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典禮
攤位之上，一位相貌粗獷的漢子，正盤膝坐在虛空之中。
在他身上，則密密麻麻，匯聚萬獸刺青。
每一道刺青，似乎都是一尊仙獸！
其神態猙獰、作勢欲撲，絕非普通紋身，而可能是魔道畫皮之術，將仙獸精血神魂都祭煉成一道道刺青紋身，平時藏於身上，等到施展法術之時，便可直接演化萬獸，兇悍非常。
『仙人，並且還不是一般的仙人！』
方夕心中自語，又看了看攤位之上，頓時瞭然。
只見這攤位之上，只有寥寥幾個盆栽。
但盆栽之中，無一不是珍貴至極的天地靈根。
其中一株『扶桑木』，枝幹火紅，只是顯得十分萎靡雖然只是一個盆栽，但那花盆竟然也是一件洞天之寶。
真正的扶桑木展開，只怕能籠罩一方天地，令大日金烏棲息。
除此之外，還有一株『不死樹』，散發出的生死波動令方夕都有些嘖嘖稱奇，可惜這一株更慘，不僅樹身之上有數道深邃劍痕，連根須都被斬滅大半，一幅生機寂滅的樣子。
「道友看上本尊的靈植了？」
這滿是紋身的獸袍大漢目中精光一閃：「可惜……本尊並非售賣靈植，而是尋找令這幾株靈植恢複的辦法……若道友能成，不論仙玉、丹藥、還是仙器、乃至本尊的一個出手承諾，都可以給出……」
「原來是求治的……」
方夕呵呵一笑，知道方仙是看上這裡的靈植了。
對於修鍊地仙之道的修士而言，天地靈根本來就是苦苦追尋之物。
至於這些靈植傷勢，對於一般人而言的確有些麻煩。
「這傷勢，有些麻煩啊……」
方夕掃了一眼，卻是嘆息：「雖然一些修鍊頂階木系功法的修士真元有回春之神效、甚至還能催生靈根，但也要看品階……這兩株都不是一般仙根，只怕修鍊木屬性功法的元神真仙都難以救回……」
「若是能輕易救回，本尊也不會在此擺攤了……本尊已經找過許多靈植夫，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獸袍壯漢搖搖頭。
方仙看了看扶桑木，又看了看方夕。
方夕不由一笑：「這位道友，在下薄有家私，欲購買靈物，煉製仙器，不知能否割愛？」
「自然不成！」
獸袍大漢雙目一瞪，連連搖頭，又有些狐疑：「我觀閣下氣度不凡，真的沒有救治之法？」
「當真沒有……」
方夕搖頭，帶著方仙走了。
「師父……」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方仙才暗中傳音：「為何？」
以『枯榮訣』之神奇，不死樹不好說，但那一株扶桑木應當沒有多少問題。
當然，不是他，而是方夕親自出手，以靈植夫造詣配合萬木母氣，很有可能將之挽救回來。
卻不知為何，師父竟然只是問了一次，便即收手。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少了一株仙根，對你我而言並無多少區別。」
方夕搖搖頭。
自從聽聞通天殿要求各大仙宮嚴查飛升仙人，並且時間正好是自己成仙前後，他就多了個心眼。
『不過其實也無所謂，反正我是身外化身……』
『遇到危險，只能算小方仙倒霉了……』
他目光一轉，看到一處閣樓，不由眼睛一亮：「仙食宮麾下的酒樓？正好，今日師父帶你吃大餐……」
這萬仙盛會，乃是其它勢力做生意的好時機。
別的不說，方夕可是知曉，仙食宮、天女宮這種，幾乎將山門都搬了過來，每日生意不絕，當真一年能掙平時百年千年的收益。
「多謝師父……」
方仙行了一禮，好像一個小小的道學先生。
……
滿是紋身的壯漢攤位之前。
一名落魄書生忽然走了過來，掃了幾眼，臉上就浮現出一絲微笑，暗中傳音：『萬獸尊者……你釣了這幾日，可有收穫？』
萬獸尊者眼睛微微一冷，繼而同樣傳音回答：『除了幾個想撿漏的傢伙之外，並無什麼異常……』
『可惜了，這幾株仙根，的確都損到本源唯有修鍊那幾門特殊功法的地仙，才有可能救得回來……』
落魄書生笑道：『不過本來就是閑著落下一子，倒也不必著急……道子已經在祭煉一件仿『九龍枯榮仙儀』的仙器，拜訪過北辰仙宮那位道君之後，對方允諾讓我等在慶典之時施展那道秘術一次……到時候，必定能找到修鍊『枯榮仙宮』功法的餘孽！伱也不必如此辛苦了……』
『都是為道子做事……』
萬獸尊者笑了笑。
也唯有通天殿的背景，才能令北辰仙宮低頭，竟然如此配合。
……
轉眼間，九日過去，到了萬仙盛會之日。
巨大的星辰廣場之上，早已被整理出一個巨大的祭壇。
這祭壇呈圓形，一層接著一層，不斷向上。
每一層都篆刻了大量複雜繁奧的仙家篆文，又有諸多祭祀禮器。
