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安排後事
在韋森領眾人每天上廁所那點路都恨不得騎著獨角獸走的時候，安斯巴赫城外的軍營里每日都十分的熱鬧。
軍營的主帳里，魯道夫和一眾伯爵坐在一張圓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旁有樂手彈奏著歡快的音樂。
餐桌上的烤豬已被吃完大半，酒桶空了好幾個，空氣中瀰漫的酒氣就能讓人醉了。
魯道夫剛喝空了酒杯，坐在旁邊的艾希施泰特伯爵馬上為他把酒倒上，一隻柔軟的史萊姆不經意間碰到了他的胳膊。
艾希施泰特的身子突然往後縮了縮，可愛的臉蛋微微紅了一下，魯道夫看得心臟迅速跳了幾下。
魯道夫把身子挨了過去，伸頭在她的耳邊低語幾句。
艾希施泰特的臉上馬上露出了驚喜萬分的表情，一個勁問魯道夫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魯道夫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喝酒。
艾希施泰特沒等酒杯空了，馬上舉著小酒桶給他倒酒，這次身子沒有往後縮了，但臉上的羞澀濃了幾分。
片刻後，魯道夫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安斯巴赫伯爵、菲爾特伯爵和羅特伯爵三人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裡，都裝作沒看見，聊著關於訓練獵犬的話題，他們領地相連經常一起打獵。
里斯伯爵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獨自在那喝酒吃肉，沒有參與話題，也沒看那邊漸漸升溫的兩人一眼。
大家也不在意，都知道他家唯一的繼承人現在成了個傻子，兒媳婦又沒生育，他想把私生子扶正結果被親家反對，這兩年喝酒喝得一天到晚就沒清醒的時候。
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艾希施泰特在勾引魯道夫，而太子殿下的反應看起來不是菜鳥。
至於結果，反正沒人會覺得艾希施泰特會成為太子妃，抱大腿是一回事，正式結婚是另外一回事，就算魯道夫傻了，國王還沒傻。
但這並非無用，他們幾個家族都是國王安插在此地的，一身榮耀依附於國王，如果沒有了國王撐腰下場就會變成現在的韋森家族一樣。
就在剛才，這五個家族在魯道夫的見證下籤訂了同盟協議，合力對抗相鄰的美因茨公國與拜恩公國。
如果艾希施泰特伯爵能和太子進行最為深入的合作，對加強同盟與王室的關係極為有利。
魯道夫等下有活動，眾人很快吃飽喝足後散去。
里斯伯爵走出帳篷，管家已經在一旁侍候著。
他抬頭看了看開始西斜的太陽，對管家說道：「朱爾斯，陪我出去走走。」
說完，里斯伯爵只帶著管家走出軍營，登上了附近的山。
這座山差不多百米高，現在山頂可以鳥瞰整個軍營，還可以看到魯道夫騎著自己的銀白色獨角獸，身前坐著艾希施泰特，兩人一同離開軍營沿著附近的小河向上遊走去。
里斯伯爵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一動不動地看著漸漸下沉的太陽，直到晚霞開始出現時才平靜地說道：「朱爾斯，你的兒子和女兒都在韋森領吧。」
朱爾斯在老爺的身後站了許久，一開始以為老爺是在例行發獃，沒想到突然問出這個足以要了自己性命的問題。
好在他們這些人早準備了借口，朱爾斯馬上用較快的語速答道：「回稟老爺，我派他們去韋森領當卧底。」
里斯伯爵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只是依舊平靜地說道：「十歲那年就開始跟在我身邊，現在有四十年了。」
「你們一家從你曾祖父開始就在為我的家族服務，快一百年了。」
「有一件事情，四十年來我都沒有告訴伱。」
朱爾斯的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里斯伯爵繼續說道：「在你來到我身邊的前一天晚上，你父親對我說，你撒謊的時候說話會比平時快，沒想到你現在還是這樣。」
朱爾斯背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雙手微微發抖。
「唉……我不怪你。」里斯伯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是做父親的，我們理解你的想法。」
他拍了拍身邊的石頭，柔聲說道：「一起坐吧，我們很多年沒有一起坐著看夕陽說心裡話了吧，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朱爾斯馬上回答道：「是老爺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天。」
「原來這麼久了啊。」里斯伯爵嘆道，「一轉眼有三十六年了。」
「過來坐下吧，我們很久沒有說說心裡話了。」
朱爾斯聽老爺這麼說，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身旁。
里斯伯爵伸出肥壯的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還用力捏了捏，隨後嘆道：「你也老了，我記得我上一次拍你肩膀的時候，那天是你兒子出生，那時你的肩膀很厚實。」
「現在那孩子二十歲了吧，你女兒也十六了，你的肩膀也只剩一把骨頭了。」
「唉，是我對不起你啊，那年我掉下冰窟窿是你跳下去把我救上來的，沒想到讓你這麼晚了才有後代。」
「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圖個什麼呢，還不是在臨死前給孩子鋪好路。」
「我們的國王就是這麼想的，為此我沒了兩個兒子，傻了一個。」
「我為什麼當初第一個跳出來把罪名扣亨利頭上，我們以前的關係很好啊，要不是她夭折了她就嫁給腓特烈了，還不是國王保證，只要我有孫子，就算兒子傻了，家族和爵位會繼承下去。」
說到這裡，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他有個比腓特烈大三歲的女兒，當時腓特烈出生後兩家要定娃娃親了，沒想到小女孩沒多久就病逝了。
朱爾斯低著頭沉默不語，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衣擺。
里斯伯爵繼續嘆著氣說道：「你家裡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去了韋森領也好，那裡有很多優秀的學者，學了本事以後在哪都有一口飯吃。」
「這一仗不是那麼好打的，他們都太小看韋森領了，高產的種子和源源不斷的財富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安斯巴赫那個混蛋，把太子帶來的那些來鑲金的花瓶都塞到我那裡，卻把他們帶來的能打的侍從都自己留下。」
「這些人是好侍候的嗎，安斯巴赫那個混蛋侍候不了他們就塞給我，說不定我就被這些人害死在海姆城下了。」
「朱爾斯啊，有些東西既然要賣，就要賣個好價錢才行，不能讓人覺得它十分的廉價。」
「如果我死了，腓特烈贏了，他們來攻城的時候你們就開城門吧，條件也不苛刻，讓腓特烈善待那個傻孩子，讓他安安穩穩走完這一輩子就行了。」
朱爾斯猛地抬起頭來，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里斯伯爵，驚慌之下不知該說什麼。
「回去了。」里斯伯爵沒等朱爾斯回答就站了起來。
對里斯伯爵來說這件事情回不回答都無所謂了，這棵大樹眼看著要倒了，樹上的猴子跑路很正常，如果朱爾斯有良心照顧自己的那個傻兒子那就感謝光明神了。
里斯伯爵看到魯道夫和艾希施泰特騎著獨角獸回來了，由艾希施泰特握著韁繩，魯道夫摟著她的腰，冷笑一聲後說道：「我後天帶著那些花瓶回領地，你明天先回去給他們準備好駐紮的地方，離開戰沒幾天了。」
說完這些，他獨自在夕陽餘暉之下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