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人生落幕
1034年8月16日，萬國博覽會的第二天，發生了一件大家早知道會發生，這一天終於到來的大事件。
奧斯馬加帝國，與外界隔絕信息很長一段時間的皇宮裡突然傳出官方消息，皇帝陛下醒了。
在皇宮外的探子們眨眼間跑了一半，他們回去向主人彙報，另一半留下等最新現在。
昏迷多日的斐迪南在僕人的幫助下靠著床頭做好，親自拔出鼻飼管，說道：「我再也不需要它了。」
他的那一群王子公主們早已圍在床邊，沒等說些安慰的話，皇帝陛下就說道：「多餘的話不用說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是看不到今天的夕陽了。」
「我讓你們說話前你們也別先說話，免得我來不及講完。」
壁爐中跳動的火焰似乎被房間里的氣氛所感染，頓時變得平靜下來。
斐迪南環視一圈自己的孩子們，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點著頭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可是皇位只有一個，我希望落選的人不要對我心生不滿，也不要與自己的血脈同胞產生芥蒂。」
「帝國雖大，但已呈現腐朽氣息，我一生致力於維持這棟房子不倒，唉……最對不起的是伱們的母親……」
斐迪南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奧斯馬加帝國看似依舊花團錦簇，但在波希米亞地區居然奈何不了一個皮亞斯特王國，前幾年居然害怕陰謀詭計錯過了韋森公爵八百破十萬帶來的機會，換一百年前管你有沒有陰謀以絕對力量碾壓過去早把他們干爛了。
軍事上乏力就是帝國衰落的第一個信號，一時間附屬國和國內的一些人心中起了小心思。
斐迪南不斷結婚離婚，離婚的皇后都到修道院度過餘生，生下王子公主後並不急著確定繼承人，讓各地貴族升起期待之心，以此作為維護國家穩定的粘合劑。
但皇位最終只能由一個人來坐，其他王子公主背後的支持者會有怎樣的動作很難說。
在場的王子公主們除了因為無法生育而退出競爭的瑪麗和一直沒進角逐圈裡的特蕾西亞外，所有人頓時緊張起來。
斐迪南有節奏地拉了幾下床邊的鈴鐺拉繩，然後說道：「我的繼承人早已決定，名字就在老教堂神像背後的匣子里。」
所有人恍然大悟，難怪父皇昏迷後那些法神劍聖搬到皇宮的教堂里打麻將了。
斐迪南笑了一下：「這還是腓特烈給我出的主意，怕我醒不過來，本該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最後鮮血淋漓。」
王子公主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是剛才父皇有命令在先，現在必然搶著表忠心。
現在是關鍵時刻，千萬不能掉鏈子，說不定自己一張口頭上的皇冠就沒了，誰知道教堂里的那個是不是列表，咔嚓了第一位還有第二位。
這時候反倒是瑪麗無欲無求看得開，坐到床沿上，握著父親的手說：「父親，請放心，要是有哪位血親做出自相殘殺一事，我必饒不了他！」
她的一聲「父親」而不是「父皇」讓斐迪南的臉上露出了幾十年來最燦爛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又拉了幾下床邊的拉繩，卧室門很快就開了。
進來的是斐迪南的掌旗官兼掌劍官，在戰場上負責高舉皇帝的旗幟，日常拿著皇帝佩劍，此外還擔任欽差大臣到各地傳達皇帝旨意。
他也是一個老頭子了，今天穿得極為隆重，手裡碰著斐迪南的劍，眼裡滿是淚光。
斐迪南對他說：「老夥計，我很多話想和你說，可是我沒時間了。」
「我的書房裡有個紫色絲綢包著的匣子，裡面是給你們道別的信，我走了以後你就幫我送出去吧。」
「把劍拿過來。」
在場所有人大吃一驚，難道皇帝要把皇位傳給沒有生育能力的瑪麗？
這樣一來問題就大了，瑪麗要是繼位，她的繼承人肯定要從親戚晚輩里挑選。
瑪麗的哥哥姐姐們心思一下子活絡開，自己這一代卷不贏，那就卷下一代吧。
好在斐迪南接過自己的劍後放在瑪麗手中，鄭重地說：「朕封你為護國公，若有兄弟姐妹相殘者，持此劍斬之！」
瑪麗雙手捧著歷代皇帝的佩劍，單膝跪在床邊，將劍舉過頭頂，抽泣著說道：「臣必不負陛下重託。」
斐迪南拍了拍床沿讓她起來坐下，笑著對她說：「你要是打不過可以找他幫忙。」
這時其他的王子公主們被這預料之外的大炸彈給炸得頭昏腦漲，帝國的政治結構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但這隻針對皇室內部，其他貴族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會看樂子。
特別是最後那句「找他幫忙」，對瑪麗來說只有一個人：腓特烈·馮·韋森。
這問題就大了，接下來的行動得認真思考才行。
斐迪南看到子女們神色各異，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斗獸場一樣的培育方式和為了制約孩子們引入外人的方法是對還是錯。
