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以前是個農奴
在韋森州你總能發現新鮮事物，有些東西在其它地方有，但是來到這裡後會發生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法提赫對奶茶並不陌生，這種飲料據說起源於東方那片將天空頂起不讓它砸到地面的山脈，漸漸向西傳到了加齊帝國。
不同的地方和人喜歡不同口味的奶茶，有的加糖，有的放鹽，各種調料香料甚至藥材更是不計其數。
法提赫喜歡往奶茶里加薄荷，覺得它可以讓自己心神安寧。
今天他在韋森堡城有了意外的發現，這的奶茶裡面有種可以吃的黑色珍珠，嚼起來有彈性。
法提赫出身皇家對珍珠這些珍貴的奢侈品還是很了解的，但今天想了很久，奶茶喝了三個口味，都沒想起來這種奇特的珍珠是哪片海域出產的。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名字叫「珍珠」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珍珠。
法提赫要來第四杯鹽味奶茶的時候發現這家店鋪的客人基本上是年輕人，一大半是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其他的大多是大人點了一杯看著孩子喝，偶爾幾個是獨自坐著，他們這桌白髮蒼蒼的哈坎一下子拉高了顧客的平均年齡。
店裡還有一些從旁邊店鋪進貨的小點心賣，老闆看到法提赫他們點了這麼多奶茶，就送上了一盤細長的餅乾，還有蘸餅乾的麥芽糖。
「哈坎，」法提赫吃了一條小餅乾後說，「你去打聽一下，這種房子是怎麼建的。」
他注意到這條街的房子和剛才烤肉店那邊以及剛才路過的街道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一樓店鋪當街大門位置沒有牆，門邊放著一疊門板，看起來很寬敞。
哈坎剛點頭，一位穿著白襯衫、黑褲子，手中拿著保溫杯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位穿著深藍色女款西服，提著公文包的年輕女士。
正所謂上行下效，韋森州的成功人士衣著打扮紛紛向韋森公爵和政府高層看齊，廳局風大行其道，要是覺得不好看必然是你的問題。
這身打扮中最關鍵的不是身上的衣服，不是胸口口袋裡別的鋼筆，更不是真皮皮帶或懷錶，而是手中的保溫杯。
在這裡保溫杯並不貴，普通工人和農夫都能用上，但他們的保溫杯有錢都買不到。
霍夫曼走到法提赫那一桌，將保溫杯熟練的放在桌子上，杯子上「納稅先進個人」和「韋森稅務部」兩行字面向對方。
如果手裡沒一個韋森州政府或者強力團體獎勵的保溫杯根本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霍夫曼帶著歉意對法提赫說：「讓貴客久候十分抱歉，今天奧美特大臣召集我們去開會，回來聽聞貴客來訪便立即趕來了。」
法提赫剛才在烤肉店聽說了四葉草合頁廠，離開烤肉店後便一路打聽過來，只是被告知老闆不在，看到對面有家奶茶店後便過來嘗新鮮。
法提赫有些好奇地問：「你可以見到奧美特？」
他來之前做過功課，對韋森州政府高層有所了解，在當年從君士坦布爾來到這裡的學者中奧美特是最得韋森公爵器重的，是韋森州的第一批男爵之一。
在皇帝看來，能得到這樣的大人物召喚說明這個工廠老闆的地位不低，恐怕是哪個權貴的後人。
霍夫曼回答道：「奧美特閣下並不是只召喚我，今天的會議幾乎所有工廠主都到了。」
「今年有高盧王國的代表團來韋森州商談經貿合作，普賽克大師建議舉辦一次商品展覽會，我們各個工廠都將自己的產品展示出來，任客人挑選。」
法提赫點了點頭，想起了皇宮裡舉辦的珍寶會，各地領主帶著本地的珍寶一同在宮裡展示，一來討好皇帝，二來展示實力，三來也算是推銷。
