,還有一些金幣和首飾,當然還有他剛才獲得的紅寶石,他有了去往別處的資本。或許他需要說些什麼謊言來讓人們接受他是另一個人,他一生中大部分的時候都在說謊,他會想念阿爾道夫和那所住宅,但這些都只是可以在別處重建的生活,或許是時候開始考慮另一種不同的生活了,比如學者的生活。

自己被鎖在布滿灰塵的圖書館裡,變得越來越來老,周圍都是比他還要年長的書籍。菲利克斯開始幻想著這一切,但回想起來,他是一位盜賊,偷竊一時,盜竊一世,他認為這句諺語非常的有道理。無論他怎麼稱呼自己,他仍然是菲利克斯·邁恩,一位盜賊,一位騙子,或許就像那位精靈說的那樣,他還是一位演員?或許今晚就是他演出的謝幕,或許他應該在以後的歲月中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寫下來,或許他應該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中。

菲利克斯慢慢地走著,他現在並不著急回到他的住所,起碼現在他有了確定的路線前是這樣的,他在一個拐角處突然停了下來,他聞到了一股豆蔻和肉桂的香味,他用鼻子猛吸著,他的意識逐漸回歸了正常,他屏蔽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以後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要看到天亮時的陽光,他最後一次用鼻子猛吸後,身體突然啟動,他滑過一個街角,進入了北城區的貧民窟。

「他動了。」站在房頂上的吉利德沉聲說完後,雙腿發力跳到了對面的屋頂上,整個過程除了他的話語外,沒有發出其他的聲音。儘管他之前沒來過北城區,但他掌握著地圖和阿爾道夫這座人類城市的種種,在他看來北城區與東城區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憑藉著良好的夜視和對城市的熟悉他完全可以吊在那個人類盜賊的背後。

達克烏斯也跟著動了起來,他的姿勢更飄逸靈動,或者說有些弔詭,他壓根就沒跳,而是側坐在三叉戟的桿部,在雙月的照耀下,他就像騎著掃把在天空中飛行一樣。他只需要跟著吉利德就行,如果吉利德跟丟的話,他所在的隊伍里還有施法者。

隨著移動,思緒在達克烏斯的腦海中涌動,是誰把黃銅戒指這個消息泄露出來的?奸奇?奸奇給他準備的第三份大禮?相比這個更困擾他的是,那位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阿爾道夫?難道不是應該在希爾瓦尼亞或是準備進攻米登海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阿爾道夫?

兩隻野狗在骨頭棒子旁展開劇烈爭奪,眼中閃爍著飢餓和渴望,骨頭棒子上殘留的肉渣讓它倆垂涎不已。它們對著彼此咆哮著,它們的毛髮豎立,盡顯兇狠之態,咆哮聲在寂靜的黑暗中回蕩著。但它倆很快就不再對著彼此咆哮,它們的耳朵豎立,目光緊張地注視著遠處,鼻子輕輕顫動,嗅探著陌生的氣味。

第三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隻野狗立刻停止了對峙,緊張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隻狗停下爭奪,微微低下身子,似乎在試圖隱藏自己的威脅性。另一隻則稍作停頓,眼神中還沒展露神色,身體就被快速接近的第三者一腳踹飛,撞在石牆上的它發出嗚咽的哀嚎聲,而另一隻狗則狂吠著展開追逐。

已經進入狀態的菲利克斯把戒指戴在了左手,而他的右手則拎著他踹飛狗後順勢撈起來的骨頭,他拿著骨頭的樣子就像在進行一場田徑接力賽,很快他就看到了一縷燈光,深夜的燈光會給人帶來溫暖和希望,對他這位演員來說同樣如此,就像精靈說的那樣,他現在不是一位小偷,而是一位演員,他要扮好演員這個角色。

「停下!小偷!」拎著燭燈的巡夜者理所當然的發現正在黑暗跑動的菲利克斯和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犬吠聲,他呵斥道,但也僅僅是呵斥,他和他的同伴們並沒有馬上展開追逐,而是等菲利克斯跑遠了後才慢步的展開追逐,動作中充滿了敷衍。

菲利克斯拿著骨頭棒子不停的奔跑著,之前追在他身後狂吠的野狗已經沒了動靜,或許是體力不支?或許是他這能從神秘大陸巨獸嘴下逃生的腳步實在是太快了?雖然野狗不再追逐他,但他仍沒有停止腳步,因為他的身後傳來了更多的追捕的聲音,他剛才一系列的舉動成功的把守夜人和巡邏隊吸引了過來。

