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判決

正文卷

第114章 判決

一項新技術的出現往往不止在原本目標所在的領域使用,還會惠及其它領域。

這是顯微鏡第一次出現在法庭上,現場找到的頭髮、死者身上的頭髮和兩條金毛狗的毛一同放在顯微鏡下,雙方律師和當事人、五位德高望重的光明教會神官、十位隨機抽取到的本地人和外國商人被邀請到台上進行分辨。

顯微鏡下,兩根人的頭髮粗細和顏色是一樣的,與狗毛有明顯差別,對他們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在一位穿著格子裙的商人的建議下,大家一同簽署了一份物證鑒定書。

接下來是血跡的鑒定,那些被弗蘭克請來編寫《常見病治療手冊》的醫生們一致認定這是人血,並以醫生的名義出具物證鑒定書。

被告律師無話可說,低聲對柴珀說道:「抱歉,這一點我儘力了。」

柴珀陰著臉,無奈地回道:「這不怪你。」

他知道這些律師是和自己一夥的,在這個時候自然是好言好語。

但是,柴珀還有一件擔心的事情。

果然,多米尼克展示了在柴珀的房間中搜出來的帶血的衣服和褲子。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這衣服和褲子的前半部分都沾滿過血液,如今已經變成暗紅色。

沒等柴珀想出借口,另一位被告律師就提問道:「治安法官閣下,請問您如何證明衣服上的血跡是死者的?」

多米尼克平靜地回答道:「我無法證明。」

柴珀原本狂跳的心瞬間平靜下來,笑呵呵地說道:「這是我在來韋森領的路上殺了幾個強盜留下的,我留著這些衣服是為了回去向朋友們炫耀!」

這時奧托用木錘捶了一下桌子,問柴珀:「你所說的話可屬實?」

柴珀下意識認為能把自己和死者聯繫在一起的就是這些衣物了,於是很肯定地回答:「是的,我所說的屬實,這是10天前的事情了。」

被告律師們馬上對視一眼,完了,這隊友帶不動。

這時原告的律師提問:「被告能否解釋,為何你衣服上的血跡乾燥程度和現場遺留的血跡是一樣的?」

柴珀瞬間懵逼,問道:「那些血不都是乾的嗎?」

多米尼克看傻子一樣看著這傢伙,然後對法官說道:「血液從外向內乾燥,乾燥的時候會產生一層硬殼,裡面是血液會在三到五天後才完全乾燥。」

「由此可以判斷,被告衣物上的血液是昨天染上的。」

他心裡有點慶幸,因為這些衣物脫下後就扔在床底不動了,由此形成了硬殼,否則就很難判斷時間了。

柴珀意識到情況不妙,腦門上冒出了一層汗珠。

這時多米尼克呈上最重要的一件物證——在下水道里找到的匕首。

這把匕首上面的紋章和柴珀紐扣上的紋章一模一樣,而且與在他房間里搜出的鞘對得上,更與屍體上的傷口對得上。

柴珀瞬間顫抖起來,冷汗浸濕了後背,沒想到這麼小的東西他們居然也能從下水道里撈出來。

接下來是證人證詞環節,麗雅所在酒館的人和那晚所在的酒客都來作證柴珀和麗雅的衝突。

有兩位證人的證言最為重要。

和麗雅同一家酒館的工友作證,柴珀的僕人在前天曾以幾枚銀幣向自己詢問麗雅的家在哪裡,她想到了那晚上的事情就沒有透露。

隔壁茶館的一位服務員哭著作證,柴珀的僕人昨天上午來店裡的時候以打算談戀愛為由詢問自己麗雅的情況,是自己告訴他麗雅每天晚上都在凌晨時分就回家了,有意思的話可以當護花使者。

