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只是一個被推來推去的玩具,狼狽不堪。
我看著霍懌傑,像看透了整個滄海桑田。
終於幡然醒悟,無論再如何心痛淋漓地愛過,陌路之後,都只是一段平淡的笛曲,安寧淡漠,激不起半點波瀾。
強忍住心痛,我重新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是的,我必須要堅強。
我絕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我的脆弱。
我不能失去最後一絲尊嚴。
即使,心如刀割。
再一次按照劇情,我追上季惟軒,就那麼深深地吻了下去。
空氣濕冷,我冰涼的唇印在季惟軒柔軟的唇瓣上,就像印在陽光上,溫暖霎時掃盡陰霾。
彷彿花|蕾初綻,淡香縈繞。
彷彿櫻花若舞,落蝶翩躚。
這個吻幽繞綿長如一段無垠的時空。
「OK。」
導演滿意地喊道。
我退後一步,站定,微微喘著氣。
餘光瞥見霍懌傑漸離漸遠的背影,神話般倨傲,卻孤寂無比。
落寞在心底瘋涌,流淌成河。
呵,我真的失去了愛的資格。
終於還是失去了。
來不及付出便已出局。
該慶幸,還是悲哀。
烏雲沒過頭頂,像吞吐著憂傷的呼吸。
陰涼的秋風勾勒出我寂寥的身影。
心底,彷彿有一顆疼痛的種子漸漸生根發芽。
這就是命運嗎。
當曾經深愛自己的人用不屑一顧的目光打量你,誰還可以強忍心痛,用若無其事的微笑面對他的決絕。
這種錐心刺骨的疼痛時刻遊走在我的血液里,讓我痛不欲生。
原來所謂的公主,只是孤獨膽怯的懦夫,只會用高高在上的冷漠來偽裝脆弱,獨自承受彷徨與無助。
清冷的天氣,太陽懶懶地灑下金色光芒,空氣里彷彿也瀰漫了陽光的氣息。
北辰熙逆著光站在我的面前,俊美的面孔隱沒在黑暗中,溫暖的陽光照耀著他頎長的身體,彷彿一尊金色的雕塑。
他遞給我的牛皮紙信封里裝著厚厚一沓照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還有一張金黃色的信紙,紙質很硬,整齊的橫格間熨著道道突起。
滿滿一張字,有些潦草,卻也是用了心的。
「這是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整理好了。」
我點點頭,將信紙疊好,接著一張張翻看起照片。
有時是燈光璀璨的酒吧,有時是裝潢豪華的賓館,有時是熱鬧非凡的酒店,有時是熙熙攘攘的街市。
照片中的男人體態微胖,容貌並無出眾之處,卻頗有氣韻。
他咧著嘴,一副豪爽善談的樣子。
「謝了。」
我將信封放進包里。
「別這麼客氣。」
北辰熙似乎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
我仰起臉看他。
他茶色的瞳孔隱著些許痛惜,竟與季惟軒如出一轍。
我的心一陣刺痛,指尖驀地冰涼。
「你和霍懌傑,結束了嗎?」
北辰熙小聲問道。
我一愣,低下頭,心微微抽痛,語氣卻依舊寧靜淡然。
「沒有開始,何來結束。」
他輕嘆一口氣,道:「你又是何苦呢。」
我無語,只是搖搖頭。
我知道別人不會明白我的心痛,那一幕幕沉痛回憶彷彿刀削劍刺般在我身體上劃上淋漓血痕。
我不是人們眼中看到的那個驕傲的公主。
我只是一個遍體鱗傷的紙偶。
我脆弱得不堪一擊。
誰能明白我失去親人的無助。
誰能了解被遺棄的孤獨。
多少次我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茫然無望。
漆黑的夜,冷風如林間的獸呼嘯著向我襲來。
小小的我縮成一團,在陰暗中瑟瑟發抖。
沒有人幫我,所有人都嘲笑我是個孤兒。
沒有人愛我,彷彿全世界只剩我一個人。
我承受著孤獨與絕望。
我的心,早已傷痕纍纍。
我轉過身,低聲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是覺察了我的憂傷,北辰熙不再多言。
臨走,他輕聲說:「那個晚宴在霍氏舉行,霍懌傑該是會出席的,米靜,如果你不想再一次撕裂還未癒合的傷口,此行,還望你三思。」
我無奈地笑笑:「謝謝你,可我沒有選擇。」
無論如何我都會出席那個晚宴的,即使一切早就已經成為了定局。
我只是想要知道答案。
抉擇。
專輯的封面及MV已經拍攝完畢,包裝也到了收尾階段,剩下的,只余最後的宣傳。
季惟軒每天都要參加各種採訪,偶爾,有記者問到我們的關係,他也只是笑,不言語。
於是,關於我們的謠言傳得更是洶湧。
轉眼到了周末。
透過茶色玻璃窗,我看到大批的記者守在霍氏門口。
各個明星的Fans團高舉著標幅,狂野呼喊著,保鏢站成一排,將密密麻麻的人群擋在宅外。