從狹窄後巷鑽出來的菲利克斯出現在守夜人和巡邏隊的身後,他看向他反向奔跑的追捕者後,用力的用骨頭棒子的關節敲擊著牆壁,很快有規律的敲擊聲吸引了追捕者的注意力,追捕者們停頓了一下後,用瑞克語中的狸語罵罵咧咧著向他追來。

菲利克斯見追捕者追過來後,衝過街道,歸過街角。黑夜彷彿再次成為了他的朋友,成為了可以讓他信賴的對象,但他知道這都假象,不過黑夜可以向他許諾,會提供他可以躲藏的地方,他的身影在消失在也黑夜中。

「他在原地繞圈子,他在戲耍那些人類。」3停了腳步,隨後伸出左手示意跟在他身後的隊伍停止,頓在那裡的他看向了下方,過了片刻後他說道。

「很聰明,不是嗎?」坐在三叉戟上的達克烏斯低聲笑著回應道,他知道菲利克斯應該想明白了。在他們無法出面的情況下,菲利克斯只能驚動人類的巡邏力量,營造出被追捕的危急假象,從而把隱藏的那位吸引出來,而不是悄無聲息的跑回位於南城區的住宅,如果那樣菲利克斯有很大的概率會死在住所里。

隨後達克烏斯又看向了德魯薩拉,見德魯薩拉對他搖頭後,他點了點頭。他知道德魯薩拉沒有感應到什麼存在,從摺疊空間帶出來的流行指南針也沒有絲毫反應,而他也沒有感覺到那股命運之力,如果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股命運之力一定非常深厚,畢竟那位乾的幺蛾子事實在是太特么多了。

只要那位一出現,就能立刻鎖定,達克烏斯布置的鉗形攻勢會立即發起進攻。而且他也不怕那位偷家,現在才帝國曆多少年,那位道行淺著呢,留在森林之家的貝洛達和阿薩諾克帶著剩下留守的精靈足夠對付了。

菲利克斯再次出現在街道上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拿著骨頭棒子的他靠在石牆上,劇烈喘息的同時,他還豎起耳朵聆聽著追捕者的聲音,他開始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了,他感覺這似乎很有意思,或許他以後可以選擇不當學者,而是利用他騙子的天賦,當一名演員?一名真正的演員,能在舞台上給觀眾帶來華麗演出的演員。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但像許多好主意一樣,事情並非如此簡單。首先菲利克斯要活過今晚,他希望他的舉動能把那位吸引出來,讓那位可以代替他接下來的演出,他可不想再在他的住宅中見到那位了,他知道那樣他會死,必死無疑的死,死的就像他從未出現過這個世界一樣。他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後匆匆離開牆邊,他聽到了從他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但當他轉身望去時,卻沒有發現任何人,他不知道這是他的錯覺,還是他的直覺是準確的。

菲利克斯繼續穿過小巷,向著學院區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因為阿爾道夫大學被毀滅的緣故,那裡的守衛比北城區不稱職的傢伙還要多。他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儘管戒指看起來就像一個毫無價值的小飾品,但他知道戒指擁有自己的力量,在這一點上他毫不懷疑。他能感覺到戒指上散發出的褻瀆是魔法所擁有的邪惡,而且這枚紫色戒指的質地非常的奇怪,並不是用黃銅所打造。

菲利克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枚戒指是精靈對付那位的關鍵所在,或許也是他能活下來的活在,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出現後,他的額頭不由冒出了冷汗,他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必須冷靜下來思考這一切,他必須在已經獲得報酬的情況下活著離開阿爾道夫。

菲利克斯來到學院區距離長者居所不遠的地方,他遙看著籠罩在迷霧中的瑞克橋,認為精靈的提議是正確的,他不應通過瑞克橋返回南城區,這意味著他要通過收費處,對他來說這太過危險。而且南城區有太多的官員和貴族,還有更多的士兵,這行不通。從北城區的大街,從學院區去往魚市,這意味更多的周旋,但同樣出錯的機會也更多,不過他顧不得這麼多了。

繼續奔跑的菲利克斯在兩條街道的交叉處停了下來,在他不遠的地方,一位老嫗正頓在廉價寓所前擦拭著門廊,而另一個方向,一些要去碼頭上班的工人走出了寓所。當老嫗注意到他的存在時,他向老嫗點了點頭,他意識到天已經快亮了,如果……隨後他又用骨頭棒子敲擊著石牆,隨後快速穿過街道。