他繼續說道：「國家以後該怎麼走，我在書房留下一封信。我在這裡強調一下，希望我的繼承者要記住以下幾件事情，這事關帝國生死。」
「多種伊麗莎白薯，特別是比較冷的山區，人有吃的就不會出問題。韋森和我說過，溫暖的地方伊麗莎白薯可能會生病絕產，但在低溫地方不會，那裡是最後一道保障，切記。」
「去年韋森提出的從橡樹城經過明興城、維恩城，繞過白色山脈抵達內海大海灣的鐵路必須要修。這條鐵路只是開始，記住，帝國的版圖大小以鐵路所到達的地方決定。」
「東邊的那些附屬國近幾年不太聽話了，要讓他們重新聽話，不聽話就沒必要存在下去。」
「皇室的軍隊要改革，學學韋森吧。」
「做這些事情都需要錢，還是學學韋森怎麼賺錢吧。」
「不要和韋森為敵，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很有可能會成為新的皇帝。於公要和他結盟，萊茵聯盟容不下他，第二普嵐帝國很可能會在他手下恢複榮光。和他結盟，我們兩家背靠背，他向西，我們向東，互幫互助。私下裡你們看著辦吧，呵呵。」
「小心加齊帝國，法提赫此人有野心，能隱忍，懂得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交給能做的人，順風時是兇猛的獅子，逆風則是暗處的毒蛇。」
他囑咐完這麼多話後感到疲憊襲來，靠在床上不停大口大口喘氣。
瑪麗馬上說道：「父親，我去拿葯來……」
斐迪南說道：「去那邊的冰箱里拿吧。」
不能說話不代表著不能以行動獻殷勤，冰箱門前一下子就擠滿了人。
王子公主們以為冰箱放著什麼天材地寶，誰知裡面只有兩個瓶子，一瓶是快樂水，另一瓶也是快樂水。
「都拿過來！」斐迪南陛下命令道，「我快要死了，死之前就不能享受一下嗎。」
皇帝陛下一下子「噸噸噸」對瓶吹完兩瓶快樂水，打了好幾個嗝，精神奕奕地說：「舒服了。」
他又拉了一下床頭的繩子，門外鈴鐺響過之後僕人捧著一個托盤進來，托盤裡放著幾份報紙。
斐迪南雖然很久沒下床，但對外的信息渠道沒有中斷，清醒時每天都會讓人讀報紙。
這時問題來了，皇帝陛下在這個時候會讓誰來讀報紙給自己聽呢？
王子公主們都在想，此時父皇肯定不會做無用的事情，新聞已經無關緊要了，而是會以這樣的形式來指定繼承人吧。
最後的時刻到了，眾人站得筆直，不讓自己在這個時候被淘汰，眼中儘是期待與緊張。
「安娜。」斐迪南的聲音很輕柔，「給我念一念最新的《韋森日報》，看看腓特烈這小子最近又在搞什麼新花樣。」
答案終於揭曉，九公主安娜頓時激動得雙手發抖，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落選者們面若死灰，心中不停嘆氣。
聰明人很快就從剛才皇帝的囑咐中發現了端倪。
帝國未來的兩個重點是向西與韋森結盟，向東鞏固統治。
安娜和她的同母哥哥老八的基本盤裡包含了東面附屬國，同時還有自己母親的家長帝國西南面的地區。
不同於老八的是，安娜自己和韋森的關係不錯，有過負距離。
更別說安娜的同母妹妹瑪麗，姐妹倆的關係很好，她和韋森的關係世人皆知，更重要的是她還是新鮮出爐的護國公，有誰要打她姐姐的主意得先過她這一關再說，說不定還會成為主動出擊的爪牙。
眾人突然發現，短短十年時間，韋森已經成長為一股足以左右世界政局的強大力量。
斐迪南卸下了肩膀上的千斤重擔，整個人變得更為精神。
安娜平復了激動的心情，拿過報紙坐在床邊念了起來：「最新一份是前天8月14日的報紙，頭版頭條是《勝利天使雕像揭幕，韋森公爵發表重要講話》。」
斐迪南點了點頭說：「先念他又說了什麼，這個小傢伙總能給我帶來新奇。」
安娜開始朗讀：「今年七月下旬，『創造』銅像群開始動工，不到一個月，三十六座銅像全部竣工。這是了不得的成就，這是全體韋森人共同取得的成就，這是我們『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一口號的完美體現。」
「在成績的背後，是在各行各業落實多勞多得的分配製度，實行唯才是舉的管理人員聘用制，將大學裡書本上的知識與實際工作緊密相結合的合作模式，以及不看出身從各地公開聘用人才。」
「『敢想、敢試、敢闖、敢為天下先』，這是我們韋森人的精神，正是這種精神吸引了無數渴望改變生活、追逐夢想的人湧入這片土地，創造了世界上絕無僅有的韋森速度……」
斐迪南手中握著快樂水的空瓶子，嘴角微微勾起，韋森每次講話那字裡行間散發出的自信與魄力，對美好未來的嚮往，都能讓自己彷彿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曾幾何時，自己也有一個立志要畢生追逐的夢想——將帝國打造得前所未有的輝煌。
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白色的煙柱從皇宮中升起，直抵晚霞，城中大小教堂響起陣陣鐘聲，城牆上吹起號角，電報台通過公共頻道向四周發報：奧斯馬加帝國皇帝斐迪南陛下人生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