看來媒體已經知曉今天霍氏這場規模盛大的舞會。
我推開車門,尖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記者擁上來,閃光燈綻開銀白的花朵,耀得四周瑩亮繽紛。
我低著頭,匆匆忙忙走進霍氏。
大廳內異常華麗,舉目滿是熟悉的面孔,當紅明星,知名導演,資深記者,政界要員,以及各大型跨國集團總裁,整個舞會彷彿一場輝煌而高貴的盛宴。
白色禮服的侍者端著銀盤,穿梭其中。
我環顧一圈,看到大廳中央的霍宇。
他舉著酒杯,微紅的液體輕輕蕩漾,映著他笑意盎然的臉。
看來他的身體已無大礙。
他的身邊,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與他談笑。
微胖的體態,笑聲豪邁清朗。
夏詩在不遠處逗弄著蜷縮在沙發里的貓咪,白色的雪紡長裙在燈光下清純如天使。
男人指了指夏詩,又拍拍霍宇的肩膀,笑著說了句什麼。
霍宇的笑容有些僵硬,轉眼,又恢復了原狀。
我知道,就是他了。
我撥開人群,朝那個男人走去。
剛走幾步,入口處突然喧嘩起來。
我停在原地,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門口。
一個女孩挽著身邊的男伴,笑容明媚走進大廳。
記者一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閃光燈的聲音在我耳膜里轟轟作響。
那是剛在偶像劇《旋轉木馬》中走紅的人氣歌手司琪。
她穿著一襲桃紅的禮裙,寬鬆的裙擺層層疊疊綴滿了閃耀的珠片,輕盈似風中紅霞,飄逸如瑰麗花瓣,彷彿在肆無忌憚張揚著青春的笑靨。
燈光下,她恍若明澈的仙子,驚艷奪目。
她的笑容甜膩可人,皮膚白皙如雪,一枚鑲著碎鑽的蝴蝶髮夾高高別住烏黑的長發,宛如美艷絕倫的花朵。可是,儘管她美得讓人窒息,卻無法成為閃光燈的焦點,因為,她身邊王子般高貴倨傲的男子已全然將她的光芒奪去。他身著歐洲皇室式樣的黑色禮服,稜角分明的五官俊朗如月,那雙幽黑深邃的眸子像靜靜流淌著冰冷光華的琥珀,空洞而冷漠。
他站在明亮的燈光下,站在驚嘆聲中,沒有表情。
恍惚間金碧輝煌的大廳彷彿失去了顏色。
「霍少爺,聽說你們在交往,是嗎。」
站在首位的記者急急問道。
霍懌傑沒有說話,他削瘦的臂膀輕輕環著司琪,目光清冷。
至始至終,他沒有正視我一眼。
我獃獃地看著他,心口瘋涌的劇痛讓我頓時不知所措。
司琪挽著霍懌傑,嫣然笑道:「我怎麼敢高攀霍少爺。」
周圍一陣起鬨,司琪的臉微微泛起潮|紅,桃花般的容顏讓人憐惜不已。
我握緊手掌,身體冰冷僵硬。
心痛如潮,碾過每一根脆弱的神經。
霍懌傑擁著司琪走向我,他的神情淡漠,目空一切。
與我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我的天空瞬間坍塌。
「米靜姐,你和霍懌傑吵架了嗎,」
夏詩走近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早想到霍懌傑沒有把真相告訴夏詩。
因為他不想傷害霍宇。
「每次見你們,都好像陌生人一樣。」夏詩不解地望著我,眨眨眼睛,說道,「要麼,我幫你把司琪引開,讓你和霍懌傑單獨在一起。」
「不要,」我慌忙搖頭,看到夏詩驚詫的目光,我低聲道,「我沒有話對他說。」
我真的不敢面對他。
那雙冷漠得再沒有溫度的漆黑瞳眸。
「別這樣,有什麼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你不知道他現在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動不動就發脾氣,有時候還會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整天,真的很讓人擔心。」
夏詩蹙起眉,眸心淡淡流過月光般的憂傷。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無意識地飄向霍懌傑。
他與司琪十指相扣,冰冷的目光只有在觸碰到她的剎那才會綻放一縷陽光般的溫柔,而她看著他,笑容如同爛漫梨花。
心好痛,真的好痛。
我緊緊皺起眉頭,冰涼的手掌撫上心口,重重下壓。
夏詩無措地看著我蒼白的面孔,有些慌亂。
「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在互相折磨,有什麼說清楚就好了,何必這樣呢?」
接著,她徑直走向司琪,換上一副天真的笑容與她攀談。