菲利克斯現在有些憤怒,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操控的木偶演員,但隨著憤怒逐漸消失後,取而代之的痛苦和懊悔,他那該死的好奇心害了他。正當他一邊奔跑一邊思索的時候,他的直覺敏銳的感知到了什麼,他脖子後面的汗毛豎了起來,皮膚也在不自然的蠕動著,他知道有人在監視他,而且監視他的人還是那群精靈。

放慢了腳步後,菲利克斯轉過頭向後觀察,他作為盜賊的時間太長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直覺有什麼也不是那麼的有用,不然他剛才也不會被抓了,但此刻的他能感覺到他的身後肯定有什麼東西。他左右張望著,掃視著街道,除了那些干著上工的工人,沒有其他特殊的存在。他再次豎起耳朵,聆聽著追捕者的聲音,他等待著,腦海中默數著,全神貫注的聆聽著,試著找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聲音,但什麼也沒有,只有追捕者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罵罵咧咧聲。

菲利克斯知道如果再拖延下去,天就快亮了,他不能白天待在北城區或是東城區,他需要趕快離開。他向著碼頭區跑去,他一邊跑一邊規劃著接下來的路線,他的腦海中想像著街道的樣子,街道的出入口,一些被他忽視的地方。如果角色互換的話,可能會出現在的地方。他所在的街道有四處可以躲藏的地方,但只有其中一個會發出作用,其他的都只是假象,因為根本就沒有逃跑的可能,而其中的那一個非常的好,可以很好的隱藏而不被發現,同時也有更多的逃生路線。

帝國沒有狡兔三窟這個成語,但菲利克斯有自己的哲學,他總是認為獵人比獵物的勝算要大,因為獵物一直處於危險的邊緣,他知道他自己正陷入了一場危機,他就像一個獵物一樣等待著獵人的出現,而獵人後面還有一個追捕獵捕獵人的獵人,一種生物鏈上更高的存在,但就像狡兔三窟這個成語一樣,帝國也沒有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菲利克斯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推斷和哲學而感到興奮,他憂心忡忡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向獵人可能會出現的位置,但什麼都沒有,隱藏的地方都是空的,他自嘲的笑了笑,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傻瓜,那個存在能在他不驚動他的情況出現在他的卧室中,用他的經驗來推斷過於愚蠢和可笑了。或許那個存在已經出現了,不知不覺的在他的前面繞了一圈,或是站在他的背後,而他則一直沒有意識到。

那個存在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甚至就站在菲利克斯的肩膀上,或者是以其他的方式出現?比如鳥?或者是蝙蝠?這種打破他認知的處境讓他感到非常的困擾,他不再思考,而是選擇離開,他再次逃跑,他的心臟跳動的比之前還要厲害,腎上腺素在他的體內流動,他突然感覺自己又回到神秘大陸,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菲利克斯在拐角處撞上一位碼頭工人,他能聞到工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鰻魚臭味,工人被他撞倒了,而他也摔了一跤,但他又很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工人的謾罵聲中跑起來,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追逐的聲音回蕩在菲利克斯的耳中,急促的呼吸聲不斷的迴響著,他的眼前只有空蕩蕩的街道,偶爾他能感覺到他看到了一絲折射,一片陰影中的漣漪,一縷奇怪的身影,他知道那位存在可能出現在了附近,在觀察他,但他不敢冒險放慢腳步去觀察,他怕他的行為會激怒對方。

菲利克斯側過身子,穿過一條狹窄的窄巷,穿過兩幢房屋的縫隙,進入到一個堆滿了垃圾和雜物的花園,他爬過矮牆後進入了另一個充滿雜草和垃圾的後院,後門正開著,他已經來不及思考了,他穿過廚房,穿過客廳,客廳中是一個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滿頭油膩的中年人。

「誰讓你進來的?」還在伸著懶腰的中年人獃滯的看著出現在他客廳的菲利克斯,隨後反應過來憤怒的質問道。

「讓開!」

正在奔跑的菲利克斯沒有停下,直接掄起骨頭棒子砸向了中年人的腦袋,隨後一把推開了中年人,他跨過中年人躺著的身體,推開了正門。他在開門轉身的那一瞬間看到後方光線中閃爍著奇怪的漣漪,光線被彎曲了,似乎有什麼在隱藏著什麼明顯存在的東西。他知道那位存在發現他了並跟了上來,他不敢停留,他更不敢馬上把戒指交給那位存在,他把希望寄托在了那群精靈的身上,他要拖時間,拖到精靈發現那位存在後出現。