當柴珀看到自己的僕人被帶上來,不敢看向自己的時候,整個身子頓時軟做一團。

「那個女人打了老爺一巴掌。」僕人戰戰兢兢地說道,「老爺一氣之下把她推倒在地,騎在她身上扒光了她的衣服,還讓我摁著手。」

「老爺看到她的眼睛瞪著自己時很生氣,就拿刀子割了她的喉嚨,然後發瘋一樣在她的身上捅,當時我都嚇壞了。」

「老爺讓我把屍體拖到下水道那邊扔下去,老爺看到她的眼睛還瞪著自己,就把他的雙眼挖了出來……」

廣場上頓時喊殺聲震耳欲聾,無數個聲音最終匯成一句話:「殺了他!」

被告律師問這位僕人:「伱的證詞是真實可靠的,還是被人脅迫這麼說的?」

那位僕人哆嗦著回答:「我向光明神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

他這麼回答,被告律師也明白他在諸多死法之中選擇了死得痛快那種,於是就不再問什麼了,確定他不是被刑訊逼供就行。

柴珀面無血色,轉頭看向律師們,雙眼中儘是哀求。

他的心中還有一絲希望,自己貴族,按傳統殺死平民可以只交罰款就行了。

在他看來,回去之後如何向家裡交代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自己是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旁支,好不容易得了一份主持一家商會的工作,後來做成了幾個大單子得了個宮廷貴族的頭銜,再努力幾年說不定就可以得到領地了。

現在鬧出這麼一出,給家族丟了臉,肯定會被那些和自己有矛盾的人藉機落井下石。

他發現這些律師突然變得鬥志昂揚起來。

接下來是律師直接的戰鬥了,爭論的焦點是判刑問題。

目前的法律體系比較混亂,成文法系和判例法系並行,雙方引經據典,此來彼往,一會要求絞死被告的原告律師佔上風,一會找出各種例子免除被告死刑的被告律師佔上風。

柴珀的心臟像是過山車一樣,原告佔上風的時候自己慌得不行,自己這邊的律師說只要罰款佔上風的時候不禁鬆了一口氣。

廣場上的人們也是提心弔膽的,生怕一不小心犯人就無罪釋放了。

腓特烈靜靜地坐在原告席上,從一開始到現在一個詞都沒說。

他不用說什麼,坐在那裡就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了,只需要看著律師們按劇本表演就行。

確實是表演,他們在短時間內對好了辯論大綱,每個人都有表現的機會。

腓特烈也佩服這幫人,一個中午就群策群力想出了大量的法條、司法解釋和案例來相互辯駁,並彌補自己的漏洞,不只是韋森領,就連萊茵聯盟和更古老的第二普嵐帝國的法條和案例都搬出來了,幾乎堵上了所有漏洞,對得起一年一百弗羅林的收入。

畢竟是命題作文,過程無論如何精彩,最後的結果是不會變的。

「咚咚咚!!!」

奧托用手中的木錘重重地敲了三下木桌,整個廣場頓時鴉雀無聲。

「判決結果如下:被告人柴珀·維特爾斯巴赫有罪,判處絞刑並處籠刑,立即執行!」

絞刑只是在絞刑架上絞死,確認犯人死亡了就拉走。

籠刑也是絞死後或者還活著的時候就裝到鐵籠子里掛牆頭上,以此告誡世人要遵紀守法,一般來說掛個一年就差不多了。

隨著法官的聲音落下,廣場上的歡呼聲響徹晚霞。

「你們不能這種對我!」柴珀一下子跳了起來,「我是貴族,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隨後他一頓,突然指著被告席怒吼起來:「我要控告他,控告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控告他侮辱貴族,羞辱貴族,妄圖殺害一位貴族!」

現在的貴族是以軍功貴族最為好貴,他們以在戰場上流血而死為榮,哪怕死刑也要砍頭一類的要見血的。

在貴族看來,絞刑這種不見血的死刑是給下賤之人準備的。

全場一片嘩然,想不出他的腦子是怎麼運作的。

被告律師們紛紛捂臉,你說要上訴也好啊。

腓特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發現對面要控告的人是自己。

於是他離開原告席,走上法官台,揮揮手讓奧托離開位置自己坐了下去,拿起了木錘。

「咚咚咚!」

「堂下何人,狀告本官?!」