我看了看霍懌傑,他不著痕迹地避開記者,獨自一人上了樓。我不假思索地跟在他身後。
他在走廊里站定,仰著頭,愣愣地望著一幅油畫。
藍天碧海,金黃沙灘。
一個少年凝視著面前的少女,眼中,似有淚光。
夕陽漸落,紅霞滿天。
少女面無表情,冰冷而決絕。
良久,霍懌傑低下頭,柔軟的黑髮輕輕散落,漾起一圈星辰般璀璨的光芒。橘黃的射燈打在他身上,彷彿陽光下一枚即將融化的雪花,脆弱得讓人心疼。
我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他的身體陡然一震,霍然抬起頭。
閃爍的目光彷彿蘊涵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漸漸,又平靜無波。
「有事嗎?」
他的語氣冷漠而疏離,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深深刺穿我的心臟。
我捏緊手指,直到指骨開始泛出淡淡的青白。
「對不起。」
千言萬語,卻只說出這三個字,毫無意義。
「為什麼說對不起?」
霍懌傑看著我,眼底一絲嘲弄的笑意。
我低著頭,心痛得厲害。
「你覺得我很在意,所以說對不起,對嗎?」
清冷的聲音,毫無生命的痕迹。
我怔住,抬起頭,獃滯地望著霍懌傑。
「你覺得傷害了我,你很了不起是不是?」
霍懌傑逼近我,深不可測的眸光彷彿穿透我的身體。
「別自以為是了,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
他的語氣那麼冷,那麼冷,彷彿將我僅有的希望澆滅。
接著,他擦過我的肩膀,向我身後走去。
眼前彷彿立時漆黑一片。
我下意識地回手拉住他,緊緊地,生怕再一次失去。
霍懌傑愣在原地,他僵直的手指冰冷如雪。
「我說對不起,是因為……」
是因為我愛上你了,霍懌傑,你知道嗎?我愛你。
可是,還不容我說出口,霍懌傑就打斷了我的話。
「我對你的借口沒有興趣,放開。」
心痛得縮成一團,瑟瑟顫抖。
我咬緊嘴唇,不說話。
周圍空氣稀薄得讓我呼吸困難。
而孱弱的心,彷彿在瞬間早已死去了千萬次。
我依舊緊緊握著霍懌傑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我怕再一放手,就是一輩子的錯過。
霍懌傑斜睨我,目光里滿是鄙夷。
「這樣算什麼。」
他眯起眼睛看我,纖長的睫毛將陰影投在眼瞼上,帥得讓人窒息,然而那雙閃耀著鑽石光澤的瞳眸中此時卻散發著冰寒徹骨的氣勢。
我的手微微顫抖,卻依舊執拗地望著他。
霍懌傑嘴角勾起一彎冷峻的弧度。
「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傻瓜了。」
心驀地一抽。
渾身冰冷。
霍懌傑斂眉,一字一頓:「請自重。」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心底嘩啦嘩啦。
心碎了就不會再痛了嗎?
可,為什麼我的心碎了,痛卻還刻在身體的每個角落,銘心刻骨。
霍懌傑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
我退後一步,靠在牆上,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從來沒有過如此懼怕失去,卻終究還是失去了。
頭好暈,我探探額頭,異常燙手。
原來傷害別人真是有報應的。
我苦笑起來。
扶著牆,我勉強站直身子,朝樓下走去。
大廳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我望向霍宇的方向,那個男人已不在他身邊。
如今我再無心探詢下去,只是怔怔地望著通向花園的後門。
霍懌傑環著司琪的腰,一閃,從那道門消失。
是不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畢竟,他要的幸福我給不起。
他也不再需要我了。
可,為什麼如此不甘。
是的,我不甘心在剛懂得去愛的時候就要失去這份愛。
我不想再承受那種摧人心髓的劇痛。
我可以放棄我的尊嚴,驕傲。
只要……
只要霍懌傑回到我身邊。
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灰藍色的天幕上點綴著點點繁星,星光淡淡地灑下來,將整齊排列在青石小路旁的杏花樹暈上了瑩亮的光芒。
霍懌傑沿著青石路,走進簇擁在薔薇花中的涼亭。
皎潔的月華灑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王子般俊朗。