菲利克斯感覺情況非常的糟糕,從神秘大陸返回後,他的身體就一直疏於鍛煉,現在長時間的奔跑和勞累使他的身體發生了背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小腿有一種近乎灼燒的痛,他的膝蓋如同被針扎了一樣,每跑一步他的大腿都會發生劇痛,但他沒有放棄,他一直檢查著,跑過一個路口後,他又跑向了另一個路口。

現在菲利克斯已經不敢跑進小巷子里了,就在他一邊快速思索一邊跑著的時候,他的雙腿突然不聽使喚了,慌亂之中,他的左腳絆住了右腳,他摔倒在地上,跌倒在鋪滿鵝卵石的路面上。趴在地上的他彷彿能聽到一股奇怪的笑聲,聲音近乎就貼在了他的耳邊,他不敢去看,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又向前走了幾步,但他再次被絆倒了,他的雙腿就像被綁在了一起一樣。

「停下!我感覺到了,虛弱術!」德魯薩拉呵止了正要跳躍的吉利德,她已經能隱約到了那股德哈能量,而且她手中拿著的流星指南針也指向了她所感知到的方向。

「不著急,好戲剛剛開始。」聽到德魯薩拉的話語後,達克烏斯從三叉戟上跳了下來,他不知道黃銅戒指的新引力過於大了,還是那位的道行還是有點淺,總之那位終於出現了,他也隱約感到了那股命運之力,但他並沒有馬上進行追捕。他抬頭看向逐漸發亮的天空,又看向很遠處房頂上的另一隊,他在等,他在等他堂姐的戒指出現在那位身上的那一刻。

菲利克斯的意志在支撐著他,他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再去拿落在遠處的骨頭棒子。向前走了幾步後,這次他沒有摔倒,他沒有回頭看,他就這樣一直向前走著,絕望中的他不停的祈禱著,他祈禱著精靈馬上出現在身前,他第一次感覺到給他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精靈居然這麼……他也形容不出來。

菲利克斯的意識在不斷的散發著,他就像被操控了一樣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走著走著他突然回過神,他意識到他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一個窄巷中,他絕望地意識到自己跑進了一條死胡同中,他明明不應該跑進這種死胡同中的,而是應該走在街道上,被人們所看到。

「這就是我要死的地方了嗎?就在這條散發惡臭的巷子里?為了那該死的好奇心,為了一枚愚蠢的破戒指。」菲利克斯靠在了牆壁上,他知道他沒戲了,他的演出落幕了,身體癱軟的他不斷地呢喃著。

菲利克斯感覺眼前的場景有些熟悉?他似乎來過,而且還不止一次,是的,在他小的時候,他感覺有些諷刺。童年貧民窟生活距離他非常的遙遠,遙遠到在他成年後從事盜竊和欺騙後所帶來的生活質量存在著明顯的差距,奢侈的衣服,美味的晚餐,漂亮的女人,但現在他又回到了充滿污穢和惡臭的巷子內。

菲利克斯聽到了腳步聲,他艱難的轉過頭,那個存在在他的眼前顯示出了輪廓,彷彿那個存在是從陰影中走出來一樣,而不是那個存在之前還不在那裡。他艱難的挪動身體,讓身體蜷縮起來,他不停的搖著頭,彷彿這樣就能把那個存在從他的視線中驅散走一樣。

身影的表情帶著一絲憐憫,他踮著腳尖輕輕移動,縮短他與菲利克斯之間的距離。

「我把戒指帶出來了。」菲利克斯從左手上摘下了戒指,把戒指舉了起來,他討厭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畏懼和軟弱,但他就像剛才在酒館裡那樣,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

「厲害。」身影的聲音充滿了冰冷。

「拿走吧,我不需要。」

「好的,但……」身影先是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語抻長著,還沒等菲利克斯反應,他就踮起腳尖向前邁了一步,隨後抽出的劍刃像毒蛇一樣,向菲利克斯的手腕咬去。