他心裡記下了這件事，考慮到時候要以怎樣的身份參加。
「我來自加齊帝國。」法提赫說道，「我聽說你這裡的合頁很便宜，想攬下整個加齊帝國範圍內的銷售。」
霍夫曼嚇了一跳，一開始只是以為這位客人要採購大批貨物，沒想到他開口就是一個國家的獨家銷售權。
類似的獨家代理對韋森州的商人來說並不陌生，這麼多年來南方大陸上的鋼鐵生意都是由庫施王國的王太后獨家代理，高盧王國的紙張生意也是由韋森公爵的一位朋友獨家代理，這些案例都能在書上看到。
只是霍夫曼覺得一國的代理商只會代理那些重要商品，合頁這種小東西無緣這種大生意，很多遠方的商人都是看到船還空著就採購一些填充而已。
現在大生意找上門了，霍夫曼回憶起商務培訓時的講課內容，故作鎮定的說道：「獨家代理商有著額外的條款，必須保證每年的最低採購量，如果實際採購量低於這個數量則代理權取消。」
法提赫想過對方認為自己是騙子，或者因為大生意而高興過頭失態，卻沒想到他會提出最低採購量這個條件。
只是這樣一來就為難了，自己沒做過生意，如今只是心血來潮想試一試，根本不知道這合頁在國內能賣多少。
霍夫曼看出他有點為難，便繼續說：「最低採購量可以依據市場人口數量、運輸成本、銷售成本和預期售價來估算，一般來說會有百分之十到二十之間的誤差，如果第一年的實際銷量在誤差之內，雙方可以進行進一步的商討。」
「合頁屬於薄利多銷的商品，長距離運輸帶來的運輸成本會讓它的售價過高，失去市場競爭力。」
「所以我建議先以沿海港口地區和水路暢通地區的人口來計算最低採購量，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說完，他對身後的秘書說了一句，秘書就離開了奶茶店。
法提赫欽佩地感嘆：「你說得很有道理，我贊同。」
「沒想到你如此精通經商，不知來自哪個家族。」
在他看來，看起來才二十來歲的霍夫曼應該是某個大家族沒有爵位繼承權的次子，任務是是幫家族賺錢，所以才能接受如此優秀的教育。
霍夫曼愣了一下，笑著搖頭說：「我哪裡有什麼家族，我是農奴的孩子，幾年前還是農奴呢，這家店就是我的父母開。」
他說完指了指在櫃檯那邊的老闆和老闆娘，兩人雖然沒聽到那邊的對話，但也笑著點了點頭。
法提赫愣了一下，如果是在國內，肯定要讓這個傢伙以欺君之罪來個全家族消消樂。
「是我冒昧了。」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請放心，我不會向你的家族透露你行蹤的。」
霍夫曼哭笑不得，看來這位富豪把自己當成離家出走的少爺了。
「我真沒騙你。」他又搖了搖頭，「我的身世不是什麼秘密，還上過報紙，很多人都知道。」
「我家裡確實是農奴，以前全家湊不夠兩套完整的衣服，誰出門誰穿。」
「好在我姐姐被韋森公爵手下的商人看中娶回家，家裡才好了點，後來推薦我來韋森州的工廠給人幹活。」
「我幹活的時候想到一個新發明，當時就得到了韋森公爵和大學裡的學者們看重。後來老闆給了我一筆獎金，姐夫又借我一筆錢和幫我貸款買了第一台機器，這才慢慢把工廠建起來。」
法提赫說：「我覺得自己是在聽戲曲介紹。」
霍夫曼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頭，說道：「前不久確實有作家來找我，想把我的經歷寫成歌劇和小說。」
法提赫嘆道：「這麼看來，你是個經商的天才啊。」
霍夫曼回道：「我哪裡算天才，只是這幾年都在韋森堡大學商學院接受函授學習，照著課本來做而已。」
法提赫算是開眼界了，恐怕商人的學院世界上獨此一家。
這時霍夫曼的秘書回來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霍夫曼對法提赫說：「為了增進雙方的了解，我邀請閣下到我的工廠去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