司琪跟在他身後,目光中氤氳著痴痴的迷戀。
杏花樹下,落葉飄零,我站在繽紛葉雨中,恍若丟失了自己。
「傑哥哥,你有沒有看到米靜姐姐啊。」
銀鈴般的笑聲震落一地花瓣。
月下朱亭中,南曉曉捧著裙擺笑望著霍懌傑。
霍懌傑愣愣地望著曉曉,沒有說話。
他的眉頭微微抽動,像是在儘力避免某種突如其來的疼痛。
司琪望向霍懌傑,笑問:「她說的是上次巴黎時裝周的首席模特米靜嗎?一直很想看看傳說中的公主,沒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
「姐姐,你也要找米靜姐姐嗎?那我……」
還沒等曉曉說完,我走上前,拉住了曉曉。
曉曉回身看到是我,驚喜地撲進我懷裡。
她的小腦袋在我身上蹭來蹭去。
我拍拍曉曉的頭,抬眸看向霍懌傑。
他清冷的眸光如秋風中一泓冰泉,刺得我心微微顫抖。
我知道他已不再屬於我了。
我早就知道。
是我自己親手埋葬了我的愛情。
如今,還有什麼資格奢望。
我轉過身,拉著曉曉。
冷風瑟瑟,花瓣漫天飛舞。
我穿過整齊的杏花樹,像是穿過一個世紀。
離霍懌傑越遠,心越覺凄涼。
「米靜姐姐,你的手好冰。」曉曉將一雙小手覆上我的手,小聲說道,「曉曉給姐姐暖暖。」
這句話讓我險些掉下淚來。
我蹲下,撫摸著曉曉的臉。
驀然間,腦海中浮過母親溺愛的笑容,她將我冰涼的小手放在懷裡暖熱,給我所有所有的愛。
「米靜,關於季惟軒高調宣布你來擔任MV女主角,是不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你是他的秘密女朋友?」
突然一道強光刺入我的眼睛。
頭暈目眩。
我本能地將曉曉護在懷裡,用手擋住刺眼的閃光燈。
面前的記者仍然步步緊逼。
「聽說你是孤兒,是真的嗎?」
心驟然被刺痛了,血液翻滾著湧向心臟,渾身麻痹了一般。
我睜著眼睛,表情木然,「孤兒」兩個字在我耳中反覆迴響,像一個噩夢,瘋狂地鑽進我的身體。
我僵直著身子,體溫似乎在逐漸消失。
曉曉縮在我懷裡,驚恐地望著我。
她無助的樣子那麼像曾經的我。
孤獨,惶恐,被遺棄。
我下意識地護著曉曉,向後退了一步。
身後堅硬的石階將我絆倒,腳踝一陣鑽心的疼痛。
「怎麼把外面的記者放進來了?」
保鏢匆匆趕來,周圍嘈雜一片。
趁著混亂,我無意識地望向涼亭。
清朗的月光下,雪白的薔薇雍容怒放,亭中少年斜斜地倚著柱子,白皙的肌膚映襯著薔薇無瑕的顏色,愈發俊朗,銀白的月光輕輕瀉落,將他黑玉般的發塗上一層迷離的光芒,他的目光冰寒刺骨,彷彿不帶一絲情感,緊抿的唇角將他稜角分明的臉龐襯托得更加倨傲。
他緊扣著司琪的手,慢慢下了台階,朝我走來。
我的瞳孔漸漸放大,視線里只看得到那兩隻交纏在一起的手。
霍懌傑在我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仰起頭,目光碰到他冰冷的眸。
那麼清遠,那麼漠然,彷彿綻開在寒潭中的菊。
他瞥我一眼,轉身,離開。
毅然決然。
心恍然一冷,徹骨的痛自五臟六腑穿刺。
我再也無法承受那種劇痛。
再也不願承受。
面前的景物漸漸模糊,像一場沒有色彩的夢,漸漸湮逝。
耳邊的叫喊聲,驚呼聲,都停滯在了遙遠而縹緲的空間里。
我閉上眼,像一隻斷翼蝴蝶,輕飄飄,倒在地上。
好想就這樣,沒有紛爭,沒有仇恨,沒有痛苦。
有人喊我的名字,熟悉的聲音,帶著驚慌,帶著懼怕,帶著心痛,輕顫著,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卻又異常清晰。
溫暖的體溫,帶著乾淨的玉蘭花香氣,清清淡淡,是那瓶專門為我設計的「心愛」氣息。
嬰兒般純美的清甜香氣,極淡極淡,像一陣風,卻又那樣澄凈。
他緊緊地抱著我,奔跑著,顛簸著,慌張而無措。
我安然地躺在他懷裡,嘴角輕輕揚起。
意識,逐漸渙散。
彷彿一場夢包裹了我的生命,很久很久,久得讓我忘記了回憶。
我只是聽到有人一遍一遍地叫著「米靜」,顫抖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接著,便能感受到一滴冰冷的液體輕輕落下,滑過我的唇,從我的肌膚上跌落。
心好痛,痛不欲生。
我想睜開眼睛,想看看究竟是誰在叫我,可是我的眼皮好重,意識始終渾渾噩噩。
我在哪裡?
我是誰?
每當想起這樣的問題,頭就會劇痛無比。
我的身體僵冷,只有手心裡還殘留著最後一絲溫度。
我記得剛才有人一直握著我的手,緊緊的,彷彿我便是他的唯一。
而我,究竟是誰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