菲利克斯的手腕被切斷了,戒指連同他的手腕一同掉在了地上,戒指向遠處滾去,在冰冷的石頭上叮噹作響。鮮血從他的手腕斷口處噴濺而出,血濺的四周都是,他想張嘴發出痛苦的尖叫聲,但他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嘴巴徒勞的張著,菲利克斯的臉上露出痛苦和哀求,靠在牆壁上的他抓起了他的斷手,徒勞的把斷手按在噴濺鮮血的手腕上,他倚靠著牆壁站了起來,他踉踉蹌蹌的向著死胡同走去,他的臉上沒有了一絲的血色,變成異常的蒼白。他隱約的感覺到身影把他帶到貧民窟或許是有原因的,暴力在這裡是一種生活方式,謀殺所帶來的尖叫不會吸引周圍的注意力,而且他現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把你的另一隻手伸出來。」身影沉聲命令道。

菲利克斯徒勞地搖著頭,由於失血,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視野中模糊了,死胡同不見了,他看到了一個充滿痛苦和恐懼的世界。他又向前踉蹌地走了一步,在沾滿自己血跡的道路上滑倒,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他舉起手遮住臉,看到一片血紅的黑暗,隨後他的這隻手也被身影的利刃無情地切斷。

倒在地上的菲利克斯感覺到溫暖正在他的體內流失,就連粘在他臉上血液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冰冷,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當身影蹲下身撿起戒指的時候,他看到了身影反光的腦袋。

「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休息很重要,費利克斯。」身影撿起戒指後,轉頭看向倒在那裡的菲利克斯,隨後就像昨天他第二次見到菲利克斯那樣,發出了親切的問候。

「在我看來,如果伱還能活著,你在以後的日子不會從事盜竊了。相信我,在帝國的大多數城市內,乞丐也能生活的很好,這算是我對你的仁慈吧?當然,如果你死了會更好。唔……黑夜正從我們的身邊離開,我把你留給了莫爾,再見了,親愛小偷先生。」身影說完後,把戒指舉在了頭頂,當他看到戒指是紫色的後,他那無情的雙眼中露出了錯愕。

下一秒,戒指中爆發出一道強光,強光如同一顆奪目的流星,宛如黑夜中的一道明光。戒指中的光芒逐漸擴散,形成一層悠然的光暈,在那剎那,身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猶如烈火般燃燒,他的身體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輝,如同一團燃燒的篝火。隨著光芒的蔓延,周圍的黑暗彷彿被吞噬,身體的輪廓在光芒中變得模糊,他感到靈魂被點燃,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內心涌動,讓他充滿了痛苦,讓他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哀嚎。

戒指再次掉落在地上,向遠處滾去,在冰冷的石頭上叮噹作響,冒著煙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死胡同。儘管趴在地上的菲利克斯無法移動,但他目睹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那抹強光是如此的耀眼,是如此的溫暖,他感覺到溫暖在覆蓋著他的身體,他的嘴咧開了,發出了快意的微笑,他知道那個身影受傷了,現在那個身影成為了獵物。

菲利克斯就這樣的躺在地上,他沒有哀嚎,也沒有呼救,他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戒指,他知道貧民窟的規則,他知道沒人會來幫他,他忘記了時間,他的意識在痛苦中消散,就在他快合上眼魂歸莫爾懷抱的時候,一雙華麗的靴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記得這雙靴子,他前不久在酒館中看到過。

「幫幫他吧……畢竟他奉獻了精美的故事和華麗的演出。」托蘭迪爾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菲尼克斯,看到散落在菲利克斯周圍的兩隻手掌後有些不忍於心地說道。

「如你所願。」撿起戒指的科洛尼亞抬頭看了托蘭迪爾一眼,她的眼神有些錯愕,但一切似乎又在她的意料之中,最終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後說道。

「他的本事全在手上,他以後無法從事盜竊了。」科洛尼亞戴上戒指後,再次蹲了下來,拿起菲利克斯的斷手,在勞倫洛倫的斯科格拉古和金池,她從那位人類樹籬智者那裡學會了接骨術,配合紀倫之風,她能治好菲利克斯的手,她一邊治療菲利克斯的同時,一邊轉過頭對托蘭迪爾用瑞克語說道。

「或許?應該還能書寫?他以後應該成為一名學者把他一生所發生的故事記錄下來。或是像之前那樣從事騙子,在我看來騙子只需要嘴和嗓子?」正在幫忙的托蘭迪爾同樣用瑞克語回應著。

「就像你這樣?」科洛尼亞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莫名其妙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後她停止了動作看向了托蘭迪爾。

「是的,我親愛的女士。」而托蘭迪爾則露出微笑,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