方夕與一干豐緣齋仙人低調地跟在郁修身後，仍舊是由鳳煌引路來到天壇第一層的角落，各自入座。
「不愧是十萬年一次的慶典，這祭祀之時，從禮壇到服飾、乃至各種禮器、祭品……都極其講究。還有如此多星辰衛持戈護衛……」
旭青仙人也在其中，對方夕傳音道。
「正是如此……」
方夕同樣頷首。
此種真仙界的古禮，他倒是真的未曾見過，算是好好開了一番眼界。
而北辰仙宮的萬仙之會，還有凝練『星辰液』的妙用，更是對進入者有著嚴格規定。
小方仙還未是仙人，只能跟其它門人弟子一般，在星辰廣場上待著。
方夕為了以防萬一，還在方仙身上打下一枚虛空坐標。
此時，伴隨著一尊尊仙人落在天壇各處，此地才真正算得上『萬仙雲集』。
「鄙人北辰仙宮宮主，多謝諸位仙友遠道而來……」
一名穿著萬星仙袍，看起來只是青年的仙人朝四面拱了拱手，繼而神色就變得十分凝重，在幾位司儀禮官帶領之下，緩步走向天壇最高處。
『嗯？』
方夕見到這位北辰仙宮之主，心中就是一動。
這位自然不是那位道君，但一身修為絕對到了仙人巔峰，在道君四步之中，至少走出了兩步以上。
所帶來的壓迫感，與其餘仙人截然不同，縱然當初的獨孤方也比不上。
「吉時已到！」
一名司儀高聲喝著。
「起！」
全場仙人肅容起身，凝望最高處的北辰宮主。
北辰宮主高冠星袍伸手接過旁邊司儀送上的一尊青銅酒爵，在酒爵之中，乃是一汪銀色的酒液。
祭天之後，他將此酒液往前一灑。
嘩啦啦！
酒水凝重至極，竟然在半空中就化為無數細小的銀色珠子，落地有聲，沿著儀軌翻滾，來到祭壇一處。
從虛空中，驀然浮現出一隻只奇異的鶴喙，似乎在爭相啄食那些銀珠……
『這真仙界的祭禮，倒是頗為古怪……』
方夕望著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以萬仙氣息，隱隱形成一座陣法……那酒液是極好的天材地寶，如此一來，卻是準備……釣魚么？』
下一刻！
嘩啦！
虛空驟然開裂，現出那萬千鶴喙的真容，赫然是一隻長著一千顆鶴首的奇異生靈。
其氣息浩瀚恐怖，竟然令在座的仙人都如芒刺在背。
「道君？」
「不、不對……要差一些……但也相當恐怖了。」
「這……這似乎是傳聞之中的『千隼星鶴』，傳聞乃是由證道失敗的天仙所化……」
一干仙人神念飛快交流。
方夕更是聽到那『千隼星鶴』一千顆腦袋齊齊抬起，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尖啼！
啾啾！
「孽畜安敢？」
在座仙人一起出手，無數真仙法力湧入祭壇之中。
一道道星光鎖鏈浮現，纏繞在那『千隼星鶴』之上。
動蕩的餘波傳遞而來，卻被那一件件禮器盡數化解。
『難怪不讓門人弟子過來，否則就這一下，只怕便要死傷慘重……』
方夕放眼望去，就見北辰宮主舉起一柄骨刀，對著虛空一划！
嘩啦！
一顆顆猙獰奇異的飛鶴首級落下，有青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這血液凝聚一團，宛若一片湖泊，又有絲絲青色氣流瀰漫，玄妙非常，更似乎下一刻就要徹底化為氣息散開一般。
就在這時，天穹之上，一顆又一顆星辰閃耀。
一股恐怖的法則之力降臨！
縱然道種雛形，都只能在這一股法則之力前顫抖！
「道君出手了！」
方夕心中一動，就見那一團湖泊般的青色氣流不斷濃縮，繼而化為數滴奇異的液體，落在北辰宮主面前的一方四羊青銅尊內。
「禮成……」
司儀高喝一聲，又聽北辰宮主道：「還請各位仙友稍等一二，我北辰仙宮為了答謝諸位仙友之助，決定這一次將拍賣額度提升，稍後的大拍賣會之上，將有三滴『星辰液』作為壓軸。」
「竟然是三滴？平日不是只有一滴兩滴么？」
郁修喃喃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狂熱之色。
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他也忍不住有些遐想。
而就在此時，無窮高處。
紫胤道子微微一笑，對某位浩瀚背影行了一禮：「多謝道君！」
他當即一轉身，手中一枚九龍玉佩浮現。
其臉上紫氣一閃，九龍玉佩之中，九條紫色小龍就欲脫離玉佩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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